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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见》
离开树
叶随风舞
游荡、翻身、落地
沤烂化泥土
没有你
我自做主
摇晃、咆哮、大哭
吞酒视无物
路灯有情只照奔波客
铜镜不亮对眸葬花容
青草别晨露
不留步
秦可可的笔记本上,又写下了一首,在诗名原本应该是《再见》,后面“不”字架在了两字中间。笔记本平躺在茶几上,秦可可斜趴在沙发上。茶几上喝空的啤酒易拉罐倒下的比站着的多,沙发上凌乱的化妆品散落在一头,手机放了一夜的歌,早就没电了。什么是孤独,孤独就是你想喝酒的时候,却发现只有镜子会陪你干杯。
办公室里,大家还在讨论着秦可可为什么没来。程大野给总社领导打了电话才知道张翰文的家人已经安排了汇款,而且是一次性付。然后他又打了电话给派出所的哥们,那边告知张翰文前一天就已经被领走了,他的家里动用了关系,找到了更大的领导,把一切都抹掉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程大野长舒一口气,她担心的秦可可应该不用担心了。他把消息及时告诉了李德远,他们几个讨论着秦可可没有按时来上班,估计是昨晚他们有过彻夜长谈,一会应该回来。
“老大,可可的电话还在关机中,我都打了好几个了,不能出啥事吧”临近十二点,马娇一直没有接通秦可可的电话,她着急了,直接去找了程大野。
“按理说关机不应该啊,走,跟我去她家,你知道她家在哪对吧”程大野心里还是有了疑虑。
马娇和程大野俩人没有再准备什么,直接下楼开车,直奔秦可可的住处。
“你说可可那不能有事吧,这人都放出来了,是不是因为这事吵架了啊”马娇在车里问老板。
“我现在有点担心他俩又吵起来,可可有时候挺轴的,这要是不控制住,弄不好真可能出点事”程大野车速加快了些。
“咚咚咚,咚咚咚”,马娇和程大野轮番着敲门,没有人开。对面的邻居倒是把门打开了。
“我听你们敲半天了,是不是有啥事啊?昨天晚上这屋里一直有人哭呢。”邻居大爷的话让程大野确认秦可可在房间里。但是没动静更可怕,他又使劲的敲起来,马娇也在门前喊着秦可可的名字。
“哗啦,当当当”屋里传来了易拉罐掉地上的声音。秦可可使劲的坐了起来,脑袋里依旧天旋地转。她听到了有人喊她,也分辨出来是马娇的声音,只是感觉自己起不来,腰上像挂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坠着她深陷在沙发里。
门口敲门声依旧急促而有力,秦可可晃悠着身体,无力的答应着门外的呼喊。她想大声,但是喊不出来。伸出右手,使劲朝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多少清醒了些。然后双手使劲按在沙发上支撑着站起来,晃着大步伐就朝门口斜奔而去。
门开了,秦可可手扶着门,带着门也晃,程大野连忙迈步将她架起站住。谢过了邻居大爷,马娇和程大野将秦可可扶回房内坐下。看着地上的啤酒罐子和烟灰缸里的烟头,程大野猜测这姑娘肯定是伤心了一晚上,所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马娇去到卧室洗了毛巾拿过来,给秦可可把脸和手擦了擦,这一擦,不光是秦可可的妆容都花了,脸上的手印也显现出来。
“哎呦,张翰文打你了?他人呢”看到手印马娇惊叫了一下。
秦可可摸摸脸,笑了一下说是自己刚才打的,要不然醒不来。程大野是连连叹气,干脆直接责骂她喝酒抽烟太多。同时让马娇带着秦可可去卫生间把脸洗干净。
再出来,秦可可算是清醒了很多,至少走路不晃了。来到沙发处,啤酒罐子和一地烟灰已经让程大野简单的给打扫走了。秦可可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就去茶几上的烟盒里找烟,烟盒早已空空如也。程大野又是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烟递给她,并帮他点燃,同时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发生什么了?你男朋友呢?昨天不是就放出来了嘛,怎么不在家?”程大野看秦可可稳住了,直接提问。
这次秦可可倒是没哭,可能眼泪昨晚就流干了吧,她没有看程大野,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幽幽的说“他回老家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说完自己还笑了一下。
“什么情况,不回来了?这人怎么这样,你不能让他走啊,太他么不负责任了”马娇听到秦可可的话首先爆豆了。
“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俩一直挺好的,按理说他回去不回来的话,应该带上你才对”程大野还比较冷静,说的语气也温柔。
