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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夜谈后,一切都好似都归于平淡,她依旧是北苑之中的一个小丫鬟,不过在见到祁一林的时候,她依旧是红着脸走开了。
而祁一林见到她的时候依旧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只是这些天,他除了在书房之中处理公事,连与其他官员见面的次数都少了。
夕缘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倾诉,除了萧婉,在这世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谁诉说。好不容易熬到了下个月十五,她便早早地请假出府,直奔钟翠山。
守门的小施一见夕缘出了门,悄悄地跑到南苑找白露,“白露姐,夕缘姑娘又出门了。”见白露从佛堂里出来,小施连忙迎了上去,小声说道。
“那你可看清楚往哪个方向走了?”
“似乎是往南郊方向。”
南郊?白露一想,南郊似乎有个钟翠山,可那里常年无人前往,她去那里做什么,不管了,先跟踪她,在随便找个罪名推到她的头上。想到这里,白露悄声对小施说道,“你先回去。”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到小施的手上,吩咐道,“悄悄的,别惹人注意!”
小施一见银子,乐呵道,“小的明白,明白!”说完,便匆忙地朝着大门口跑去。
见小施走远,白露朝佛堂探了探身子,此时内堂之中的木鱼声已经停了,她笑了笑,方才给韦夫人用了些迷药,估摸着她要睡上几个时辰,而这个时候,自己便能够出府打探究竟。
白露选了一匹快马,急忙向钟翠山跑去,到了山脚的时候,她有些迟疑,不知道夕缘朝哪个方向跑去,然而恰好的是,昨夜下了雨,今晨山脚满是泥泞,她眼尖,瞧见地上有一道马蹄印,白露想了想,便寻着马蹄印走到了半山腰。
而此时,夕缘正与萧婉在旧宫殿前碰面,她向萧婉汇报了祁府的情况,然而在她心里,还有一些事想要和萧婉诉说,只是不知为何,每回见到萧婉,总是不想言语。
故今日夕缘没有多加逗留,说完该说的话后,便离去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白露看在眼里,她瞧见夕缘和一个女子秘密碰面,谈话的内容是将军府的情况,心想那丫头莫非是个奸细?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即使她不找理由,夕缘也会被赶出祁府的。
白露正想着,身旁的马匹似乎受到了惊吓,长啸一声便倒地了,一见此场景,她忍不住尖叫着,然而更令她害怕的是,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手持软剑的紫衣女子。
回府的路上,夕缘一路思考着,回到北苑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回廊中的灯笼皆已点起,直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她缓缓地走着,四周依旧弥漫着悠悠的花香,偶有虫鸣,一路走来,她慌张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书房的门紧闭着,夕缘正要叩门,却听见屋内传来的对话,“祁辉,事情都办好了吗?”祁一林问道,只听见祁辉回答道,“回将军,已部署完毕!”
听这对话,他们似乎在商讨什么大事,夕缘连忙走到窗台旁,等待着房中二人结束对话。
只听见祁一林又问道,“夕缘回来了吗?”站在身旁的祁辉答道,“禀告将军,还没有。”
祁一林“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祁辉,夕缘怕黑,你吩咐他们把回廊上的灯笼点上。记得,把所有的灯笼都点上!”
见他如此说道,祁辉嘿嘿地笑了两声,祁一林冷冷地问道:“你这次又是在笑什么?”祁辉一摸滚圆的肚子,说道:“我在笑将军,你若真心喜欢夕缘姑娘,何不将她娶进门?”
门外的夕缘一听这话,顿感诧异,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却又听到祁一林有些无奈地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时机还未到。”
祁辉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要到什么时候?将军你既然从石室之中救了夕缘姑娘,又想守护着她,那为何不尽早给她一个名份?”
石室被救,原来救她的人是祁一林!这番话一字不落地被站在门口的夕缘听了进去。
一时间,夕缘无法接受这些,只是捂着嘴,蹲了下去,她发觉得心跳得很快,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刹那,温热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却也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可能连她自己都未必知晓,自佛堂相遇,她便再也无法忘记祁一林的容颜,后来白露刁难,他的解围,再后来他执意安排自己来北苑伺候,再到北苑熟悉的园林,以及她所住厢房前种植的茉莉花,那是她最爱的画。而在点点滴滴之间,她渐渐发现,祁一林已然占据了她的内心。
只是可惜,她是罪臣之女,而他,萧婉同她说过,祁一林为佞臣。可是祁一林真的是佞臣吗?所有的一切皆涌上她的心头,令她觉得十分烦躁,能否选?如何选?都是她心中解不开的谜团。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了,夕缘连忙站了起来,却已经来不及跑开,只听见祁辉叫住了她,“夕缘,你回来了!”
正坐在书桌前查看公书的祁一林一听到祁辉的话,猛地冲到门口,却见夕缘一脸慌张地站在窗台旁,脸上还挂着泪珠。“你……你回来了?”祁一林竟然觉得有些结巴。
夕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微微行礼,祁一林见祁辉一脸坏笑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祁辉尴尬地笑了两声,便退下了。
书房前,剩下祁一林与夕缘面对面沉默地站着,已是入秋,夜晚起风也有些寒意,夕缘衣着单薄,风一吹来,她便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祁一林见状,急忙将她拉进房中。
这一拽,倒让夕缘感到意外,她还未开口说话,便撞进一片温暖之中,待她回过神来,先听到一阵紧张的心跳声,继而发现自己正被一双胳膊圈住,而她依靠着的,正是祁一林的胸膛!
夕缘脸一红,正欲挣扎,“别动!”祁一林霸道地说道。
听到这话,她一时不知所措,只听见祁一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夕缘,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也知道你的难处,更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原本,我打算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再同你一一诉说,既然今晚我的心意你都已经知晓,那么我便告诉你,我这里,一直都有你!这里,只属于你一人!”说着,他便放开夕缘,牵起她的柔荑覆在胸膛上,夕缘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令人心安的心跳声。
他是个军人,行事果决,表达内心之中的爱恋亦不如同于文人的含蓄。
夕缘不知该如何做,如何说,只是红着眼睛,盯着他的衣裳看,那一瞬,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祁一林却又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他明白,她始终是隐忍着。全族被灭时,她不敢哭;加入九阙时,她无法哭;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她不能哭。所为的淡然和隐忍都不过是她的伪装,甚至于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只是落泪。
然而夕缘依旧是沉默地站着,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在祁一林说完的那瞬间,她渐渐卸下来所有的武装,她不再是隐忍的小丫鬟,不再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内心,夕缘俯在祁一林的胸膛上狠狠地哭了起来,委屈伴着泪水一并流了下来。
终于,她能够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情绪了,终于一颗不安的心可以安定下来了,可是这些,是梦还是现实?
祁一林牢牢地拥着她,这样瘦弱的身体,这样孤寂的心灵,他始终明白自己想要保护的是她的一切。“对不起,若我当初就带你回将军府,你便不会遭遇那么多!”只听得他声音有一丝哽咽,“夕缘,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
只感觉怀中的人儿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了点头,祁一林欣喜地将她搂得更紧。
靠在祁一林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带着的清茶气息,夕缘放在身体两侧手亦慢慢地圈上了祁一林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