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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铜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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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见颜娧那不符合年纪的坦荡凛然,也觉着老夫人有个好姊姊。

    这也能解释为何一直以来颜娧笑颜底下的娴熟应对,为何一直以来都老成持重。

    听着颜娧向她解说如何种植移栽的洋甘菊如何照顾也一一记下后,她便让白露把姑娘送回宅子,接着也找来佃户们照样传授。

    马车上的颜娧掀起车帘远远的回望着正指导佃户们的立秋,不禁又笑了。

    方才立秋的手足无措,她一离开,又端上了正色,只见佃户们不敢造作频频点头。

    马车毂辘一路缓慢前行嘚嘚作响,颜娧被规律的声音哄的瞌睡虫上身频频点头。

    倏地,仅容一车通行的官道上传来急切的马蹄声与男子慌张的叫喊。

    “让开!让开!”

    颜娧一下被惊吓,已经做好受冲击的准备,白露也在这时窜入车内,将她一把给捞上马车顶。

    看着对面疾驶而来的马车,白露知道怎么闪避都来不及,她在马车对撞前一个提气往上飞去,又借了路旁香丝树枝往上飞一次。

    待双方马车都粉碎落地后,才带着颜娧缓缓落地。

    白露喜出望外的看着几乎破碎殆尽的马车,兴奋拍手道:“哇!姑娘!我们可以换马车了!”

    “......”颜娧惊魂未定又哭笑不得的看着白露。

    这神一般的神经大条也是醉了!

    白露踢踢一旁摔昏了的车夫,确认昏迷后道:“姑娘!还活着,不过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我们居然还活着!”颜娧抚着狂跳的心来到车夫身旁。

    “这点小事,姑娘当然还还活着。”白露拍拍姑娘身上沾到的枯叶,极为满意这一场绝命救援。

    颜娧嘴角抽了抽,可没忘趴在地上的车夫,也跟着白露般绣鞋轻轻的拨着。

    才拨没两下,她的绣鞋就被反手抓住染了大片血渍。

    “......”怎么最近老遇上爱抓鞋的人?

    颜娧吶吶看着白露,再看看鞋,白露一见颜娧鞋染了血污,连忙送了一脚把人给请飞一尺外。

    “......”颜娧扶额,这下不死都半条命了。

    白露果真不似立秋解意吶!她还是别随意递上小眼神,免得面前的人没摔死却被踹死了。

    “姑娘?”白露眼里透着不解。

    “我过去就好!妳待着。”颜娧怕等等又有一脚飞过。

    “这怎么行呢!万一他醒了对姑娘不利如何是好?”白露拦着她。

    颜娧看着不远处的人没半点声响,叹息道:“你过去,我担心他等等和着该死在妳脚下了,再加上妳那脚一时半会应该真醒不来了。”

    白露脸上掩不住尴尬,嘿嘿的笑道:“我不再动脚了。”

    颜娧又靠近车夫前先回望了白露,只见她立即收起腿。

    她轻拍着车夫肩膀没回应后,就一把将人给翻了过来。

    这一身山水云锦直裰甚是面熟呢!

    “......”

    那是什么车夫?

    分明是黎承!

    啧啧!只觉着俩姐妹的孙儿都挺需要改改运,动辄皮肉痛是怎么着?

    “怎么是他呢?”白露两手食指互敲,看得出来反省了。

    “记着下次先把人看清了再动脚。”要是能翻白眼,她一定把白眼给翻上天了。

    她回望了来时山崖边的官道,再看看一地狼藉,不敢再使眼色给白露,只得轻声交代。“先把他抬到那颗香丝树下,妳赶紧的往叶叔宅子再赶辆马车来接我们。”

    “把姑娘留在这?”白露瞪大了眼。

    “是!快去快回,丢着他谁也没法交代。”颜娧思及黎莹的难处,再看看一身伤的黎承,说不心疼都是骗人的。

    这可怜孩子不是回京了?怎么会一身伤在这?

    白露看了看跺了几步脚,前不久他才骂过谷雨丢下姑娘,怎么转眼就轮到她了?

    这种事也能风水轮流转?

    “别想了!赶紧的!”颜娧推了推白露背部催促着。

    白露只得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颜娧离去。

    看着天色渐暗,颜娧拾掇了几个车轱辘断裂的木材,到黎承身边准备生上火。

    走了几步又捡了方才移植洋甘菊的铜盆,稍做整理后,倒了半袋羊皮水袋,为黎承整理一番。

    她心里颇为怨怼了黎家这百年家训,怎么着就不懂得变通?难不成子孙都死绝了还能传承家训?

    黎莹成了太后就该改变护着犊子才是,落得一个孙儿身受奇毒,一个现在伤重倒在她跟前,什么破家训?

    不破不立才是!

    那日能见面得念念才行!

    哪儿来的坑子孙家训?