秦可可看到马娇气鼓鼓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有点渴了,让她帮忙去冰箱里拿几瓶水一起喝。然后转头看向程大野,面带微笑眼含泪,又做坚强的态势说:“他求我跟他回去了,我没答应。他欠的钱挺多的,除了做生意的那些,他还有高利贷,两百多万,我说跟他一起还,他不想让我也陷入进去。然后所有的钱和赌的事,他爸一天内全部帮他搞定,作为代价,他必须跟他爸回家。”说完话,她猛抽了一口烟,接过马娇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那么多钱,你俩还的话,可能真需要一些辛苦,他家里人能把事情都搞定,说明也是有些关系。既然他都求你跟他走了,你怎么不去,这样既能在一起,也没有债务上的压力”程大野继续问。
“他爸爸看不上我。之前我想着我俩只要一起努力,在这里有房有车有家,他家里人也就没啥意见了,我们靠自己本事挣的嘛。张翰文这事一出,支撑我用实力证明自己的信念没了,跟着去了他爸更看不上我。张翰文来北京就是想闯荡出来证明给他爸看,谁知道竟然干了这种傻事。我看到他被这事打击的挺厉害的,已经完全被他爸握住了。他挣脱不出,我徒劳无益。与其难受追求,不如各自安好。就当是为爱情做最后的祝福吧”
秦可可说的洒脱,这是她昨夜思考过的问题。她觉得张翰文是爱她的,因为不想让她受苦,才不让她跟着一起还钱。因为爱她,才会求着她跟他回家,自己去抗家里人的阻力。同时她也是爱张翰文的,不想让他再跟家里人因她而矛盾,她才放弃。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的爱情,遗憾了才刻骨铭心”听着秦可可说原委,程大野掐灭了烟,说出有点哲理似得话。
秦可可听到笑了,马娇听完嗤之以鼻,嘴里念叨着“他这就是渣男,真混账,气死我了”。程大野听到,让她别瞎说。
“你决定留下也好,有我们在呢,不用害怕。不过你一定得爱惜身体,可不能这么喝酒了。想喝酒了就找我们,要不你自己喝多了谁都不知道就太可怕了。你记住了,甭管怎么着,在北京,我就是你哥。”程大野看秦可可状态基本没啥问题了,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很多。
“就是,我们都在呢,别伤心了。抓紧开心起来,咱俩逛街看男人去”马娇在旁边帮衬。
秦可可感谢他们,笑的也灿烂了些。语气坚定的说:“放心吧哥,放心啊姣,我这过了一晚上,也都明白。反正我还年轻,我指定好好的。今天不行了,明天我肯定正常去上班,保证面带微笑。我相信我只会更好”。
“好,不愧是我兄弟,能及时调整,没啥大不了的事,好好活着好好干,干出一番事业来比啥都强”程大野拍着沙发扶手说。
“明天你也不用去,今天让马娇陪着你,这些钱马娇你拿着,你俩晚上去吃点好吃的。明天我让李德远开车带你去郊区玩一天,散散心就都没啥愁的了”程大野说着话从包里拿出好六百现金来放到茶几上。
“不用不用,我有钱呢哥”秦可可推辞。
马娇一把就把钱拿到手,乐呵呵的说:“老板请客,你客气啥,谢谢老板”
“这就对了嘛,跟我客气啥”程大野看到马娇的样子,冲着秦可可哈哈笑着说。然后房间里又充满了笑声。
程大野走了,马娇帮着秦可可收拾屋子,所有窗户都打开了,希望用风吹散那一屋子的坏气息。秦可可去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开机。里面有张翰文和马娇他们的未接来电,还有张翰文的一堆信息。都是在恳求她能够去他那里。秦可可逐条看完,没有回复一个字。
在马娇的软磨硬泡下,秦可可跟着她出了门,去了一个有名的海鲜自助餐馆。马娇给她拿了好几个螃蟹腿和刺身等食品,并威胁她说不吃完不许走。秦可可也被马娇给逗乐了,她感谢在她无助的时候,有人来鼓励他爱护她。为了表示自己好多了,秦可可真的就疯狂的吃起来,龙虾、鲍鱼、海胆一样都不落下,吃到打嗝。看着秦可可吃饭的样子,马娇也偷偷舒了口气,她确信这姑娘已经好起来了,也敬佩着秦可可的坚强,甚至看秦可可使劲吃东西的时候,她竟然莫名的想哭。
吃完饭,马娇被秦可可赶走了,她用饱满的精神状态告诉马娇她已经完全没事了,不用马娇晚上陪着。她要回家好好洗个澡睡觉,明天准时去上班。
洗完澡,秦可可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再次翻看信息和照片,然后全部删除,拉黑了张翰文的所有信息。操作完这一切,她从床边滑落到床下,蹲在床头柜边上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的流下眼泪。
张翰文那边已经到家,在张尊桥的训斥下,他被没收了手机,锁在自己的卧室里反省。直到他同意接受父亲的所有安排,才被允许出门。卧室墙上赌神的画报已经被他撤下撕烂,跟父亲顶嘴的事也基本再没出现过了。后来他有了事业编的工作,跟行长女儿结了婚,一路顺风顺水。手机也换了很多个,只是通讯录里那个叫可儿的号码再也没有拨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