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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过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感召,之后的许多天,竟然有不少刘家村的人,自愿上王家来帮忙开荒。
客气推让还不行,一定得将荒地刨了一遍又一遍才肯走。王狗儿和刘氏纳罕不已,客客气气包了大家的饭,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呢。
“姐,他们不会是真的信了吧。”青儿当时就听到了贾茁骗人家小孩子的话,根本没当回事。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上当。
“信,怎么不信,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最喜欢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了。你跟他们说没有,他们反而不信的。”贾茁耸耸肩,反正现在农闲,与其在家呆着发霉,出来活动活动总没有坏处。再说了,王家还包了饭呢,他们又不亏。
王狗儿给县令家和九公子的宅子里都送了年礼,两边都有回礼,而且是一个人送过来的,还是王家的熟人,小彩姑娘。
贾茁看到小彩,赶紧迎了她进来,小彩小嘴吧吧的给刘姥姥和满屋子的人贺了新年和乔迁之喜,贾茁和青儿就拉着她去自己屋里招待了。
青儿端了一个果盆进来,里头吃的东西更丰盛了,“快吃,有芝麻酥果,早上才炸的。”
“这个可真好吃,芝麻一炸香的要命。”小彩也不客气,边吃边和他们说话。
九公子年前就启程回了老家,这个他们都知道,可并不知道挽晴也跟了去。
“她跟了九公子回查家?”贾茁怎么听都觉得玄幻,挽晴可不是奴身,而且她是县令夫人收留的,跟着九公子回去,算怎么回事呢?
“不可思议吧,是九公子亲自开的口呢,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回查家,挽晴激动的都不行了,当时就磕头说愿意。九公子就说,当他的丫鬟就得签卖契,她也应了。”
宁愿签了卖身契也要跟九公子走啊,想来是笃定自己能有出息吧,贾茁一挑眉,给小彩倒了杯水,“九公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以后这边的庄子是叫管事管着,还是准备给人管呢。”
九公子走的时候,王家忙着盖房子,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早知道,起码要弄清楚,以后玉米能不能合作,贾茁有些遗憾的想。
“公子倒是说开春之后就会回来,庄子上的事交给管事了,公子不在,几个伺候的姐姐都被夫人叫回去了,只留我在这儿每天擦擦屋子。”小彩看着他们,“有空就来寻我玩吧,反正管事的,也不管我的。”
她是县令夫人家里的丫鬟,又只是守着空屋子打扫,管事自然不会管她,不免闲得发慌。
“好,我有空就去找你玩。”贾茁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青儿一听立刻欢喜的说好。
到了次日,贾茁便带了青儿去玩,第一次踏足进去,青儿不免东看看西瞧瞧,十分新鲜。原以为自家的宅子已经顶好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人家的瓦片上都雕着花呢。
随随便便在外头种了三五株竹子,又围了一丛兰花,意境立刻不同。处处简单却又处处精细,还透着一股子文雅气。
青儿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能不断的惊叹,倒是把小彩看乐了,“这只是临时给公子住的,夫人来过一回,不知道多嫌弃简陋。说是要长住的话,还要好生整理整理,硬是被公子给拦住了。”
“这间是公子的书房吗?”贾茁透过窗户,看到里头的一张书桌上,摆着一堆书。
小彩现在一个人住着一间屋子,正是带着他们到自己的屋子里坐,路过的是九公子的房间,反正他人不在,小彩就大大方方带着他们走了这条路。
“是的,都是九公子在路上买的,坐船行车的时候打发时间看的。这都不算什么,我听说,查家老宅建了一幢楼来装书呢。”
“那,有可能让我抄书吗?”贾茁打的其实就是这个主意,呆的时间越长,她便越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些什么。这大概是生活在资讯发达时代的人的通病吧,总想了解更多的人生活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些什么。
