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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的记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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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雷生。”
“真的吗?”我心下一诧。
“目前能证明这具尸首是雷生的证据———只有他身上的衣服。我们有必要问问他的家人,他身上有何特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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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你确定昨天在地窖里看到的尸首不是这一具?他们头上可是同样都蒙着灰布袋。”
“这个………我不知道,但至少衣服不一样………不行,我不知道。我被矮老人袭击,根本没机会看清楚那具尸首………”
“如果这不是你看到的那具尸首,这就表示已有两人遇害。”王伯似乎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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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真的是人冥?”当我提起这个词语的时候,我的声音是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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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那家伙,不可能有人做得出这样的事。那家伙可是个怪兽!!”
“昨天我在地窖里看到的那具尸首似乎也亡身很久了………”我用自己那冰冷的脑袋思索着。
“这样………那我昨天看到的尸首果然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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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无法断言。不过,我们六人和狼王坊里的人都没有不见。照这么看来,或许这两具尸首都是雷生,亦或许———都不是。”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事态就越发错综复杂,谜题也就越发难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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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为什么在尸首头上蒙灰布袋,并毁其面目?”
“如果是一般凶害案,我会告诉你,这是凶手为了隐瞒遇害人身份………”
王伯思索了一下,随即转向身后,环顾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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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推断吧!!”我拿着煤油灯靠近他,“如果昨天的尸首和这具尸首是同一个人,那么,事情很可能是这样………前天晚上,凶手袭害了狼王坊里的一人,将其尸首藏在地窖的房间,但由于我突然从女娲洞回来,目击到尸首,凶手急忙袭击我………”
“不错,这般一来,那个袭击我的矮老人很可能就是真凶………”
“但有一条说不通,那就是狼王坊里至今只少了雷生一人,且昨天晚上雷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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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此。这般说来,若雷生已遇害,那便是在昨夜———大家各自回房之后。”王伯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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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凶手会不会是狼王坊里的其他人?”
“这个问题实在呆蠢的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六人之中有个悬缉大犯。”
“可是,如果不是那犯人下的手呢?”
“怎么可能?”
“那家伙虽然将杨平兄台的尸首弃置在合安票号的后门,却不一定会对狼王坊的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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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犯人本就认识狼王坊里的人,此处可是隐蔽非常,三十年来鲜有人至———事情有可能是这般?”王伯脸上现出轻蔑的笑容说。
“你说得也是………”我一时语塞。
“不过………等等。你的说法好像也不无道理。”王伯环抱双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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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害人凶手,或许不是那犯人,而是一个坊里的人。”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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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里有人对雷生抱怨已久,将其害之,而这个凶手当然会想隐藏遇害人的身份,才这般为之………”
“也就是说,这座坊里除了人冥怪兽和悬缉大犯之外,还有另一个害人凶手?”他这番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是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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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王伯开始查探房间右侧角落的椅子。
这三张叠在一起的椅子全都是榆木,虽然固实,却已残破不堪,也被虫蛀食,部分椅背也坏了。
王伯上下翻看,确认里面有没有暗格。结果仍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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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举着煤油灯,协助他进行查探。
同时,我也几乎被恐惧和疑惑的漩涡吞噬。
这是一桩满是谜团的案子。
我们完全一头雾水。
不但无法确定凶手到底是不是人冥怪兽,也不知道凶手的动机几何?
为什么是雷生遇害?
此外,头上蒙着灰布袋的原因也还不知。
最后,就连凶手是如何逃出密室的,也完全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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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谜、谜………一切都是谜,一切都令人无法明了。
这桩案子,似乎被围上了一层层的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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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里的人几乎全在一楼的大房间。
木桌上的煤油灯照亮房内,墙壁上也点起了煤油灯。虽然不知道火是谁人点的,但一定是发生命案,令人对黑暗觉得分外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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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气氛有如静室般鸦雀无声,木桌周围的每一张脸都像亡人般苍白。
厨子———旦个不断送上茶水和简单的点心,却没人动它。
不在场的人只有雷氏、雷来和下人———大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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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雷戈大管家的说法,大管家夫人一听到雷生的悲讯便昏倒了,如今大丰和雷来正在照顾。
大管家说完这些就一直保持沉默。
他的表情苦涩得像一名听到己方毫无胜算、将要敛旗退阵的将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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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等大家都坐下后,脸色晦暗的马三代众人发问。
我原以为会由一行领头人———莫四出面提问,没想到他完全无法作主,一脸苍白地瑟缩在椅子上,显得非常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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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形就是束手无策。”王伯皱眉,一脸肃然地环顾大家,“命案现场没留下任何能判断凶手身份的线索,也无法确定遇害人是谁。坦白说,目前什么都不明朗。”
“你如何处置尸首?”
“我在六号房找到一条榻被,将它盖在尸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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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大概的遇害时辰吗?”
“应该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但确切时间我也不清楚。我不是府长官邸的人,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王伯微微眯起眼,说了个假,接着转向我,“陆讼师或许会比较清楚吧?”
“不、不行。那不是我的专长。我不懂验尸。”我伸手左右摇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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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王伯,你查出亡因了吗?”马三不满地问。
“查出来了。”王伯点点头说,“亡因倒是很明显。尸首的心口和腹部各有一处炸伤。凶手在给遇害人蒙上灰布袋之前,就在近距离下开炮了。”
“是火炮吗?”
