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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寿院。
一个婆子匆匆跑进了院子，却被门口的郑嬷嬷低声呵斥住。
“干什么呢！怎么毛手毛脚的，小心把老夫人吵醒了！”
婆子低声在郑嬷嬷耳边说了几句，郑嬷嬷瞬间变了脸色：“我知道了！”
她转身快步走进内室。
老夫人本来正闭目养神，听出了不同于以往的脚步声，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郑嬷嬷声音轻且急：“老夫人，三房那边出事了！”
“秦姨娘不知怎的竟要将三夫人推下湖，幸好被二小姐及时阻止了。府医发现三夫人怀了身子，惊吓之下似是有小产的迹象。”
“二小姐当时便命下人把秦姨娘绑了起来，此时正将秦姨娘吊在前厅鞭打，已经将人打得不成样子了。”
自从进府后，秦姨娘处处逢迎事事退让，就算有老夫人撑腰却也不曾张扬。
真是不知道她今天是发了什么邪疯！
老夫人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阮氏要小产了！她什么时候有身子的，几个月了？”
“这阮氏难道是个傻的吗！自己怀了身子都不知道，真真是没把我们权家的子嗣当回事！”
她本就起来得急，此时又怒又气，不由得感到头部一阵眩晕。
“老夫人，您慢着些！”
郑嬷嬷忙上前扶着她坐好。
“二丫头是疯了不成？她才九岁，竟把父亲房里的人吊在前厅鞭打，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权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权家的女儿们还怎么嫁人啊！”
老夫人稍微缓过来了些，又被芊芊气得脸色发红：“你现在就去前厅，赶紧把人给我叫回来，顺便让府里人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
郑嬷嬷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前厅去了。
半路上，她正遇见了芊芊一行人。
芊芊身后的两个婆子用绳子绑着秦姨娘，将她拖在地上走。
秦姨娘满身鞭痕，原本明艳动人的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疤，此时不知是生是死。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惊讶。
这二小姐一向知书达理，骄傲克己。今日怎的性情大变，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来？
难道是阮氏险些小产让她受到了刺激？
她走到芊芊面前，神色严肃地说：“二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她冲着身后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个丫鬟便上前要将秦姨娘抬走。
“我让你们动她了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带着稚气，却让人不由得心颤。
那几个丫鬟顿时便不敢动了。
虽然郑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可二小姐才是正经的主子，一句话就能发卖了她们，她们自然是不敢得罪。
郑嬷嬷瞪了那几人一眼，面色不悦地对芊芊说：“二小姐，是老夫人吩咐奴婢来的。”
虽说这是护国公府，但府中诸多事宜还是由权老夫人做主的。
郑嬷嬷作为权老夫人身边最近的人，就算是府里几个老爷见了她也要尊重三分，毕竟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是代表着老夫人的意思。
而权妙笙也一向都很尊敬她。
可她今天却对她视若无睹，这让郑嬷嬷觉得有些没面子。
芊芊并未理她，而是转身吩咐荞虹：“你们先把秦姨娘抬回院子里，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许动她。就是我爹去了也不行！”
“是，小姐。”
荞虹应了一声，看了郑嬷嬷一眼，便带着人走了。
郑嬷嬷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祖母不是要见我吗，走吧。”芊芊没有回头，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郑嬷嬷到底对她还是有些忌惮的，有些被她今天的举动吓到了，也不敢这个时候再生事。
她转身在前边带路，心里却想着等一会回去了，老夫人自然会处置她。
权老夫人已经起来收拾妥当，正盘坐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来回摩挲着。
芊芊也不等丫鬟通报，径直进了屋。
屋子里正中央坐着一位老妇人，正闭眼思索着什么，虽已满头银发，却仍衣装整齐，一丝不苟。
她知道，这位就是权家老太太，原主的祖母了。
“妙笙见过祖母。”
她神色淡淡，也不曾行礼，就那样笔直地站着，淡漠地说道。
老夫人睁开眼看向她，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喜。
她本就不喜欢阮氏，对于这个孙女也连带着有些看不上。如今见她这幅没有规矩的模样更是觉得厌烦。
“二丫头如今竟是越发地没有教养了，若是你母亲教不好你，不如明个儿你就来我屋里头，我亲自教你。”
芊芊直接走到一旁坐下：“我母亲教得很好，就不劳祖母费心了。”
“只是没有教养这四个字祖母可要慎言，我可没听说谁家的祖母这样评价自家的孙女的，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权家的脸面也不用要了。祖母有什么事就尽快说吧，我院子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
“你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插手你父亲房里的事？”
老夫人面上带了恼怒：“阮氏到底是怎么教的你，竟然把你给教成了这幅样子！如此不知廉耻，莽撞凶残，张扬跋扈，不仁不孝，毫无规矩！你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前可想到了权府的脸面，想到了你是护国公府的嫡小姐？可想到了会连累你姐妹们的名声？”
她早就知道那个阮氏不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把权家的女儿也给教成了这副没规矩的模样！她真是后悔当初让老三娶了她，如今到底是害得家宅不宁。
芊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听着她说完了那一连串用来形容自己嫡孙女的贬义词汇，才慢条斯理地说：“祖母，你可知道秦姨娘今天要推我娘入湖，害得我娘差点小产之事吗？”
老夫人蹙眉冷哼：“这件事现在全府上下恐怕就没有不知道的。你娘她连自己怀了身子都不知道，还如此不小心差点被一个妾室害了去，真是愚蠢透了！要是我的孙子出了什么事，我看她怎么跟我，跟权家的祖宗交代！”
芊芊眸中闪过冷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妾室原是祖母不顾我爹娘的反对硬抬进府的，之后也是祖母你事事为她撑腰的吧。”
这妾室是你的人，你作何解释？
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你竟然敢这么跟你祖母我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指使的了？”
芊芊缓缓站起了身，理了理衣裙：“孙女并没有那个意思，是祖母想太多了。幕后之人是谁我会自己调查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她眯起眼睛看了老夫人一眼，冷芒闪过：“我定不会放过他。”
老夫人听得目瞪口呆。
她这是在威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