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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荀悠注意到身边的斯威特时不时地用一种十分纠结的表情偷瞟自己,她看了看四周,拉着斯威特走到了一个适合谈话的隐蔽角落里。
被斯威特轻轻地甩开手后,荀悠也不生气,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尘不染的墙壁,然后才放心地靠了上去:“怎么了,斯威特,你这次又想起了什么可以用来警示我的话?”
听到这话的斯威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和菲利普大人共享那处野餐地点?那里不是你的领地吗?”说着,斯威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费解的表情。
而被询问的荀悠也是一脸茫然,她下意识地问了回去:“我的‘领地’?那里不是公共场所吗?”
“公共场所?那是什么地方?我不记得贪婪之庭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建筑……啊!你该不会指的是那种类似于贸易街那样对所有恶魔开放的地方吧?”看到荀悠点头后,斯威特顿时懵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没有一点基本常识的荀悠,想到她是从转生池里新出生的恶魔,斯威特忍了忍,开始读取记忆晶片从中筛选出合适的资料,然后他耐心地给荀悠上补习班,
“贪婪之庭里并没有所谓的公共场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主之物。每位入学的恶魔都会挑选一个区域,作为今后修建宝库的初始地。区域一旦被选定就不可更改,相应的,庭院也会确保不会出现其他学员前来抢占的现象。到了毕业前夕,还活着的学员就可以向庭院提交区域交接的申请书。申请通过后,庭院长会将学员选定的那片区域从庭院的主体框架上拆下来并装进【万象球】,毕业后转交给前来接手的对应学员。”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为什么刚才我会问你为何不把菲利普大人从不出意外将来就会属于你的私有土地上赶走了吗?”说到最后,斯威特瞅了一眼还没消化完这些信息量的荀悠,又开始揪玩具熊身上无论他怎么揪都揪不掉的毛。
一旁的荀悠没注意到斯威特手上的动作,她正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些信息:
按照斯威特的说法,整个贪婪之庭就是一个巨大的组合积木,而在此就读的学员可以从组成贪婪之庭的众多积木中任选其一,当做庭院发放给毕业生的“毕业礼物”带走。
也就是说,被她当成野餐地点的那片草地就是她踏出校园后得到的第一块私有土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除了荀悠自己、切莉以及斯威特之外,她就没有在那里看到其他恶魔的影子。
因为对于私有财富,玛门一族一项是奉行“给看不给碰”的原则。如果在向其他恶魔炫耀的时候,从对方察觉到了一丝想要染指意图的,即便对面是同样觉醒了贪婪血脉的恶魔,玛门们也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所以,当荀悠做出点头同意分享私有领地的举动时,躺在草地上的菲利普才会叹气,斯威特才会生出这样的疑问。要是在场的换成另外一只玛门,看到菲利普那样未经允许便擅自闯入而且还有在此长期逗留的打算,早就不顾实力差距地冲上去和菲利普拼命了。
终于理清了思路的荀悠接着打开了【财富】面板,目光径直落在了【私有土地面积】那一栏:
【私有土地面积:0+2288】
当荀悠将意识集中在“2288”这个数字上时,这四个数字扭曲了片刻,之后重新呈现在她眼前的详细说明是这样的:
【私有土地面积:0+2186(兰幽草坪,可接手)+102(学生宿舍1264室,不可接手)】
在看完这份更加详细的私有土地面积说明后,荀悠微微点头,关掉面板的她借助制服口袋的掩护,从物品栏里取出三颗血糖球,将其递给了在血糖球离开物品栏时瞬间抬头看向她的斯威特。
含着糖球的斯威特看着即使听懂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也没有立刻冲回去找菲利普算账的荀悠,有些纳闷的用舌头顶了顶嘴里的糖球,他忍不住质疑了一下荀悠的血脉:“你真的是一只玛门吗?觉醒了贪婪血脉的你不应该像龙族那样将觊觎自己财富的冒犯者统统打死吗?难不成,直到现在你一次都没遇到过不顾一切都想得到手的东西吗?”