王狗儿给板儿买过两回书,但都是正经作文章的书籍,而不是闲书。她其实更想看看游记和闲书,那才是了解这个时代最好的途径。
“这样啊。”小彩伸长了脖子看看外头,小声道:“你要抄哪一本,我帮你拿出来,就在我屋里抄。”
“不拘哪一本,都可以的。”贾茁也不进去,等小彩帮她拿出来,便用自带的纸笔,在小彩的屋子里,一笔一划抄了起来。
“原来小茁姑娘还识字的。”小彩问青儿道,心里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真是家里养不起,被送过来的远房亲戚,怎么可能还识字。
“我姐什么都会。”青儿很是自豪。
“对了,你快教我,上回那个络子是怎么打的。”小彩把这一段压到了心底,拿出自己的针线筐,让青儿教她。
两个小姑娘坐在院子里打络子,不时轻笑一声,贾茁则是越抄越有意思。这些游记果然就生动多了,沿途的风土人情,物价和特产,当地的趣事,甚至还有当地的奇案。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打听到的,居然很是详尽。
“早该想到他这个公子哥会有这些东西的呀,不过,他未必会借给我吧,还是小彩好说话。”贾茁想到九公子的臭脸,就笑了起来。又想到挽晴,要不要提醒九公子呢,算了,查家这样的大族,家里的丫鬟婆子想必也不是吃素的。
她再有能耐,也不过就是挑嗦几句,等回了查家,她未必能到屋里伺候,院子里当个洒扫的三等丫鬟,就是再有心计,也难成事。这么一想,贾茁便放松了。
“别挡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我知道你们家少爷不在,不在我就不能进来吗?”外头一阵喧嚣,然后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女的声音。
“让开让开,我们小姐连皇宫都进得,还进不得你个小农庄。就是你家少爷在,也未必敢拦呢。”是另一个少女的娇叱。
很快,一个红裙少女,带着好几个丫鬟婆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快给我搜,看看他把红果藏到什么地方去了。”红裙少女威风凛凛的叉着腰,指挥着自己的丫鬟到处查看。
“没有呢,怎么会没有,会不会都搬回康南了。”
“不可能,咦,这不是……”
“小姐,快来,就是她,总算被我们给逮到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青儿一时回避不及,被红裙少女身后的丫鬟一把抓手腕子,拖到了跟前。
贾茁飞快的放下笔,冲了出去,心道不好,怎么君家小姐会找到这儿来。
红裙少女正是君家大小姐,为了一盆红果苦恼大半年,结果被一个外来的九公子截了胡,气的好几回想冲过来找九公子算帐,都被家人给拦住了。她今天是陪着母亲出门,半路假装不舒服回府,这才偷溜到小东山的。不来看一眼,她始终不甘心。
没想到,君小姐的丫鬟,正好看到青儿,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贾茁上前,一把甩开丫鬟的手,把青儿往自己背后一塞。看着君小姐,福身一礼道:“不知道君小姐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我妹妹得罪过您?”
“你妹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九公子家里的奴婢?”君小姐怀疑的看着他们俩,实在不象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居然敢瞪着眼睛直视她。
“我们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和九公子没有关系。”贾茁牵住青儿的手,轻抚她的手背,暗示她不要紧张。
“好吧,不管你们是不是九公子的人,你妹妹假冒牛家的丫鬟给我送红果的事,总有吧。”既然不是奴婢,对平民,君小姐的口气总算稍微和缓了一点点。
“原是我妹妹送错了,既然如此,不如退还给我们,我们也把君小姐的礼物退还就是了。”贾茁不卑不亢,只淡淡看着君小姐,轻飘飘一句话,将她噎的半死。
青儿在后头急的半死,帕子都卖掉了,哪里还能还出来。
居然是送错了,她还能不许别人送错了不成,君小姐一蹙眉,身边的丫鬟就接了口,“可你们冒充了牛家的人,总是没错吧。”
“这不过是一句暗号,因为送错了,你们没听懂罢了。如果牛家小姐大人要记小人过,咱们登门赔礼,认打认罚就是。”
