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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阳圣姑见他半天不语,只道他心中动摇,引诱他道:“你只需把拘灵旗交到我手上,我帮你解了‘剑炼心符’,再杀了这个挨千刀的,你回你该回的地方,岂不两全其美!”
燕却敌一听,更握紧了拘灵旗,正色道:“恕晚辈难以从命!”
“什么,”射阳圣姑见他坚决模样,心中更恼,望着他咬牙凄笑道:“本来你罢手,我也好叫这老王八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儿。不想你这个不分好歹的臭小子,对他这般忠心!只可惜他却把你当做是狗奴才,你莫非真是狗么?哦,对了,你不是狗,他是老王八,你是小王八。”
燕却敌向来宠辱不惊,任她怎骂,只是一言不发。
“好、好、好!”射阳圣姑怒火已极,手中拂尘线丝暴涨:“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圣姑便成全你!”
燕却敌见射阳圣姑已发起攻击,亦把拘灵旗一抖,暴喝发令:“上!”
三十六个拘灵旗中出来的精灵鬼怪听令,当即凶神恶煞地扑向射阳圣姑。
这三十六个精怪被霸天邪老收服后,一直以三十六天罡法训练。三十六天罡乃是北斗丛星中的煞星,正所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三十六精怪一出,既运转三十六天罡杀法,甫动时已是阴风怒吼、凶气穿空,无边杀气涌射射阳圣姑。
射阳圣姑口念法诀,拂尘化成血色,一条条丝线如血弦一般迎向漫天杀气,红光所到之处,杀气俱被破散,拂尘血丝分为三十六路冲向各精怪。
双方对战之处飞沙走石,凡人哪里能立,沈留涯和甘棠早已远远躲开。
燕却敌见一颗颗飞石打来,也赶紧退回屋内躲避。不想耳边传来霸天邪老怒吼:“懦夫,你掌旗帜,如一军之帅,乃是军心所在,你岂能退。”
果然那三十六精怪通过拘灵旗与燕却敌感应,燕却敌心生退意,它们受那旗帜感应,都如燕却敌发了无声退令,全是分神。向来无论斗法还是交战,最忌分心,它们心微微一分,三十六路拂尘丝便如血鞭一样乘机猛打,将它们鞭飞,半空里响起声声呜哇惨叫。
燕却敌听在耳中,万分愧疚,赶紧迎着风石勇敢地冲了出去,如将令兵一样大声喝道:“大家再起来与她斗过,有什么本事尽情施为,也叫圣姑见见你们的本事!”
燕却敌狂意一兴,三十六个精怪俱都受到感应,它们本就是鬼怪精灵,天生的野性十足,只因被拘灵旗拘得久了,听惯了号令,故而不如以前自由身时凶悍。现在燕却敌狂意将它们一激,令它们本身野凶之气又复炽热燃起。
不仅如此,因燕却敌从小沙场上长大,所以他的狂意中不仅有一般武者的狂气,还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横扫沙场的金戈肃杀之气,壮烈无匹!直催得北斗注死罡气如注,让三十六个精怪个个眼里杀气四溢,如沙场上冲入万军丛中的猛将一样,遇强更强、反复冲杀,简直视漫天飞扬的拂尘丝如无物。
射阳圣姑身处北斗天罡杀阵中,只觉得那翻腾的杀气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三十六个精怪各显神通,如同搏命一般,不断冲杀,更有无名而起的战场金戈交战之傲杀之意,令她如处在千军万马之中,几乎压迫得她冲不过气来。
而此刻燕却敌也不好受,飞沙走石没眼没头地向他打来,他只能以一只手护住头部要害,身上其他地方却如靶子,被乱石打得肉青骨肿,疼痛难忍。难忍也要忍住!燕却敌凭着顽强意志顶住飞来的沙石,坚定指挥三十六个精怪一同迎战射阳圣姑。
射阳圣姑与三十六个精怪力战半晌也没占上上风,急怒交加,又兼之被那金戈杀气逼迫到了极点,竟不自觉联想起旧日征战沙场的一幕幕来!要知道她可是一百多年前披挂上阵,杀败过天沃大军的巾帼名将!此刻被三十六个精怪金戈铁马般的杀气所逼,一时恍然间如置身万军沙场之上,反倒激发出她当初倾山倒河的气概来,一时间一股难耐炙热之气直冲胸腔,如火焰一般在体内燃烧,就连眼睛都被烧得通红。
厉眼流光中,射阳圣姑身形幻变莫定,犹如龙神横卷汪洋,当年那个盖世无匹的女将军体内重生,江海气势冲飞天际、力压霄汉,风云为之色变!
