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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与并不打算借用公案杀掉高阳。
毕竟利用公案的风险太大,极有可能朝廷不会要他性命,只是将他革职流放。
但公案也还是要利用的,因为只有先让高阳处于孤立无援的绝境下,才能确保她之后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所以她现在先将高阳过往罪行一概报到大理寺,等大理寺卿王宜那边案子审得差不多了以后,她再继续放饵。
这一切如今都在按照计划顺利推进着。
大理寺的案子即将收尾,加上朝中李庸的排挤,高阳早已成了瓮中的鳖,只等着被捉。
然而李容与却还有一个难题,且迟迟未能找到解决办法: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放饵的人。
元寿元仪头脑都不大灵光,况且其中一个现在还成了重伤,并不是好的人选。
颜协虽然强过他们,可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派他去也是风险极大,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暴露,李容与也是同样放心不下。
目前来看,秦榔儿是最合适的人选,尤其此人江湖游侠的身份,更多了一层保护,无法让人将他和东宫扯上关系。
可是该如何劝服他呢?
李容与仔细思索,打算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正在此时,恰好之前颜协派去看管秦榔儿的两个仆从来了,向她回禀秦榔儿近况。
回禀的内容和昨天以及前天差不多:秦榔儿不吃不喝,绝食的意志坚定。
想起那个少年狼一般的眼神,李容与忽然有了想法,于是叫上宝珠道,“走,我们去看看他。”
……
……
房间里没有看守,秦榔儿除了手与脚皆被绳索捆缚外,其余倒也还算自由。只要不出去门外,通过跳动在屋里做简单移动也无人管他。
李容与推门进来时秦榔儿正靠在窗棱上看着外面的东宫卫军发呆。感知到声音,头也没抬,“你可以不用捆我的。”
“多一层防范也就多一分安全,你说是么?”李容与道,边抬了抬手,便有七八个太监端着几色菜品鱼贯而入。
“听说你三日水米未进,想来或许是不合胃口,我便叫人重做了些,来尝尝。”
秦榔儿却看也不看那些色泽鲜美的菜食一眼,只继续盯着外面那一队卫军看。
三日的断食让他整个人清减不少,只是眼底的锋芒犹盛,半分也没有被饥饿软化。
李容与见他沉默,干脆也不去理会秦榔儿如何,径自坐在了桌前,开始动筷吃饭。
秦榔儿没忍住目光斜眺她一眼,将唇抿得愈发紧了,沉默不语。
李容与夹起菜送入口,慢慢咀嚼吞咽后方才不紧不慢开口,“你知道驯兽人是如何驯服野兽的么?”
秦榔儿留给她的侧脸僵硬如一尊雕塑。
李容与也不在意,慢悠悠道,“他们会先将野兽饿至半死,直到他因饥饿而失去尊严。你要知道,即便再凶狠的野兽,一旦失去尊严,也总能温驯的如同家狗一般。”
秦榔儿启唇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李容与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既然没有用驯兽的方式训你,你也不必非要用自身行为来纠正我的错误。”
秦榔儿瞪她。
李容与冲他笑笑,将声音放柔了几分哄劝,“来吃饭吧。即便逃跑也需要力气不是么?再则,若是你真的饿死,那你之前要做的事可就再没机会做了。”
秦榔儿哼一声,似是不屑,却没有继续与她争论,而是跳过去坐了下来,将手伸过去,“给我解开。”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和自然,或许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却让立在一旁的颜协瞬间眉头一皱。
见李容与放下筷子,就要伸手过去,颜协忙一步抢在前接过了解绳子的任务。
李容与好奇看了颜协一眼,没说什么,将手收回,继续吃菜。
秦榔儿终于得到解放,忙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朝死盯着自己的颜协翻了个白眼,也抄起桌上筷子,大口吃起饭来。
几天水米未进,秦榔儿也确实饿急了,可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便也算了,他简直像和食物有仇一样,每一口都如同野兽在撕咬着仇敌,总是带着恨意在将那些鲜美的食物吞咽腹中。
李容与看着他吃东西的模样,颇为新奇,干脆放下筷子,手肘拄着桌边托着下巴看他吃。
秦榔儿有些恼怒,“你看我做什么?”
李容与笑眯眯道,“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秦榔儿冷哼一声,对于她的调戏不予回答。
一旁颜协却愈发紧张了,一双眼死盯着秦榔儿,仿佛在一旦自己将视线移开,他就会立刻对小郡主做出什么登徒子的举动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很快他就听见李容与的吩咐,“颜叔,你带他们先出去吧,留宝珠在这里便可以了。”
颜协心下一惊,忙拱手道,“郡主,此人来历不明,不可不防,不如还是让臣代替宝珠留在这里吧。”
李容与摆摆手,“没关系,他不会伤害我。”
她却不知自己这句话反倒让颜协愈发忧心忡忡起来,却又不好违抗命令,只有不情愿道,“那属下就在门外等候。”
待颜协和屋内其余人等退下,秦榔儿也将饭吃得差不多了。
他的背脊始终挺得直直,警惕着左右。此刻颜协一走,他似乎比颜协的状态还要紧张几分。
而颜协眼中柔弱无害易受欺负的李容与此刻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像安抚小动物一样轻声安抚他,“你不要害怕。”
“……”
秦榔儿攥紧拳,防备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李容与不回答,“我知道你是来杀高阳的。”
秦榔儿眼底忽然有了杀气,五根手指在桌下也弯成了勾状,似乎随时准备着跳起索她的命。
却听李容与又道,“我也是要杀高阳的。”
然而秦榔儿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就放松下来,只冷冷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容与眉眼弯弯,“这不要紧。”
“秦榔儿。”她道,“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