    半苏醒的黎承见着不远处寒光迎面而来,忍着疼痛一把抓起颜娧往山崖滚去。

    惊吓慌忙中颜娧随手抓了铜盆挡了寒光,被暗器震得麻乎也没把铜盆给丢了,就这么与黎承滚落山崖。

    “黎莹!妳孙儿坑我!”颜娧在心中不断吶喊着。

    直线落下的瞬间,颜娧与黎承四目相对着,千言万语都在须臾间,俩人都倔着没发出声音。

    直至落在半山上横移的树杈上,为颜娧垫背的黎承才发出一声闷哼厥了过去。

    颜娧发现环抱的铜盆正好卡住枝干让黎承舒服的躺着。

    连忙透过残枝看着崖边的人蠢动着,可想而知正在确认黎承生死。

    颜娧只得再次埋怨着黎莹坑人的家训。

    再看看黎承又被山壁给污糟了整块的脸颊,方才根本就白做工了。

    她现在动都不敢动,深怕闹了动静,上头又丢了个什么宝贝下来。

    正愁着如何是好时,就见着黎承脸庞滑下来了条青绿尾巴带上朱红色的竹叶青蛇。

    颜娧想哭的冲动都有了!

    这是什么神运道?

    而黎承还正巧这时半睁了眸子,手正想抬起,就给颜娧制止。“别动!”

    黎承也发现脸上凉飕得不对劲,只得静静待着。

    “你可千万别动!让牠看完走了就没事了。”

    那老兄弟吐着蛇信探查着周遭气息,颜娧看得心都提到胸口了,这要是真咬在黎承脸上,可就没机会哭惨了。

    “我们掉进牠窝里,你别恼了牠就没事了。”颜娧缓缓紧张情绪,轻声软糯的劝着。

    果真!蛇不爬自己脸上,紧张比较容易缓解,颜娧自我安慰着。

    面前的黎承不就是最大对比?

    半睁着眼看着几乎贴近鼻息的舌信,身体僵硬得与树梢相同,动都不敢的模样,若非蛇还在他身上,她真想笑一笑。

    只见竹叶青蛇彷佛也知道面前猎物并非牠可猎取,也无侵害性,只得慢条斯理的离开黎承脸上往树下离去。

    一路摒住呼吸黎承大汗淋漓的松了口气,虽浑身酸痛还是不忘给颜娧称赞。

    “丫头!妳这胆儿肥得!”

    颜娧嘴角抽了抽,能直说是蛇不在她脸上的原因?

    她笑得憨,笑得他忘却还在树杈上。“我看见你勾搭了牠,不是牠来勾搭你,方才落下那瞬没被攻击已是万幸。”

    他勾搭?

    黎承看着沿着树干离去的蛇身,生生的咽下了怨气,连吭也不敢吭声。

    方才朱红的尾巴他可看得清楚不过,的确是咬一口就没完没了的事儿了。

    “承哥哥,你可千万别闹什么动静!官道上的人可还在四处搜罗着,我们现在只能等白露姊姊回来。”

    天边已经漫了成片的黑纱,这会离开难保能找到路回庄子。

    方才她连生火作记的机会都没,不知道白露能否找着。

    颜娧借着仅剩的微光看了黎承沾满大片鲜血的上衣,看样子这孩子功夫还行,沾的都不是他的血,只有手臂上几道轻浅的血口子。

    “妳不怕我一身血?”黎承不太懂得她眼里的赞赏哪来的。

    “都吊树上了,怕能做甚?”颜娧眼睛滴溜的打量着周遭,仰头没希望,只得俯身看看。

    虽然高度不至于摔死人,目前的黎承想下还是有点难度。

    这不是她劫走溪流的末端嘛?啧啧!都成了羊肠小道了。

    原本可以摔在水里,成了会摔在石砾上......

    她无奈的摇头叹息,果真想坑别人,到头来都会坑着自己。

    “怎么叹气了?”黎承不解问,他耳力可以判断的范围内并无异动,困难的坐起身就磕到铜盆,而铜盆就这么华丽丽的垂直落下。

    哐当当当...

    堪比铜锣响起啊...

    黎承:“......”

    颜娧:“......”

    两人摒住对峙到几乎无法呼吸才松气。

    黎承口吻理都是责备轻声的讯问道:“带上铜盆做甚?”

    “它刚刚可帮你挨了暗器!”颜娧被责备得可委屈了。

    黎承:“......”

    原来是救命恩盆!

    两人又静静挨在枝杈上几近一刻钟,确定天色完全暗下,黎承忍着一身疼痛跃下枝杈,险险不稳跌倒也硬撑着张开手臂,无声的暗示颜娧跳下。

    颜娧咬着唇思考了三秒,毕竟她身上可有整套重装呢!

    这高度应该不至于压断他手臂吧?

    还是得下地啊!

    虽再三迟疑,她还是一跃而下。

    当落下的重量与黎承原先认为的有出入,反应迅捷的收了一手,借力用力将颜娧翻了两圈半给落地扶正。

    功夫根本还没到家的颜娧,哪能抵抗这突如其来的两圈半,落地就脚一软的往前栽去,那还有什么落地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