“是的。”
“这样不是应该会听见炮声吗?”
“如果炮身包着榻被一类的物什,稍远一些应该是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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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间的门呢?我听说发现尸首时,门从里面锁上了?”
“很离奇吧!”王伯很干脆地答说,“从木门破损的状况来看,明显可知木门是受到来自外侧的撞击而损坏………另外,门内侧的门闩也断了。”
“………也就是说,门是被古子和来陌从外面撞开。然而,他们说当时在房里没看到凶手,我们在检查时也没发现任何人。”
“………如果当先发现尸首的来陌和古子没有说假,我只得说凶手是利用妖术从房里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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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坐在佟夫人身边的来陌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咬牙切齿地怒骂,“我有必要说假话么?你这人,到底揣着什么心?”
“莫那么大动,来陌。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你越是慌张,反而越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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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在王伯面无表情的脸孔下,来陌只得紧握双拳,绝绝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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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子。”大管家语调沉稳但急切地唤说。
“有什么吩咐吗?老爷。”古子原本静静站在门前,听到大管家唤他,走上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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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话要说?如果有,尽管讲无妨。”
“是。谢谢,老爷。”古子转向王伯,“请恕我冒犯,王伯。我想您怀疑错人了。发现尸首时的情形,确实就如您刚才所说。如果要我添说什么,我只想说———我绝不可能加害雷爷。”
表情像岩石般静穆的两人,面对面地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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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只是个假设。”终于,王伯动动鼻头,一脸不悦地说。
“原来如此,恕小人冒昧了。”古子微微一躬,依旧保持恭敬的态度,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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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并没有遗留在现场?”马三向来陌确认。
“我不清楚。我看到的地方确实是没有,不过我没走进去。”来陌整个人依然大动,简短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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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进去不是问题,那间柴房那么小。”
“是啊!我看到的只有桌下那具………”
马三眯起眼,望向王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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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可一起确认过了,现场没有凶器。但可以确定———那里确实是案发之地。”这位中年讼师环抱双臂说。
“为什么?”
“红泊下的地板有痕迹。大概是凶手在挥耙时,将地砖也敲碎了。”
“但尸首上有桌子。”马三冷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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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凶手是在案成之后,才将现场布置成那样。桌子是凶手特意移过来的———你们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那张桌子根本就藏不了尸首。”
“说得也是。”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很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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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这般?”
“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雷生怎么会遇害?”大管家的眉宇之间,现出了一条皱纹,“他为人亲切,头脑也不错。由于他待人客气,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你们可以去问下人们,看他们觉得雷生是个怎样的人。我想,他们对雷生的敬意一定胜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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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这两天的相处,我大抵也这么想,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成为遇害人?”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除了可怕,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看着唏嘘不已的大管家,我不禁顺口而出,“昨天发生怪事之时,如果大家能更仔细确认就好了。他一定是被外人害的。”
“不错。”王伯附和,“或许雷生就是被陆可遇到的那个怪人害的。”
大管家干咳了几声,脸上现出略微歉疚的表情,但并没有言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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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佟夫人突然大叫,“凶手该不会就在我们之中吧?”
大家吓了一跳,目光全集中在佟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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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夫人也对自己的话觉得恐惧,不住出着大气。
众人带着怀疑的眼神暗暗观察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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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因这种事怀疑各位。”雷戈大管家则扶着下巴,以冰冷的目光看向我们,“毕竟各位是我的客人。然而,遭遇不幸的人是我贤弟,而且事情又正好发生在各位来访的期间。很可惜,我很难不认为各位和这件事大抵有点关系。”
“怎、怎么会呢?”莫四慌张地说,“我们之中绝没那种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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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就好。”大管家满是红丝的眼睛看着莫四。
一阵尬然的气氛弥漫在我们之间,即使是身为讼师的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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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王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马三提出疑问。
“只得报差了。除非请官邸中人来进行验尸,否则我们也无法查清此案。这很明显是一起命案,我们必须向十里城府长官邸报案。”王伯语气坚定地说。
“那可不行,王伯。”雷戈大管家立时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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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不想让外人进到这座狼王坊,尤其是十里城侍卫。”
“请别说这种傻话。遇害的是你的舍弟,若不请十里城侍卫抓出凶手,还能怎么办?”
“应该还有其他法子。”雷戈大管家现出不满的表情,固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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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的法子。”
“有。我们可以自己找出凶手。”
“这不可能。”王伯轻蔑地笑说,“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么做非常危险………若被迫上绝路,谁人知道凶手会做出什么事。”
“但现在只有这个法子。”
“为什么?只要派个下人去报差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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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但我不能派下人去。”雷戈大管家微微压低声音说。
“为什么?你可以派古子,或是由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去都行!早点报差,才是免于危险的最好法子!!”王伯大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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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您怎么说都不行。没有法子。”大管家的态度很奇怪。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若全身气力都已用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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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王伯又问了一次,“如果你有什么理由,请你说出来。”
大管家以满是红丝的双眼环顾我们。
———他的回答听起来不大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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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所有出口全关起来,而且全都上了锁。钥匙在雷生身上。你们不是查过了吗?你们有在雷生的衣里找到钥匙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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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瞪大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的诧讶也不亚于他。
雷生的衣服里确实没有任何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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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大管家自语似的说,“今天早上,古子会到处找他,就是为了开狼王坊的大门,钥匙在雷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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