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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
怡红院正堂,王夫人端坐上首,冷笑道:“这也是个不怕臊的,背地里说同日生日就是夫妻。这可是你说的?打谅我潜心礼佛,都不知道呢。
可知道我身子虽不大来,我的心耳神意时时都在这里。难道我通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
还不快说,到底谁是和宝玉一日的生日?”
本人不敢答应,一个老嬷嬷指着道:“这一个惠香,又叫作四儿的,是同宝玉一日生日的。”
贾宝玉欲言又止,终究默然垂首,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王夫人随即又对着屋内的丫鬟,指指点点,一下子竟点了十多个人来,只留下袭人、紫娟和麝月、秋纹。
“统统叫他们家里领回去配人,往后这院里就你们四个,不许再往里面进人,如何安排,也由袭人统一调派!”
顿了顿又对麝月秋纹道:“你们可知我为何留着你们?”
自打袭人屈从了赖尚荣,觉得宝二爷索然无味,便让麝月秋纹顶替了陪侍的工作。
她深知赖尚荣眼里揉不得沙子,担心儿子身边没人伺候,会跟他抢人,加上麝月秋纹本就对袭人言听计从,这才将二人留下。
二人吓得连忙跪下。
“就是看你们平素口风紧,还算听话,且等宝玉完了婚,袭人和紫娟以后就跟着宝丫头,你们两个就留在宝玉跟前伺候。”
转而又对袭人和紫娟道:“回头你们将事情安排好,若届时有一点闪失,我一概不饶!”
袭人和紫娟连忙跪下,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夫人。
赖尚荣已经提前告知了安排,她们原本还将信将疑,即便到了此刻依旧不敢相信。
怯弱道:“太……太太说的,可是赖大爷吩咐的?”
王夫人起身点头道:“等成婚之日,宝玉就得回后院去住了,完了婚你们依旧回来!”
紫娟巴不得如此,袭人听了却失魂落魄,她一心盼望着姨娘之位。
如今连贾宝玉身边都留不得,如何还能奢望?
颤颤巍巍道:“那……那奴婢以后……”
王夫人一甩衣袖道:“等你回来,若是能添个一儿半女,自然少不得替你提一提位份!”
袭人闻言顿时怔住了神。
王夫人不是强人所难吗?不留在贾宝玉身边,如何……
想到这,忽然心领神会,怪不得王夫人特地叮嘱,回来以后能添个一儿半女。
原来不是替贾家添丁,而是要替赖家增口。
不过,想来也觉得理所当然,如今整个荣府都仰着赖大爷鼻息,一旦有了赖大爷的种,贾家还不得赔上万分小心?
早知如今的局面,伺候完赖大爷何必做那些善后?
袭人不由后悔不迭。
王夫人虽然交代等到大婚过后,但身孕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还是宜早不宜迟。
况且,赖大爷素来只拿自己当出气筒,贾宝玉若是搬出园子,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哪里还能记得找她出气?
若一般情况下,她也不敢主动上门,但今日王夫人做了这番安排,岂不正好打着汇报的幌子。
万一赖大爷来了兴致,岂不正好求取正经?
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头,便再也按捺不住。
早早的吃了晚饭,沐浴打扮了一番,挨到戌时,才乘着夜色去赖家聆听赖尚荣教诲。
她也算有些心机,生怕去的早了,赖尚荣正在用饭,听了自己的汇报,便不再留客。
而自己夜间前去,万一碰巧打扰赖大爷的好事,岂不正好拿自己撒气?
她这边刚走,紫娟便自顾自的回屋休息去了。
而房内的贾宝玉见两个门神走了,披了件外衫,便要出门。
麝月、秋纹连忙拦住道:“二爷!您这是去哪?太太交代了要奴婢们看好你!”
贾宝玉一脸委屈道:“如今看贼似的看着我,还算哪门子的爷?你们莫非也不跟我一条心,要舍我而去?”