“我有想要的东西啊,”说着,荀悠指了指自己,“我想要的东西就是我自己的生命啊。”
见状,斯威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他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糖球,忍着体积过大的糖球撑开食道滑进胃里的不适感,连连追问道:“你、你想自杀?为什么?难道你对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想要从头来过?”
“我的意思是,我想活着,一直活着,不必回转生池的活着。”被迫“轻生”的荀悠抽了抽嘴角,她难道看起来像是一不顺心就自杀重来的恶魔吗?就冲着她费尽心血养了七百多年的角色,荀悠也不会做出这种删号重来的举动。
“哈……”斯威特发出了不太理解的音节,他困惑地看着荀悠,“你不想拥有永恒的生命吗?”
“当然想啊,可是,只要我一直活着,那么进不进转生池不都无所谓了吗?”对此,荀悠歪了歪头,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唔,这么说来,也的确是这样诶。”斯威特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晶片,没有找到相关记载的他有些苦恼地把小脸皱成了包子。在用自己这五年来学到的各种知识进行了一番推演后,他觉得荀悠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看到斯威特那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的样子,荀悠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额外说些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荀悠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类,在深渊位面生活的这七百多年,她看到过各种各样血肉纷飞的场面,也经历过无数次差点丧命的危险事件。
每次因饥饿、疾病、重伤而倒地又被系统及时发放的奖励救回来时,意识清醒地感受着身体不断衰弱又逐渐恢复的感觉,听着各种系统提示音的荀悠忍不住这么想,如果没有系统,她是不是早就死在深渊的哪一层了呢?原来生命真的如此脆弱呢,她现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直活下去呢。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荀悠都在濒死状态与满血状态之间徘徊,而长期处于生死一线状态的她也努力摸索着让自己能够在这个混乱的位面生存下来的方法,因为她想活下去,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想要在远离饥饿、疾病、痛苦的前提下好好地活下去,即便一开始是出于生存任务的要求,最后荀悠自己也变得十分想活下去。
在这个因可以无限转生的地方,荀悠想要不进转生池的一直活着,这一举动就和在拥有无限生命的高难度游戏里想要一命通关一样。因为这种对于生存持续了七百多年的强烈渴求,荀悠最终觉醒的血脉才会是【贪婪】。
也因为她对自身性命的看重,由系统整理出的连射模式的优先级列表中,【角色】才会排在众多财富类型末尾。对于荀悠来说,确保她自己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那些她所拥有的各种财富,她都可以做到拱手让给其他恶魔,到时候,荀悠说不定还会笑着说句“尽管拿走别客气”。
但是,唯有她的性命,是荀悠一定不会让它出现一丝一毫损伤的。不过,荀悠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过往宣之于口,因为就算是嘴上说着“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易”的玛门,心里也有一两件绝对不会公之于众的非卖品。
带着面色纠结的斯威特回了宿舍,开门后,没有在房间内看到切莉熟悉身影的荀悠与斯威特同时一愣,他们对视了一眼,心里立刻浮现出了某个念头。
“切莉她……不会又被那个讨厌的家伙缠上了吧?”刚把最后一颗糖球塞进嘴里的斯威特声音有些含糊地说道。
不自觉地皱紧眉头的荀悠再一次拉开了财富面板,将意识集中在了【宝库容量】一栏。下一刻,宝物清单浮现而出,荀悠毫不犹豫地锁定了【切莉·怀特】。随后,贪婪之庭的地图自动弹出,一个代表位置坐标的倒三角形出现在了地图的东侧。
荀悠看着地图显示的除了标明切莉位置的倒三角之外,还分别有一个距离很近的蓝色光点与一个白色光点,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她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她叹了口气,带着又开始揪玩具熊的毛的斯威特迅速赶往目的地。
当她抵达现场时,一脸无奈的切莉正试图把自己的袖子从对面那个少年的手里解救出来,旁边一位神情同样无奈的白发执事也在不停地劝说着自己服侍的小主人。
看到荀悠的到来后,那位白发执事眼睛一亮,一副看到了救星的样子,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向荀悠问安:
“午安,格洛瑞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