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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轮一声断喝,当即青剑出鞘,却不料一剑都没有挥出,那年轻人早就听说了他是华山卓云轮,吓得倒退三步,根本不讲理,看到手边一人桌上有坛才温好的烈酒,剑一挑便向卓云轮打了过来。
卓云轮当然是侧身轻松避过,却不想,他侧身之际看到身后曾望山慌乱一下,忙伸手去拉,就这样一下失了方寸,那年轻人尖叫一声,从衣服里拿出什么东西来,朝着卓云轮就是一把丢去。
卓云轮挥剑自保,却万万没料到那是液体,一下飞入眼睛,他痛苦地一声嚎叫,下意识动作却是用自己身体保护住身后的曾望山,连退数步道:“公子,你先离开!这人不讲道理,阴险耍诈我怕你危险……”
“云轮兄!”曾望山着急看他,一时间眼泪都要涌出来道:“你的眼睛!”
“我没事,哦,白焆!”卓云轮忽然想起白焆,喊了一声才要讲什么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对话:“儿媳啊,你的新剑到了,要叫个什么名啊?”
“兔兔!”少女兴奋道。
问话人显然并不兴奋,而是讲:“不行,起码今天不行,你依了我,此剑名作斩不义!剑若其名,能无差别斩天下一切不义之人,不论何时,何地,何人用此剑,皆可如此!”
陈植之说罢,拔剑出鞘,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双指压着剑锋,一道鲜红为其开刃。
开刃完毕,他将斩不义交到白焆手上。白焆得了新的宝剑,身上卫宗玄一万两金子都不换的宝剑随意除下,丢到一边地上,咣当一声,破铁一样。
从下往上,她打量自己宝剑一番,剑光净白,照得她的脸又美又飒。
大叫一声:“老娘切了你!”
白焆把那耍诈害人的年轻人给剁了。
剁得断手断脚,满屋子飞血,飞耳朵和粘着头皮的长发。
弄得闻讯过来的官爷把她和陈植之都给一道收到了狱里去,关了三四天。
到第五天,下有酒楼一干看了闹事全程的观众作证,上有皇城内的上都护司马大人过来做保,还加上曾望山相熟的中书令写了信过来,以及曾望山亲自上门要人,这才把白焆和陈植之给弄了出来。
弄了出来,二人也没在原来那小酒楼住了,直接给接到曾望山位于洛河以北,北市边上的别院大宅子里。
首富人家不是盖的。
白焆大上午在两个婢女的伺候下洗了个澡,弄干净了出来,又在四个婢女的服侍下穿了一身新衣服,梳了个好看的时尚发型,脸上还点了花。
哎呀呀……
她不是那样看重外貌打扮的姑娘,但这么一轮服侍下来,镜子里看到自个身上的衣服又是红又是粉,一会丝绸一会缎,光是这布料的复杂程度就是以往不敢想的,更何况上头绣花漂亮,一点点花蕊看着真的一样,仔细瞧来都是很小的珊瑚和珍珠制成。
哎哟哟……上回见到这样贵气的人是谁来着?
