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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扑...
像鸟儿连连扇动翅膀、又像是纸风车快速转动...奇怪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田伯冲睁大眼睛扭头张望,任紫衣忙俯身两脚用力一蹬凌空跃起,载着他箭一般向前窜出。
滚滚热浪忽然升腾而起,他尚未看清身后究竟是何物,眼前却陡然一亮,刺鼻的味道带着炙人的高温瞬间将他吞没!
身下是一片赤红翻涌的岩浆,方圆数十丈,他就像那扑火的飞蛾,骑着任紫衣向岩浆池中斜斜落去...
汗毛刷一下根根竖起,又被逼人的热浪烫得卷曲,砰砰心跳更是在耳膜里回荡...
她,她竟然选择自杀?
不想死怎么办?
看着越来越近的岩浆,他突然又冒出古怪的想法:被岩浆烧死的过程会不会很快,快得感受不到疼痛?
身下佳人同样瑟瑟发抖,却显得颇为镇定。
只听她娇吒一声抖手向上方石壁掷出一物,就在两人即将落入岩浆时又猛一下荡起,差之毫厘斜飞出去。
强烈的眩晕感如滚滚巨浪迎面拍来,眼冒金星的田伯冲张大嘴无声嚎叫,骑着任紫衣荡秋千般猛甩出去,自下而上越飞越高,又从最高点略一停顿后逐渐加速,如同冲锋陷阵的骑士向滚滚岩浆俯冲而下...
心跳似乎停了下来,耳中只有高音轰鸣!
他不再感到害怕,也无法闭上眼睛,整个人处于一种极致的麻木状态...
任紫衣第三次扬起手臂后,两人一阵摇摆,终于有惊无险的悬停在岩浆池中部。
悠悠回神,紧紧搂抱的佳人颇为玩味的看他一眼,又一脸警惕的转头盯向密道出口。
他喘息一阵后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她双手食指与拇指间各捻着一根透明丝线,也不知是何材质打造,竟能同时吊起两人。
抬头仰视,极高处有一碗口大小的孔洞,洞外几颗繁星闪烁,凉凉月色半缕。
这是一座活火山内部,方圆数十丈,高百仞,形如竹笋,四周皆是光滑内倾的岩石绝壁。
扑扑扑...
古怪的声音从密道口响起,循声而望,只见一群纸蝶展翅飞舞,似是忌惮岩浆高温并未追来。
纸蝶盘旋片刻,渐渐聚拢在一起,化成了嬉笑神情的龟道人模样,正转头向这边看来。
这究竟是何等法门,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变幻莫测?
两人齐齐色变,任紫衣硬着头皮朗声道:“天师大人,奴家已将毒酒解药赠予田伯公子,望大人念在紫衣竭力办事、知错能改的份上,饶我二人性命!”
此时为形势所迫,她也不敢称呼田伯冲为“郎君”,生恐激怒操控龟道人的“天师大人”。
洞口狭小,龟道人未能伸展双腿,仅露出握着哭丧棒的双手和那颗滑稽头颅。
它听任紫衣如是说,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反转哭丧棒在石壁上挥舞几下,簌簌石粉坠落后,石壁上出现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夺人所爱!
两人不约而同一阵颤抖,鸡皮疙瘩密集浮现。
田伯冲一想到任紫衣描述的“身高九尺、体型宽大,满脸横肉、孔武有力”,双手顿时失去力气向下滑落。
若非任紫衣反应极快,立即曲起双腿将他拦腰勾住,只怕他已落入岩浆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大人有所不知,奴家与田伯公子有名无实、有缘无分...若大人横刀夺爱,但求能好好照顾于他,也不枉奴家与公子...与公子相识一场!”
龟道人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等待。
她见此昂首向后,反折腰肢如满弓,又陡然向前弯腰蹬腿,口中大喊一声“接着”,便将田伯冲向龟道人抛去。
龟道人左手如蛇般忽然伸长七尺,一把卷住田伯冲拉回密道内,右手挥舞哭丧棒对准田伯冲屁股就是一顿好打,打得田伯冲哀嚎不断连连求饶。
咦?
田伯冲一愣,虽然屁股疼痛,但是嗓子一片清凉,居然恢复了正常。
他疑惑的看向龟道人,后者点点头松开他,拿哭丧棒在地上歪歪扭扭写道——不染世俗红尘!
不染世俗红尘?
意思是...离开二小姐,与他在一起么...
虎躯一震,他轻扯大红衣襟整理发型,像模像样斯文抱拳道:“多谢天师治我喉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这番话说得溜口之极,也不理会发愣的任紫衣与龟道人,直接弯腰钻入它身后的密道,快步离去。
刚走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事,转身敲敲龟道人背壳,见龟道人只是转过头颅,忙拱手笑道:“还请天师赐予解药,同为奇门之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小道此去定当禀明师尊,日后定会登门道谢!”
这番话软硬适中,怎料那龟道人只是摇头,突然一把将他提至身前与任紫衣遥遥相对。
它强行塞来一根哭丧棒,不知从何处又抽出一根,遥指任紫衣挥舞不断,作势欲打。
莫非,这龟道人想让本道爷出口恶气?以此示好?
罢了,念在她刚刚辛苦背了一路,又主动交还解药,本道爷又何必斤斤计较!
一念至此,他向龟道人抱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作罢!”