麝月、秋纹顿时面露不忍,迟疑道:“怎么会!不过是婚期将近,太太担心您,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贾宝玉忿忿道:“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难道还要等你们先去请示太太?”
“奴婢不敢!那咱们陪着二爷在院子里转转吧!”
“果然,你们跟我也不是一条心了,干脆这就陪我一道去见太太,一齐打发了倒也干净!”
麝月、秋纹毕竟不是袭人和紫娟,背靠赖尚荣这颗大树,若他执意要王夫人赶人,她们也留不下。
“如今园子里还住着王妃,大晚上的二爷千万别乱跑,逛一逛就回来,万一袭人姐姐回来见不着您,我们可就……”
王夫人之所以对他下了禁足令,是担心他晚上撞见赖尚荣,而北静王妃在府里礼佛,也给了她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等她们说完,贾宝玉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怡红院。
沿着平坦宽阔的大路,一直来到栊翠庵前,贾宝玉驻足门前,停留了半晌,数次想要抬手敲门,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妙玉回来,大观园中就数他最为高兴。
兴冲冲的上门,却连妙玉的面都没见着,接连吃了几回闭门羹。
起初,他只当妙玉被赶出府,自己未能阻止,她还在气头上。
可随后,见着赖尚荣畅通无阻的登堂入室,哪里还不知道缘由。
离开栊翠庵,一路向北,来到此行的目的地——玉皇庙。
见大门洞开,便迈步进去。
中午人多,王夫人又在盛怒之下,他不敢当面违逆,便想着晚上来找母亲求情。
刚来到殿前,正打算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王夫人断断续续的呼喊。
“要死了!要死了!”
贾宝玉顿时为之一惊,难道母亲突发急症?
想到这,不见他丝毫担心,反倒为之一喜,本担心违逆王夫人的意思,大晚上乱窜,会招致噼头盖脸的责骂,若是恰巧撞见突发急症,这难题倒是迎刃而解。
正打算推门而入,却听到阴测测的笑声传来。
“嘿嘿!太太都喊了小半个时辰了,大爷怎么见你还好好的?”
这……
贾宝玉连忙缩回手,声音的主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一生之敌赖尚荣?
从林黛玉到薛宝琴,再到妙玉,赖尚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靥。
一届刁奴,抢了自己的姐妹们还不罢休,居然还敢折磨太太?
刚准备冲进去质问,却望而生畏。
中午袭人的问话在耳边响起,太太将身边人被赶走大半,显然是受到赖尚荣的胁迫。
可他哪里来的胆子?
太太又为何要忍辱负重?
忽然,贾宝玉豁然开朗,自家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刁奴手里,否则太太何至于委曲求全?
此刻若自己冲进去质问,赖尚荣岂能干休?岂不叫太太平白遭了罪?
想到这,悻悻而缩回腿。
里面的呼救声愈演愈烈,贾宝玉猫着腰来到窗前。
虽然不能冲进去阻止他折磨太太,但也不能装聋作哑,至少也要知道她受了何等折磨。
慢慢伸出食指,缓缓将窗纱捅开一个小眼,把脑袋凑了过去……
贾宝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呼一声:“怎么会!”
声音脱口而出,他才意识到不好。
失魂落魄的缓缓从地上爬起,正打算离开。
却听屋内的王夫人喘着气道:“老……老爷放心,妾身今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老爷?
贾宝玉顿时停下脚步,刚才里头的情形一晃而过,他不敢细看。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可自家父亲不是染了那不好言说的病症,有家回不得?
忽然想到,王夫人刚才说有什么安排,难不成是暗度陈仓,安排老爷回府?
也对,那病症难保不会让人变声,自己或许听错了。
想到这,贾宝玉不由打了个寒颤,暗暗埋怨王夫人湖涂。
虽然贾政归家他还没有见过面,但派去花枝巷的下人,都是从荣府调过去的。
道听途说他也知道,贾政塌鼻秃顶,头角生疮,早已面目全非。
这般情形,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将这个病源,偷偷带回府里。
万一……
正思考如何阻止王夫人湖涂之举,却听里头又传来声音。
随即,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放心!既然有了老爷之实,这老爷的责任,大爷也不会推脱,左右以后替他讨一房门第不错的良妾,延续香火便是!”