哎呀妈呀,可不就是那北海龙王高溟吗?白焆人生头一遭,对着镜子照,照了好久都不忍心走,终于不照了,她转身看到桌上自己的剑斩不义安静躺着。
前头才得了它就是砍人,都没好好看过,此番再看……
剑身是古寒铁所造,乍一看是黑色的,寒光逼人,剑刃雪白,对着阳光更是流光溢彩似是透明。往下再看,由于它的前身是一个已经有了麒麟精魄的古鼎,卫宗玄在铸造它时应该感受到了它的精魄所在,此番铸成宝剑,剑柄上还保留了麒麟花纹,一排麒麟鳞上去,头上一个麒麟头,两颗眼睛点缀着红珊瑚,随便一动便是两道红光。
再来剑鞘和剑柄手握部分,包裹一层柔软的灰黑色犀牛皮,上烙了他卫宗玄银雪城家特有的云纹,一片一片,还烫着金。
一把又有内涵又有外在的好剑。
白焆背了那把剑,再照镜子,怎么说?按照小舒的话讲,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靓的仔!一定要去给全世界她最在乎的人好好看看。
欢乐地背着剑跳了出去,中餐吃什么都不管了,一路跑向陈植之暂居的南苑,边跑边喊:“公公,公公!你在干嘛?一块去吃饭!公公!公公!公……”
南苑跑到了,没进屋,才进大门,到了花园。花园里,陈植之也是刷洗一新,新衣服,新头巾的新鞋子,脸上还绑了块粉红色的新帕子,正花园里跟女孩子们捉着秘藏呢。
从紫藤树摸到那边的鸡爪枫,喊上一声:“大灰狼来咯!”
再从那边的鸡爪枫摸到这边的龙槐树,大喊一声:“抓住了!哈哈哈哈!”在姑娘们“咯咯咯……”的笑声中,他再调转方向,做吓人状,再喊上一声:“我是大灰狼!哦哦哦哦!”
白焆……
伸手去拔剑,第一下动作居然没能到位,她找了好一会原因,又听了好几次“大灰狼来了,噢噢噢哦哦!”才发现是身上这件罩在最外头,又是丝绸又是焆,绣花镶珍珠珊瑚的华丽锦衣所致,所以……
衣服的便捷性和美观性就没办法统一了是吧?
若是没办法统一的话……
我选好砍人那件!
白焆先行把剑放下,外面这件好看的罩衣给脱了,叠好,花园里有个椅子,看着干净,她把衣服在那里放好,然后……
“陈植之!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陈植之猛听得一声大吼,扯掉脸上的手帕再看已经差一点就要来不及,若不是他身边这棵倒霉的龙葵,他已经去见释迦牟尼。
“救命啊!”乘着白焆把斩不义从龙葵树上扯下来,陈植之大叫着跑进房里。
白焆也跟着杀了进去,冲进屋内,她却一下愣住了,万万没想到……
“卓云轮你怎么也如此下作!”
白焆一声尖叫,不敢相信卓云轮这样浓眉虎眼正义凛然的家伙也会蒙着眼睛跟小丫鬟们捉迷藏。
没错,她追着陈植之冲入西苑屋中,而屋内坐着一人正是卓云轮,只见他一身青兰色素雅打扮,头顶带着一只与之相配的青色纱冠插着根透亮的玉簪,即便他人高傲得有些讨厌,但白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样打扮,又是身高不错的练家子,真是担当得起英挺二字,但更因如此……
他怎么也拿一块帕子缠了眼睛,我公公说是个男人都爱看小姑娘跳舞,但你是个道士啊!
“你是个修行人啊!”白焆大叫。
这次叫完,她总算是觉察出了一点点不对,那卓云轮头边暴起来的东西可是他太阳穴处的青筋。
……
唉?
我说不对吗?
“你们华山派的道士难道是可以结婚的吗?”白焆问道,气氛太奇怪,她一时都忘了去打公公,反倒是眼睛找了会,坐塌下面找到了陈植之问:“公公,难道我说不对吗?道士也可以谈爱结婚的吗?”
……
陈植之沉默了一会,觉着她搞不好不会真杀了自己,从坐塌下面爬了出来,打了打灰,然后他看白焆,白焆看他,他继续看白焆,试图用视线引导她,白焆也看他,完全不理解他眼睛不挺往边上瞟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又乱来了一会,那边给卓云轮扎针的医生完事了,收了他手上的银针,问他:“卓道长可有一点点感觉,亦或是感到痛都可以,有没有感觉到光?”
卓云轮闻言摇头。
那给他扎针的医生也摇头,随后起身,冲房间另一侧无奈喝茶的曾望山抱拳,道:“恕马某无能,卓道长的眼疾,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