牛家是出了名的行事谨慎,怎么会跟个农家的小姑娘较真,想来就是喝斥几句赶出去。君小姐心里清楚,自己怕是拿这对姐妹没有办法了。
人家都坦白是送错了,送的又是价值几百两银子的东西,白给她摆了一年多,都没有说什么,她又凭什么追究人家一件送错的错事。
就是家里大人知道了,也必会拿了银子给她,省得惹出乱子来。刚倒下的贾家不就是乱收乱拿,前车之鉴,至少这几年,没有世家敢犯同样的毛病。
“你送错了,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害我到处找你们。”君小姐忽然觉得委屈极了,怎么到头来,又变成了自己的错。
贾茁见她口气软了,自然也强硬不起来了,说到底人家才是真正的小姑娘啊。
“实在抱歉的很,高门大户的门难进,咱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挨骂,自然就不敢去了。至于您找我们的事,我们真的不知道,不信您可以去打听,我们一年到头也未见得能去金陵一二回,哪里知道城里人的事儿。”
贾茁又跟着福了一礼,语气也变得轻柔了。
“那,这东西本来就是九公子的吗?为什么他上我们家,却不认识。”君小姐平日里琢磨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一点点小的疑点都不肯放过。
“九公子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您该当面问他才对。”贾茁回答的滴水不漏,让人完全抓不住把柄。
君小姐信心满满的来,又灰心丧气的走,小彩若有所思的看着贾茁,敢情这彩甜椒是贾茁卖给九公子的呀。这事九公子瞒的死死的,好似只有老爷夫人知道,身边的丫鬟下人,俱都不知这事竟然和贾茁有关。
不过再想想,彩甜椒和玉米一样,都是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同时出自一个人的手,反而不奇怪了。
贾茁借机还了书,和青儿告辞。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青儿一路走一路拍着胸口。
“傻瓜,她不会拿帕子当一回事,自然想不到我们已经卖掉了,千错万错,也没有因为送错了东西,就要治人罪的。”贾茁轻拍青儿的手,牵着她回去。
抄好的几页游记,捧在手里细细读着,越读越想知道后头的事。
“也不知道小彩会不会嫌我们烦,竟然天天跑过去蹭书抄。”贾茁自嘲,每天过去的时候,多带些果子或是点心,总算厚着脸皮,将一桌子七八本游记都抄尽了。
小彩倒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巴不得有人陪着她打打络子,绣绣花,青儿也一样,在家绣花倒不如在这里和小彩一块绣。
看贾茁抄完书了,还拉着他们的手,“可别抄完了就不来了,一样来找我玩。”
“行,明儿我还来找你。”青儿答应小彩。
小彩这儿有许多的花样子,都是青儿没见过的,而且小彩还能比划出夫人们的衣裳和绣花是什么样的,青儿听的很是入迷,倒比贾茁更乐意过来。
贾茁把抄的书堆到屋子里,慢慢翻看,才慢慢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大越国的先帝只有一个弟弟,就是忠顺亲王,极是疼爱。先帝一死,新帝登基,忠顺亲王便回了封地,正是紧挨康南府的潮平府。
而新帝有三个弟弟,最小的弟弟肃庆王是天生的武将,年纪轻轻便带兵打仗,将蛮夷赶出边关。于是先帝便将北方的安都府赐于肃庆王为封地,镇守边关。这一守,便是快二十年。
另外两个弟弟,已经在夺嫡之争时,死于非命。
也就是说,目前皇上的直系亲属,一个亲叔叔封地在潮平,一个亲弟弟封地在安都。
一南一北,一个据守海防一个据守边关,封地可以有五千的驻军,也就是说忠顺亲王手里,最少有五千精兵,而肃庆王多年经营,更是手握重兵。
“这样的局面,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希望三足鼎立真的是最稳定的格局,不要发生什么变化才好。小老百姓最担心的,就是时局不稳,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翻看着游记,贾茁又蹙起了眉头,这个九公子,选的书倒是有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了,才特意选的。
这几本游记把北方写的生机勃勃,南方写的是贪官污吏横行,老百姓深受盘剥,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贾茁也不敢凭几本游记就相信,只是本能的有些担心,这个时代,似乎也不是那么太平啊。
