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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忆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这里面也有娘娘的手笔吧。”
我挑眉看向他:“魔尊慎言。若说手笔,应当也是魔尊的手笔。纯狐萱身处冥界。倘或冥王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可能知道。这其中消息的来源……”我微微一顿,冲玄忆浅笑:“想必费了魔尊不少心思吧。”
玄忆没有回答我,只是含笑看着我。良久,他轻笑一声,笑中带着浅浅的叹息:“这件事如果捅到天帝那里,想必冥王不会好过。”
我垂下眼睑,终于一笑:“这次便得靠那位青丘公主了。不过,要想离间天帝和冥王,恐怕还得再做安排。”
玄忆微微颔首:“如此,那位青丘公主就交给娘娘了。”
我对上他的笑眼,不由一怔。清冽的凤眼,何其美丽,仿佛万千风景收入眼底,刹那间春光满园。曾经,那个少年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样含着笑意的眼睛。我闭上双眼,稳住浮动的心绪。为何每次都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火凤、身形、眼睛,他与他是那样相似,又似乎有所不同。她有些分不清了。如果一处是巧合,那这么多的相似之处,真的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我盯着玄忆脸上的面具出了神。
“娘娘这样看着本尊,会让本尊以为娘娘心悦于我。”玄忆斜睨着我,眼中的戏谑意味显而易见。
失态了。我低下头,挑了挑嘴角:“为什么要戴面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玄忆右手抚摸着银质面具,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秘密。”
我心头闪过一丝清明,可很快便消失了,让我来不及抓住。我抬眸看向他,不言亦不动。他是谁?这副面具下又藏着一副怎样的容颜?
掌狱司,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上次我是阶下囚,这次我是探视者。不过,这探视,是偷偷摸摸的罢了。捏了隐身诀,瞒过所有守卫。我在一间低矮的牢房里见到了涂山木铃。
她穿的很单薄,面色蜡黄,记忆中那双灵动的狐目失了神采。我在她眼中看见了灰霾,这原本不该在这个高傲的青丘公主的眼中出现。
“涂山……木铃。”
房里的少女听见声音微微抬头,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瞬的羞惭,慌慌忙忙地把脸埋入双臂之间:“你别过来!你……”
手中浮光亮起,涂山木铃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看着那个全身颤抖的少女,微微一挑嘴角:“我知道不是你。”
涂山木铃猛地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迎着她的目光,轻轻一笑:“曼陀罗花生于幽冥之处,可挑起心底最深处的恶欲。那天殿里的熏香不错呀。”
涂山木铃眼波微动,嘴唇颤了颤,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她:“刺杀天帝,乃是大罪。若只罪及你一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天帝因此而忌惮青丘的话……”我顿了顿,一字一字地沉声道:“你的罪过就大了。”
说毕,我没有停留,转身离开。点到即止就好。只要天帝肯查,就不怕纯狐萱露不出马脚。
我不知道涂山木钺是怎么知道熏香一事的。但以青丘狐君的身份提出此事,总要比涂山木铃自己说出来好得多。天帝下令彻查此事,许多神仙都因此忙碌起来。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我。我还是很期待,天帝知道此事与冥王有关后的脸色。
我在炎水边慢慢地走着,走的很慢,可能踩蚂蚁会比我现下要慢上一些。突然,我的脚步一顿,眯了眯眼睛。
炎水河畔,容颜昳丽的青年临风而立,颇有些飘飘欲仙的既视感。他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浅浅一笑:“阿瑶,你来了。”
仿佛石子投入心湖,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原本嘲讽的话噎在喉间,我想起那个春风和煦的日子,想起青年暖入心田的笑容。我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鬼司大人认错了吧。瑶姬早已化作飞灰。本座是九天玄女。”
纯狐荨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悲哀,但只一瞬,让我看的不甚分明。我淡声道:“鬼司大人是为冥后而来的吧。”
纯狐荨的嘴角挑起一个淡漠的弧度:“真的一点不念旧情吗?要将我兄妹二人逼上绝境。”
“呵。”我冷笑一声,“鬼司大人说本座不念旧情。那本座倒要问问大人,本座何曾与大人有过旧情?是当年封印纯狐氏,还是大人处心积虑,陷我于死地?”
我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那日你我已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如今,又谈什么旧情?”
纯狐荨的表情很模糊,不甚明朗,黄昏的日光明明昧昧地勾勒着他的轮廓。我听见他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