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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今日也是阴沉沉的。
乌云倒是没有,只是天猛的阴了下来,太阳显得灰蒙蒙的,天也就灰蒙蒙的。
咸阳宫的早朝依旧是升了起来。
其实也没旁的事情劳烦,毕竟,现在嬴子楚已经成了整个大秦的天。
嬴政的威势太过于强大,再加上嬴政现在不在咸阳,就导致所有人对嬴政的崇拜转移到了嬴子楚的身上。
咸阳有名有姓的豪门贵族大都是跪了下来,最起码明面上是没有与嬴子楚作对的了。
后宫华阳太后也不再理会朝政,或者说就没理会过朝政。
嬴政也不知道使了甚么法子,让华阳太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嬴政一个人身上,旁的也就不再问了。
现在嬴政虽然不在咸阳,但成蟜还在,虽不如嬴政聪慧讨喜,但依旧是让华阳太后起了些许欢快。
今日的早朝如常,又似乎不太一样。
原先该退朝的时候变得慌乱了起来。
嬴子楚有些迷惘的看着手心中的血迹,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好似是要睡过去一般。
他听到了好多的声音,有蒙骜的,有吕不韦,有群臣的,有风声,有脚步声,有他父王秦孝文王的声音,有大秦无数先王的声音。
他现在有些混乱,大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没了思维一般,呆呆的端坐在王位上。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慌了起来,或者说起了别样的心思。
现在太子嬴政在外,不知咸阳城内发生了甚么事情,说不得就……就改天换日了呢?
吕不韦虽喊的大声,冲的也快,但眼神中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若是嬴政在咸阳,他或许不会起甚么别样的心思,但现在他嬴政不在,不在!
自从嬴子楚身体愈来愈弱以后,朝政大都是他一个人把持,虽军中捞不到甚么职位,但咸阳,整个咸阳最起码有半数是倒向他吕不韦的!
再加上二公子成蟜在咸阳,他只需操作一下,就操作那么一下,他就可以比肩战国四公子,成为门客三千的封君。
他将成为一个传奇,一个改变自己阶级的传奇。
只不过,现在要确认的是嬴子楚的身体,若是真的撑不过去,那他吕不韦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
就算蒙骜现在在一旁看着,就算蒙阙伴着嬴子楚,就算华阳太后依旧掌握在不小的力量。
但他依旧有着信心,有着能将二公子成蟜推上去的信心。
毕竟,与阔别已久且年岁已大的嬴政相比,成蟜或许更适合赵姬吧。
嬴子楚依旧有些昏沉,但意识也回归了一些,有些花的眼睛看着前方,那里有无数要冲过来的虚影,都被蒙骜拦了下来。
“大王,大王……大王!”
这是,蒙阙的声音?
嬴子楚别过头,看着在一旁喊他的蒙阙,突然就想起了甚么,吩咐道:“蒙阙,让大臣们都散了。让蒙骜,吕不韦,蔡泽三人入离宫议事。”
嬴子楚的声音虽然因为虚弱小上不少,却依旧让蒙阙听了个清楚。
蒙阙闻了令,赶忙起身吼道:“大王有令,退朝!召蒙上卿,吕相,纲成君入离宫议事!”
到底是兵卒出身,一声怒吼便把朝堂上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群大臣虽有别的心思,但现在嬴子楚似乎依旧有着意识,也没立刻薨的迹象,所以只能老实见礼退去。
嬴子楚缓缓的起身,蒙阙顺势扶了上去,蒙骜吕不韦二人则跟在嬴子楚后面慢慢的向离宫走去。
至于蔡泽则在宫外。
自打他退下之后,除却前阵子嬴政在时入宫之外,便再也没入宫。
现在嬴子楚要召他入朝,自然要久一些。
嬴政的马车已经走了一段路子。
这一段路子让嬴政愈来愈清楚李斯韩非二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嬴政并不缺所谓的武将,蒙家一门都是勇猛人物,王翦现在耀眼的不可言语,蒙骜王龁二人还没退下,连疲惫都未曾有过,再加上陈轩格外推荐的李信。
现在的大秦,可谓不缺兵将,缺谋臣谋士。
毕竟,大秦从不生产人才,大秦的朝堂接纳人才。
大秦从不歧视任何身份,只要于秦有益,便是奴隶也用给你看。
陈轩原是在天上趴着的,慢慢的随着嬴政马车的走动而蠕动。
只是现在他突然有了丝毫的不安,或者说是慌乱。
而慌乱的地方就是咸阳。
陈轩抬头望去,他似乎看透了一切。
整个大秦都是他陈轩的域,都是他陈轩一眼可以看到,随耳可以听到的地方。
现在的咸阳似乎起了一丝慌乱,而慌乱的源头似乎就是咸阳宫。
那一头盘桓在嬴子楚头上的病蛟龙似乎重蹈了前辈的覆辙,如同秦孝文王的运道一般,奄奄一息。
这是要死了?
陈轩大抵是知道的,只是嬴子楚薨了,又与他有什么干系,为甚么会让他感到一丝慌乱。
毕竟,嬴子楚不死,嬴政就无法继位,就没法应证陨石上的箴言,也没法完成统一的使命。
他陈轩已经成了国运,也没了甚么欲求,现在就是为了辅佐嬴政,一统全国。
然后把嬴政的威势布满整个大秦,整个华夏,把大统一的信念牢牢的植入进这个民族,这片土地。
毕竟,认同感上来了,秦才能活的久一些,他才能活的久一些。
既然心中有些慌乱,那就不可能这么晃晃悠悠的走着。
他陈轩要提前回到咸阳,看护着嬴子楚,保住他的性命,让他等到嬴政的归来。
嬴子楚可以死,但不是现在,他要死也得等到嬴政安稳的回到咸阳,然后接过他的位置,去一展心中壮志。
“政小子。”
陈轩俯身喊了一声嬴政,见他微微点了头,就知道他听到了,也不磨蹭,便接着说了起来:
“这路上有些无趣,汝马车上也有旁人,也不能与汝言语。吾便先回咸阳睡下,等着汝?”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眨了眨眼睛,陈轩便会意,翻腾一下,便向着咸阳飞了过去。
他不可能与嬴政说真话,最起码现在不行。
毕竟嬴政还是个孩子,情绪隐藏的终究有些不到位,若是真的知道嬴子楚要薨了,恐怕就是军卒行军的速度回咸阳了。
他暂且不想让嬴政这么累,所以也就不说了,毕竟有他,嬴子楚出不了事情。
“天子,怎的?何处不解?”李斯见嬴政抬头又低头的,以为嬴政又有疑问,便问了一句。
嬴政笑了笑,摆了摆手,便又接着看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陈轩为甚么回去,但绝不是因为无聊。
不过,陈轩不说,他自然不会问,这就是一种信任,一种不知甚么建立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