眼看着开了春,王狗儿亲自去找了管事一趟,问清楚了玉米他们还是要的,这才兴冲冲用最新开的荒地种了两亩玉米,中间种的是贾茁留的稻种。之前的三亩地,还是种的当地的稻种。
按王狗儿所想,收成就算差一点,有了六亩地,也比以前好。
冷大叔准备启程,冷子林请了道士过来念了几天的经文,将几位老人的棺木启开,遗骸化为骨灰,准备运往冷家宗族的墓园安葬。
全村都有仪程相送,王狗儿则是送了二两银子的红封,应该是所有人家里送的最重的。冷大叔一走,冷大娘时常抱了小孙子来小东山找刘姥姥闲磕。
“你们听到消息没有,我听人说,今年好像有地方可能会闹蝗灾。”冷大娘时常带着孙子被接到大伯家里坐客,消息比以前更灵通了。
“不可能吧,这,这,这要是遇上了,又是卖儿卖女的下场。”刘姥姥听了便叹气,细数起她遇上过的天灾,哪一样不是要了多少人的命。活下来的,也是骨肉分离,要流一辈子的眼泪。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还只是传言,希望不是真的,若是朝廷早些查实,早些救灾,说不得就能挺过去。”冷大娘怀里的小孙子动了动,赶紧去轻拍他的后背,将他再次哄的睡了过去。
“那也要看是谁去救灾,往年的事,你也不是没经过。”最后是一声叹息,刘姥姥和冷大娘都沉默了。
在刘家村的人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的时候,外地有蝗灾的消息已经被证实是真的。朝廷派了三皇子下去赈灾,三皇子没走多久,九公子回来了。
贾茁看到他忽然出现,很是吓了一跳,“你回来的倒巧,算着第一季的玉米能收了,掐着点来的吧。”
“是啊,掐着点看你们有没有偷懒。”九公子的心情很好,回去一趟,彩甜椒这种值钱的东西,父亲完全没当回事,却拿着玉米看了又看,当时就吩咐人收好,来年春天就下种。
知道了贾茁的事,也只是轻描淡写,“等全天下遍地开花的时候,谁还知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咱们只管种就是了。”
也就是说,不求功劳,先种了再说。九公子明白了,却又因为定亲的事和父亲大吵一架,于是他又跑了。
“这地就是农家人的命,怎么敢偷懒。”贾茁微一福礼,指一两亩地,“今年,怕是卖不上高价了吧。”
“嗯,彩甜椒的价格也卖不起来了,这些人家里的园丁倒不是白费的,都留了种子,种了新的出来。不过辣椒面卖的倒是很好,还是个长久的生意。听说君小姐来过小东山,被你大发神威给吓走了?”
“哪儿敢说什么大发神威,不过就是无赖的推到弄错人上头,君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这些小农计较罢了。”贾茁微微一笑,并不承认。
“玉米我们自己也要留一些,剩下的您都拿去,不管您卖个什么价,按三成给我们,不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玉米中间种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早就抽了穗?”九公子的眼睛现在格外的毒,一眼就看出,王家两亩玉米地中间,稀稀拉拉种着稻子,却已经抽了穗,和另外的三亩,完全不同。
我怎么知道大越的稻子是一年一熟呢,我带来的稻子就是一年两熟啊,可是又要怎么解释。
贾茁的表情僵硬,九公子自动自觉道:“又是那个人给的,看样子,这个所谓的海上小国一定富的流油吧。”
“呵呵,公子果然聪明。”贾茁讪笑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哼。”九公子冷哼一声,又问道:“听说你手抄了我买的游记,怎么穷成这样,去买不就好了,是王家克扣你的用度吗?”
贾茁吓了一跳,连连摇头,“王家对我很好,乡下人什么用度不用度的,无非就是吃喝穿用,俱是好的。游记太贵了,再说我也不敢去书坊。抄书即能练字又能省钱,一举两得,只求公子不要怪罪小彩,是我求她行方便的。”
去书坊这种地方,太容易遇到贾家以前的故交,九公子倒是明白。
“我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求情,你就管好自己吧。”说到小彩,九公子很是不悦的蹙蹙眉头。
想了想又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完这些游记,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大越山河壮丽,各地风俗也不一样,看完十分向往。”贾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