“吾乃、百里国、射阳公主!风云、任吾叱咤,乾坤、在吾掌间,问天下宵小,谁敢阻、吾…”
射阳圣姑不知为何用百里国之语言兼奇怪之节奏,念出这段话来,最后一个“吾”字更是拖了狭长之音几经抑扬顿挫方才落定。念毕,射阳圣姑眼泛红光,似有血泪流出。
“却敌,快进来!”见射阳圣姑状态有异,似疯如魔,燕却敌正觉惊惧间,就听到霸天邪老一声惊呼耳边响起,语气竟极是担心,如那“却敌”二字都是霸天邪老不曾有过的言语,燕却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霸天邪老见燕却敌身体未动,匆忙又一次冲他急吼道:“却敌,快进来,她要狂了!”
燕却敌这次听得真了,匆忙返身冲进茅屋里去。
邪老又喊道:“快念‘精灵鬼怪,听我号令,速返拘灵旗中’!”
燕却敌听了这话便知道他是要将三十六个精怪收回,忙摇动拘灵旗依言喊了一遍。
三十六个精怪听令,纷纷又化做一团团烟光,向拘灵旗里钻来。
霸天邪老见射阳圣姑已然蓄势待发,自怀里面摸出银黑铁丸各一粒,暴喝一声:“雌雄双剑,去!”随手猛地将两丸甩出门去。
那银黑铁丸何等霸气,一射出去,遂即相互交汇射放出耀眼的千丈光芒,端的是无数黑白的剑形气光从那交汇处纷涌射出,如滔滔江河,无穷无尽!
这雌雄双剑已被霸天邪老炼活,具有灵识,两者气光相交,便如男欢女爱,生出无数童子剑光来,自半空往下迅速织成一个放射无限光华的钟形剑光气罩,将霸天邪老与燕却敌所在的茅屋紧紧遮住。
射阳圣姑此刻魔由心生,红光遍体,杀意冲天,心中无边炽热愤慨堆到极点,玉莲狂踏地、拂尘疯舞天,憋不住地怒意自胸腔里爆发成一声大喝,上撕苍穹、下碎大地!她眼前的天不再是天,而是铁蹄下倾亡的故国;她脚下的地不再是地,而是水火中哀嚎的子民;她手中的拂尘更不再是拂尘,已然变作昔日征战的血刀!
忘却拂尘举屠刀,道至穷途反成魔!
“咿…”震喝声中,射阳圣姑体内汹涌狂劲随着她拂尘向前奋力地一劈,发出一道滔天巨光掼碎长空,山岳崩塌般落下,狂斩在那光的雌雄剑网之上!
相碰间、
一声狂响,并无响声,只因这声已超越了人耳所能听的极限!
一团飓光,并无光芒,只因那光已逼迫得人眼在这一刻失明!
这一声、
万道狂雷聚天崩,云霄震落山成渊!
这道光、
九天繁星一炉爆,太阳炸在太阴前!
拂尘之气乱飚,利剑之光狂射!小院已崩、别屋已粉,四周大地裂三尺,纷乱树木拔根起!
射阳公主当初因国破家亡而入魔道,创出这一招悲无可悲,恨无处恨的“女儿何处寻家国”,碰着霸天邪老穷尽一生心血炼出的至强至霸的雌雄双剑,只能是云断雷裂、神鬼惊泣!
许久、烟尘落定,乾坤俱撼后、万籁俱寂、只遗满地疮痍。
唯独霸天邪老雌雄双剑是他一生心血,剑网虽被射阳圣姑强劲的刀气震的无尽哀吟,却总算挺住不散,坚强地护住了两人所处茅屋。只是那本来璀璨的剑光因生硬接下这一招而损耗了许多剑气,变得暗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