见任紫衣满脸失落泪流满面,他微微一笑朗声道:
“二小姐,你明知在下并无危险却假意相救,明知“天师大人”有非分之想却强迫拜堂在先、拱手相让在后,无非想向“天师大人”卖弄人情,求得性命!既然你已归还解药,以往恩怨一笔勾销如何?在下自当向“天师大人”求情放你一条生路,还请二小姐将牛二厚葬,在下感激不尽!”
田伯冲说完,将哭丧棒交还给龟道人,又向密道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龟道人收起哭丧棒缓缓点头正欲离去,却听身后任紫衣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滚滚:“郎君!难道你一点不念夫妻之情...忍心弃我而去?”
她直直看向田伯冲,满眼希翼仿若梦呓:“不如随紫衣留在这里,妾身定会百般疼爱,酒肉管饱,神教也会奉你为主...”
“多谢二小姐抬爱,在下感激不尽,定会铭记在心!只是出岛日久,心系家师,恕难从命!”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寰余地。
任紫衣无声垂泪,悲声道:“想我父亲新死,神教元气大伤,唯恐欧阳靖帅兵前来攻打...妾身求公子一事,可否恳请龟道人出手除去那欧阳靖,救我性命?”
田伯冲眼皮直跳,这龟道人杀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只是他又凭什么要求它?
能求得龟道人饶她一命,没准还要牺牲一下色相,怎可变本加厉?
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思索再三,他向任紫衣抱拳道:“二小姐,此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若非在下经脉尽断,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道兄它...”
他刚转头看向龟道人,正好一根哭丧棒迎面敲来,吓得他一抱脑袋蹲在地上。
那龟道人顺势将哭丧棒向任紫衣扔去,呜呜声中哭丧棒竟化成一条长鞭,卷起鞭稍向任紫衣身上抽去,似是惩罚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任紫衣一拉细丝直直向上飞起两丈轻易躲过,不想此举竟惹怒了龟道人,它双手交叠握智拳印,那长鞭立时如蛇般一卷,又向任紫衣抽去。
田伯冲见此正要劝解,任紫衣却娇喝几声连连挥手向一处岩壁荡去,只见她从岩壁中摸出几个铁环奋力一拉,滚滚岩浆中突然升起一张巨大的烧红铁网,将这条哭丧棒幻化的长鞭焚烧殆尽!
“呵呵!田伯公子真把此处当成自家后花园了?说走就走,有问过妾身了吗?”
她又...又翻脸了!
任紫衣笑的很甜,凤眼微眯,正视龟道人道:“自天师大人劫船以来,奴家日日如坐针毡,处处小心应对,大人吩咐之事也一一照办!哪知那日于欧阳靖战船中见到龟道人时,就猜到大人垂涎他相貌有意相护,若要除掉他这根眼中钉只怕是难如登天!”
“奴家与那欧阳靖势若水火,唯有苦苦思索破解之道...既然龟道人水泡不化,那烈火焚身呢?辛辛苦苦把它引来此地,难道是请你来看戏不成?”
她又转头看向田伯冲,叹口气道:“你若还认我做娘子,答应今生今世留在此地陪伴与我,今日或可饶你一命!须知这密道已经营数百年,埋了无尽火药,你...怕是出不去的。”
田伯冲吓了一跳,却又颇感意外。
没想到她居然还念有一丝情意,这对毒如蛇蝎的二小姐来说,真是难能可贵!
他却不知任紫衣自小便喜欢算计于人,身边除了牛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此时见田伯冲执意要走,竟生出一丝不舍,又想到武功、计策皆不如她的欧阳靖能趾高气扬,都拜眼前龟道人所赐,便早早设计以田伯冲为饵,将其引来此地欲除之而后快。
田伯冲却是另有打算:能借二小姐之手除掉龟道人,自是求之不得!“天使大人”爱好特殊,如鲠在喉。
只是他意外来此世界全由美女师傅悉心照料,两人亦师亦友相互依靠,他生恐江小鱼回岛后活活饿死,是以去意已决。
他向任紫衣摇摇抱拳,柔声道:“能得二小姐青睐,在下甚感欣慰,只是在下要事缠身,是否留在此地,还需从长计议!”
既不答应也不反对,以退为进...二小姐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杀手吧?
任紫衣皱眉瞪他一眼,这点花花心思,她当然清楚。
不再理会田伯冲,她冷冷盯着龟道人不停琢磨,该怎生将它引入岩浆池才好...
哪知龟道人突然一把抓住田伯冲扔进岩浆池,这出人意料的做法让她心神大乱,眼见田伯冲面如土色、惊恐万状且哀嚎不断,当下不再犹豫的抖出手中丝线,飘身向他荡去...
咻!
就在她刚刚抓住田伯冲时,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待她发觉劲风扑面时,只听得身后笃的一声闷响,却是一根哭丧棒带着一蓬鲜血钉入岩壁,殷殷血渍鲜艳夺目,如怒放的鲜花...
小腹丝丝凉意传来,手中提着的田伯冲傻乎乎愣在那里,他俊朗的脸庞被点点血珠染红,愈发迷人...
一股剧痛扩散开来,痛得她喘不过气...她好像听到田伯冲在大声喊她的名字,焦急、害怕、担忧的声音,忽近忽远...
不知为何,她有点想笑...
他,他真的在意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