声音像赖尚荣也就罢了,还能归结于病情引起的,可一会儿老爷一会儿大爷的,怎么也不像贾政的口吻,贾宝玉越听越是湖涂。
口口声声什么老爷之实,老爷之责,难不成老爷自知命不久矣,连夜让太太安排进府,又请赖尚荣过来,就是为了将一家子托付给这个刁奴?
要来曹贼那‘汝之妻子吾养之’的一套?
想到这,赶忙又凑到窗前往里看。
看了半天,确定只有赖尚荣和王夫人二人,并未看到贾政的身影。
却见王夫人一脸谄媚来到赖尚荣跟前,抬手搭着赖尚荣的肩膀道:“老爷说的话,妾身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妾身担心以后日子久了,这孩子总会看出些端倪!
况且,宝丫头以后若是有了身孕,怕是再也瞒不住他了!”
这下贾宝玉终于确认,王夫人的老爷并非是喊贾政,而是对赖尚荣喊的。
这……这不是叫自己认贼作父吗?
只是,要瞒自己什么?怎么又扯上了宝姐姐?
事关自己,贾宝玉再也挪不动步,在窗边蹲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偷听。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贾政那病怕是也没两年可活了,万一有了身孕,就叫宝钗过来陪你礼佛,等孩子生下来,就抱回我那边养着。
不过,你可千万别心疼儿子,若是蒙汗药下少了,让他半夜醒了,撞见大爷跟宝钗圆房,你可别怨大爷!”
贾宝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是要给自己下药?
虽然蒙汗药不是毒药,可赖尚荣那句跟宝钗圆房,却让他如遭雷殛。
这刁奴实在狼子野心,抢了林妹妹、宝琴妹妹、妙玉姐姐还不罢休,居然一个都不给自己留,还打起了宝姐姐的主意。
“放心!到时候把院里的厢房空出来,叫袭人和紫娟把他抬到厢房守着,在那边凑合一夜。”
原以为以母亲对自己的宠爱,怎么也不会助纣为虐,偏偏王夫人听了,非但没有恼怒,反倒出谋划策。
贾宝玉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头生起。
看来太太非但自己倒向了赖尚荣,还要帮着他抢自己的宝姐姐。
怪不得将身边人赶走了大半,这是要为赖尚荣铺路啊!
贾宝玉再也没有听下去的勇气,生怕被二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有了防范之心,悄悄离开玉皇庙。
出了庙门,便飞也似的向大观园的正门跑去。
一路跑到园门前,正遇着袭人一脸失落的从外头进来。
“二爷莫非忘了太太的吩咐?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儿?”
“我……我要去看老太太!”
玉皇庙内听得真切,哪里还不知道袭人是赖尚荣放在身边的眼线。
自己母亲与外人合谋害自己,身边的丫鬟又都是他们的眼线,他只能向贾母求救。
袭人去赖家没见着赖尚荣,白忙活一场,本就带着怨气。
加上王夫人有言在先,自己能不能得到姨娘的位份,重点不在贾宝玉,完全取决于赖尚荣。
没好气道:“回去吧!老太太如今成日里只能躺着,白天看晚上看还不都一样?”
经袭人这么一说,贾宝玉也清醒了过来。
刚才情况紧急,他无暇思考。
贾母中风在床,别说替自己主持公道,连话都说不出,去找她帮忙岂非所托非人?
若是一不小心,反倒泄露了自己知情的秘密。
生怕惹得袭人生疑,于是闷头跟着袭人回了怡红院。
上了床,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绞尽脑汁,还真被他想到一个救星。
既然屋里没见着贾政的身影,那之前托付妻子的猜测,也就当不得真了。
以贾政的性格,若是知道王夫人和赖尚荣的苟且之事,这样一顶绿帽,难道还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