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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就横在眼前,黑衣男人的手一动不动,负责人的手枪则瞄准的是他握住刀柄的那只手,仿佛只要他敢动刀,负责人就会立刻瞄准射击。
目的是要打掉他手中的武器,把现场交还给警方。
他当然是知道这个持刀男人很不简单。
竟然能在不损坏路面的情况下,忽然间从地底下蹦出来。
这种情形,他也只有就在电视剧《西游记》里的土地公公出场特效那里可以看到。
就是蹦地一声,土地公公就从地下面出来了,笑容可掬地问那只抓耳挠腮的猴子...
有何贵干?
然后,按照剧情,那只从良以后,战斗力明显下降了许多的猴子就会问土地公公,这里有什么妖怪,那妖怪什么来头,它把我师傅给拐走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
就这样,嘭的一声出现.
在电视机里看到会觉得很正常,不会有什么诧异,也不会产生什么惊奇.
可就是这种平平无奇的特效一旦切入到了现实,同样是作为旁观者的人们却会油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以及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因为...这会让本就渺小的他们更加深觉自己的渺小。
....
最后,这位怒目圆瞪的负责人到底没有接触到那个仅仅与他相隔十几米距离的男人,也没能击落他手中的那把刀,一阵鬼迷的波动在他与男人之间涌起。
负责人顿时停下了继续前行的脚步,冥冥之中,某种强而有力的意志在拒绝着他,不准许他踏入波动的区域,用堪称命令似的预兆阻止他靠近那一把刀。
随着那波动的下落与远去,隆起的峰谷相互抵消,旋即回归平衡。
而此刻出现在负责人眼前的景象却蓦然失去了本有的目标,那个站立在他之前的男人,还有那一辆标有蛇徽的救护车,以及那头岛国先人模样的怪物,竟然在他迟疑的那一刻之内,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被人凭空抹掉了一样。
燥热的夜晚罕见地没有风。
...
大漠中飞舞着漫天的沙尘,那一轮灼热的太阳高挂在天空的中央,男孩和女孩站在一块陡峭的砂岩上,默默地眺望着远处那一辆与这片荒凉格格不入的救护车。
人与鬼仍然在对峙,似乎双方的眼里都只有面前的这位敌人,而对于附近的环境切换,甚至毫不知情。
须弥中,他们在贪婪地呼吸,同时也在贪婪地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干燥而又灼热的空气仿佛无形之火一般,积聚在他们的肺腑里,填满了他们的呼吸。
仿佛早已做好了约定,在下一次的呼吸吐纳之间,男人腾空跃起,怪物猛地仰头,振耳发聩地对着这场愤怒的黄昏咆哮。
下一秒,长刀和骨刺再次交锋,无与伦比的力量,甚至使得怪物脚下的铁皮出现了凹陷,仿佛一支动力十足的铅笔刺向一张在半空中张开的白纸。
被洞穿是必然的事件,随后便这样一环衔接着一环,这一个必然联结下一个必然,开始往后的展开连锁,以此构造出因果。
这也就是所谓的、难以打破的...宿命。
“他们为什么要打得那么拼命,”女孩在呼啸的北风中,声音轻轻地说,“那只怪物不是刚刚才诞生的么,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人?”
“既然不认识,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吧,那怎么会这样,一见面,就恨不得和对方杀个你死我活。”
“这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他沉吟了许久,也跟着用比风还要轻的声音说,“往往正是由于事件的发生,以此构成我们的过去,对于过去的记录,以此构成我们所认知的历史。”
“说到底,就是经验。”
“人类是善于总结经验的生物,根据记录中的事件先后顺序,还有联合发生的频率,以及个中的细节,推断出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因果,构造出一条条我们自认为能够接受,并且理解的逻辑...”
“然后,将之称呼为因果。”
“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寂寞了要去寻求另一份同等的寂寞陪伴,”他说,“我们...从身体的构造来说,应该是属于理性的动物吧...”
“身体内部产生的每一段信号都有着其必要的用意,还有其产生的缘由,可放开到观望我们整个人的自身呢,又是不一样的。”
“因为我们不像我们的器官,我们拥有着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那其实是有违理性存在的,一如物质和反物质,一如正电荷和负电荷,一如南极和北极...”
“这世界总是需要中和,所以才会一点都不纯粹,有着太多模棱两可的东西了,那些东西...既是善的,又是恶的,时常左右着我们摇摆不定的感情...”
“所以,便会产生很多快乐,很多痛苦。”
....
救护车的前窗玻璃和后门同时被左右两道凌乱的身影冲碎。
就在北风席卷大地的时候,男人和怪物已经在那狭窄的车厢内交过了无数次的手,但双方的负伤程度大抵相同,并没有突出太过明显的差异。
所以,胜利的天平还在势均力敌的争斗中摇摆。
他们的灵魂和生命就是压在天平上的筹码,赢了,就能继续在这人间的存活,输了,那秤砣上的质量只能转移到胜利者那一方。
作为那一方的养分,用以继续在这世界存活下去的能量。
“这就是天性使然,”他又说,“天性是什么,就是虫子生出来便是给鸡吃的,鸡生出来便是给人吃的...”
“对于这些我们不能改变,不能理解为何会这样的事件,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把它归纳为天性,一切皆是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