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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雨之后,空气湿润,起雾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这种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浓雾,对于战斗双方有什么影响,罗阳不知道。
喊杀声已然震天,却震不散如同鬼蜮一般的迷雾。
先乱起的是叛军一方。
因为互不统属的原因,各路人马四处奔散。
有那没头没脑的瞎胡乱冲,竟冲到自家后部去了。
雪崩效应就此开始。
罗阳被人群裹挟着,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大雾逐渐散去。
叛军后部已经溃散,前部人马有得还在拼死抵抗。
有的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宛城兵马有两位长官压阵,后部人马并没有产生多少骚动。
等浓雾退去,甄阜看清楚了战场形势。
“真乃天助我也!”
甄阜一声令下,叫后部各将领带人掩杀。
叛军的败局已定。
罗阳见势不妙,翻身上马,认清家眷们所在的方向,快马赶去。
不过已经全都乱套了,乱哄哄的人众,正四散奔逃开来。
宛城兵马已经向这边杀来。
罗阳再也顾不上其他,策马扬鞭沿着育水朝南逃去。
没走多远,瞧见一个女子身影,正慌不择路的奔逃。
“小妹,快上马来!”
“三兄!”
女子正是刘伯姬,此刻也没有了英姿飒爽的模样,满脸污泥,额头上还红了一块。
可能是奔跑时,摔了一跤吧。
“你怎独身前行,马儿呢?”
罗阳将小妹拽上马,开口问道。
“起雾时,人群胡乱冲撞,马儿也不知叫谁拐了去!”
刘伯姬此刻说话带着哭腔。
毕竟是一个女人,经历生死后,再遇到亲人,感情总是难以压抑的。
“二姊,二姊在那里!”
又行走片刻,两人都瞧见了正在跑路的刘元。
“二姊,快快上马。”
刘元看见三弟和小妹共乘一马,从后而来。
马儿虽然神骏,但驼三个人势必跑不了许多路。
她挥手朝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快走,莫要在此耽搁。追兵来时,你我皆逃不得性命。”
而这时,后面也传来了喊杀声。
“二姊!”
罗阳眼眶微红,看着这个温静贤淑的女人,心中一时戚戚然!
“二姊,你来乘马!我去与贼人拼了!”
刘伯姬说着就要下马。
“莫要胡来,文叔快带小妹离开!”
罗阳此刻也忍不住了,眼泪不知怎么的,欻欻的往下淌。
随即一狠心,撩动缰绳快马而去。
“二姊!”
“二姊!”
刘伯姬扭头不住的哭喊。等跑远后,便抱紧三哥,把头靠在背上默默低泣。
“哎!这一战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罗阳心中暗自叹气,同时又有些后怕。
“难倒刘演就是死在这次战斗!以他的能力,要是活下去,在青史上肯定不会寂寂无名。”
“没了大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如今这种情况,光武帝的重担,难搞呀!”
就在他思绪纷飞时,已跑出十数里。
“棘阳已被刘巨伯将军重新占据,逃散等众快快回转棘阳。”
这时有舂陵军士正在收拢逃散兵众,口中还不住的大声呼喊着。
罗阳闻言,调转马头朝棘阳奔去。
浓雾时大家慌不择路。当浓雾散去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向棘阳逃窜。
而刘祉此次做为行军殿后,其实下雾时,他才刚出城没多远。而雾气也没前方那么的浓烈。
等看到前部逃散的人群,他当机立断,带领本部一千人马赶奔回去,又将棘阳重新占据,同时派人收拢溃散人马。
等大雾彻底退散,已收拢了四千余人。
那些杀到棘阳的小股宛城人马,都被刘祉带人打退。
等罗阳赶到时,刘稷和朱佑也带着收拢来的一千多人,回到棘阳。
几人再次相见,个个心有余悸。
“不知伯升兄长如何了?”
刘稷正在担心刘演的安危,却听到城墙上有人大喊。
“敌军来袭,快关城门!”
此时梁丘赐带着大队宛城兵马,来到棘阳城前。
他志得意满,见说棘阳贼军城守不下,便带着五千人来攻打城池。
不过此刻棘阳城中已收拢了不少逃散兵士,老梁的一波攻势并没有占到便宜。
城墙下倒是堆了不少尸体。
就在此刻,棘阳北方突然杀来一彪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刘演。
此刻的他,已经杀红了眼,心中愤懑无比。
带着李通、宗佻和聚拢来的两千人马,朝宛城军阵冲去。
梁丘赐果断应敌。奈何刘稷带人出城两面夹击,最后抵挡不住,被打散了。
因为宛城大部还在后方,刘演等人也未敢深入,带着人马返回棘阳城中。
随后陆陆续续有散兵从四方归来,一日后统计人数,只剩了两万两千余众。
已有七八千人不知所归。或者已成了一具尸体,或者是逃亡别处。
总之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伯升,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无须气恼,此皆天时也!不想甄复老贼竟有这般运气,既有秋雨为助,又有大雾相帮。此战之败,非战之罪也!”
新市、平林两部损失也差不多,王凤老成持重,开口劝慰刘演!
这些人除了烧杀抢掠,贪图享乐,对生死倒是看得开。
对于这次的失利,各位渠帅倒也没人埋怨。
“哎!”
刘演叹了一口气。
“莫不成新朝气数未尽!不然上天为何如此相帮甄复狗贼!”
这个时代的人要说不迷信,那是假的。
秋季昼夜温差大,下雨潮湿,起雾是很有科学原理的自然现象。
此时却叫一个男人的心动摇了!
要是让罗阳知道,非得拉着大哥讲解一下雾气生成的原理。
最后跟他说,这跟鬼神扯不上半点关系,只是我们真的运气差而已。
“伯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岂能因为小小挫折而垂头丧气!快收起小女儿态,莫教人笑话!”
舅舅樊宏看着外甥意志消沉,开口说道。
消沉也确实消沉,两日间不见二姊、二弟归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舂陵刘氏一族伤亡惨重,叔父刘良的两个儿子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良本来花白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
而刘玄之妻张氏在奔逃时也不知所踪。
此刻还是安集掾的刘玄竟在众人面前啜泣起来。
有人觉得不耻,有人觉得是真性情。
不过刘演闻听了舅舅之言,很快便又振作起来。
他如此作态也有表演的成分。
行军战略都是自己一手推动,如今遭遇惨败,总得有个态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