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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找花魁娘子容易——她从那楼主房中出来,找不到这入口处的天井,此番从入口处的天井进去,依照原路找去那花魁娘子的卧室倒是容易。
白焆是练武之人,记路自不用说,所以找花魁娘子简单,找……公公!
陈植之!
你在哪里?
不会真的在喝花酒吧!陈植之!
红灯处,蛛网间,陈植之坐在露台上,看着满楼的红灯楼,随着微微起的秋风,摇曳摆动。
他的点点星悬在空中,一点点,好像随时都会灭掉。
“你其实爱骗人。”是谁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对别人说的,他忘了。
“人便罢了……”那说话的人,好似就站在这样一片星火之中,背着手,转过身,眼睛看向他,生着气,不高兴的样子,道:“若是妖邪鬼怪魑魅魍魉,你见到它的头一秒,看它名字,不就都知道了……”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的。
你其实爱骗人。
你骗我。
陈植之闭上眼睛,听到身后花窗后的走廊里,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另一个人说:“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陪着我。”
“可是……”另一个人讲:“娘子要我看护着先生,先生您眼睛看不见……”另一个人说到这里不说了,那温柔声音道:“没关系,我只是吹一会风,屋内太闷。吹一会风,我就回去。”
“那我便在这里等你。先生你有需要随时唤我。”另一个人讲。
那温柔声音的主人该是点了点头,默许了另一个人的想法,随后他推开门,走上露台,走过去,他摸索着到了栏杆边,摸着栏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大地呼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气。
那看不见,没有眼睛的男子,吐出一口气,忽然笑了,他抬起头,伸高了手臂,让陈植之的星火停在了他的手上。
他收手回来,眼睛若有若无,看着面前的星火。
陈植之看向他的名字,果然如巢河龙所说,凡是龙王,名字里一定是有点点的,即便是那可怕的柳影柳神英,也是有点点的。
龙王,眼前的男人便是那失了眼珠的龙王。
你其实爱骗人。
人类便罢了,若是妖邪鬼怪魑魅魍魉,你见到它的头一秒,看它名字,不就都知道了……
你其实爱骗人。
陈植之,你爱骗人。
骗人。
“方才我遇到个姑娘,她很漂亮。”陈植之忽然开口说。
栏杆边,那没了眼睛的男人肩膀耸动了一下,微微回头,他似是看了陈植之一眼,又似是是冲他笑了一下,而后问:“怎么着?”
陈植之笑了笑,抬起头,他眼睛里全是灯笼,一点一点,满天被微风浮动的红。
“她为心上人治病,自己却生了病,是很严重的病,一条腿上长了个人脸一样的疮,那心上人说会来赎她,会来娶她。”
“然后呢?”那栏杆处没有眼睛的男人问他:“那负心汉来了吗?”
陈植之笑了,道:“你都说了是负心汉了,又还问我这些做什么?”
“你这人可真是有趣。”那没眼睛的男人,垂下双眸似是瞅了眼地面,他好像是在看地上风吹动的红色光影,看了一会才笑起来接着说:“明明是你主动跟我说故事的。”
“是啊,明明是我主动跟你说故事的。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呢?”男人问他。
陈植之从衣服里拿出了柳神英给他的“龙珠”,对男人讲:“有人给了我一个宝贝,说是一颗龙珠。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找人问问,这世上能有真正的龙珠吗?”
“你说呢?”
男人回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眼球,只有黑漆漆两个窝窝,一眼看过来,他样子恐怖,笑容却是无尽的温柔。
即便在此时,如此光影之下,有那样一双眼睛,他的样子依旧是美好温和的。
漆黑的眼窝看着陈植之,他说:“这世上有真正的龙吗?”
“怎么没有?”陈植之说。
男人问:“在哪里?”
陈植之想说在洛水里,或是说:“就在这里啊。”但话到嘴边,他忽然觉得这答案不好,那在哪里?
“在钟准的砚台里。”
“在钟准的砚台里?”男人问他。
他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道:“在钟准的砚台里。”
“还有呢?”男人问他。
陈植之抬头,看到没有月亮的天空,被云霄楼的红光照亮,一朵小小的云彩,或许是乌色的乌云,此刻映着红光,却显出青色来。
“在高溟的小青云里。”他说。
“在高溟的小青云里。”那人重复道,而后笑了,笑很开心,道:“高溟是个爱吃糖的坏家伙。”
“嗯,”陈植之点头,说:“他抢了小孩子的糖葫芦。”
说罢,二人都笑了。
笑了一会,那人漆黑的眼窝又看向他,问:“你来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倒也不是。”陈植之想了想,说:“那腿上长了人面疮的姑娘,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那人问。
陈植之道:“她问我真心爱过谁吗?”
“你怎么答她?”那人问。
陈植之道,眼睛里是风中的灯火:“我说我没有,从来没有。”
“你不该如此,”男子摇头,说:“明明你如此温柔。骗一下她,这网里头的姑娘们啊,吃了太多的苦,骗一下她,哪怕是些许的花火。”
他张开手,手心里飞起陈植之的星火。
他抬起头,仿佛他漆黑的眼窝能看到那花火,看着它一点点飞入空中,纯黑的没有边际的黑暗中,一点点,一点点。
“也是这黑夜之中唯一的光。”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哑谜了。”
陈植之忽然讲,站直了,对那男人说:“那水点点全在右边的神英哥哥好怕人,龙王哥哥,您回去好好上班好不好?”
“哈哈哈哈。”
男子大笑,笑罢,他转身离开露台,没有告别,没有回答,只在将要离开之际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那样温柔却是漆黑的黑洞洞。
他看向陈植之,深深一眼,他说:“那怕人的神英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龙有什么东西是不能送人的吗?”
“有。”陈植之道:“既然如此,你干嘛要送给别人?”
“说是不能送人,我这不就送了吗?哼……呵呵……送了,就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唱起歌,歌声清冷,好似来自远边的云。陈植之走到他站过的栏杆处,往远方看去,灯笼之外,楼宇身后,是漆黑的天,是无穷尽的黑暗。
“我爱过什么人吗?没有吗?”他自问,然后闭上眼睛,深处手去,他求人给他一片树叶,什么树叶都好。
等了好久,好久……
不知从何处,总算飘来了一片,他伸手握住,居然是一片金黄的银杏……
“唉……”陈植之叹气,道:“就不能换个树种吗?”
不过想来这个时间,二月天,这样的树叶,也是难得。
陈植之摇了摇头,收下了这份好意,放到唇边,他的确是个无用的男子,不会武功,不会法术,连用叶子吹小曲,吹来吹去也只有两首最简单的儿歌,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吹完歌,陈植之站在那里,其实身后的走廊里一直有人跑来跑去,云霄楼出了大事,似是来了了不起的人物,做了了不起的事。
谁啊?
翟乾佑吧。
那日在白马寺的佛塔顶,阻他前进的人也是翟乾佑和他的洛水龙吧。应该就是吧,翟乾佑……
今日在洗衣房洗了他的手帕,一个很是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如卫宗玄一般。
不知何故,陈植之有些难过,垂下头,他似是看到流水从光滑的石面上流过,滚滚往前……
陈植之闭上眼睛,整个世界仿佛离他远去,然后……
“陈植之!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