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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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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颠簸了一天,大家的食欲也都并不是很好,比起吃饭,现在更想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姚也离开后,一群人也都没过一会儿就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空荡起来。

    “吱呀——”

    老旧的榆木房门被拉开,脚步声慢慢响至门口,村长妻子伸出半个头来。

    灯光和月光揉在一起,静静地照在这简单、陈旧的农家小院里。

    桌上的残羹冷炙在光影里被拉出奇怪的形状。

    夜,很安静,很安静。

    村长妻子直起腰,转头朝屋里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都走了!”

    “碗筷明天再收拾吧,先把那丫头整服帖了。”

    这是村长的声音。

    跟和章导说话时的憨厚没什么两样,仿佛嘴里说的“丫头”,只是一只狗的代称。

    村长妻子走到院子门口,四周望了望,才锁上门。

    没过一会儿,门口的灯也灭掉了,只留下屋里面一点微弱的亮光,晦暗在大山的夜里。

    房间里,村长的儿子手上绕着劣质的皮带,上面的假皮裂出一道一道的纹,他抬高手,猛地一挥。

    划破空气的声音之后,落在皮肉上,发出一声闷响。

    床上的女人仅仅穿着一件秋衣,脸被蓬乱的头发盖住,只露出一双呆滞的眼睛,嘴里塞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布料,缩在角落里。

    一皮带下来,她身上的秋衣就裂开一道口子。

    女人猛地一颤,露出的、红肿的皮肤下,是隐隐约约泛了青灰的旧疤。

    村长妻子推开门进来,埋怨地看了眼村长:“娃打这么久了,你也帮个忙呀!”

    村长嘬了口烟,吐出一口烟圈,这烟还是那个大导演给的。

    他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一点挣扎的迹象,打一下,动一下,身上的秋衣快被抽成细条条了。

    “行啦,教训得差不多了。大导演说了,明天起就不来家里吃饭了,让给粮食过去就中。”

    村长儿子仿佛没听见,又抽了一下子。

    村长朝妻子使了个眼神,村长妻子不情不愿地抱住儿子,把皮带慢慢从他手里抽出来,哄着:“根娃,乖哦,打累了,不打了。”

    根娃就松了手,又朝床上踹了一脚,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让你跑!”

    村长妻子朝床上啐了一口:“别以为村里来了生人就能救你,你是俺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村长叹了口气:“行啦!”

    他拎起旁边堆在矮柜上的一床破被子,扔到床上,从头到脚把那女人盖了个严实。

    根娃还在他娘怀里卖痴,村长一手靠背后,另一只手伸出来点点他:“这丫头今天伺候不了了,你晚上别发孬。”

    根娃害怕地往他娘后面躲了躲。

    村长妻子还想说什么,村长虎着脸瞪了她一眼:“真弄死了,你再去买一个?”

    是这个理。

    就这一个,折腾了几个月还没折腾够,再买一个,还得花时间。

    村长妻子想明白,拍拍根娃的头,“娃,听爹的话,啊?”

    老夫妻两人出了房间,根娃脱了鞋,就穿着身上灰不溜秋、发着奇怪味道的衣服爬上了床。

    他掀开那床被子,抱了个空,她躲开了。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女人嘴里的东西被打掉了,她胸膛起伏着,嘶哑无力地叫出声:“救……命……”

    声音小到隔出两米远大概就不能听见了。

    疼痛布满的身体被桎梏住,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酸臭味,她绝望的眼泪滑过眼角,淌到满是脏污的床上。

    突然,一阵清香飘进了屋子里。

    是幻觉吧。

    女人艰难地偏头,看向漏进来一点月光的小窗户。

    她闻到了桃花香。

    今年春天跟室友一起去乡下写生的时候,她爱上过这种味道。

    她闭上眼睛,那时候多好啊,她还惦记着暑假回家给妈妈看她在艺术展上获的奖……

    姚也站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女人。

    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在成为人类以前,她从来没有这种复杂的心绪,好像心头被蚂蚁啃噬,喉咙也被堵住。

    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注定是这世上还能存活的最后一只妖精,那么此刻,该是她的法力最有用处的时候。

    昏暗的房间里,骤然飘起无数粉色的桃花瓣,莹莹光芒闪过,包裹住遍体鳞伤的女人。

    刹那间,光芒暗下,鼾声震天,床上的两个人,只剩下了一个。

    姚也的小矮屋里,灯光还亮着,门外两个裹着棉袄的年轻男人,坐在屋檐下,轻声地说着话。

    姚也抱着女人出现在屋里,床上辛辛睡得正香。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紧闭着眼睛,眼泪和着血一起凝固在眼角的女人。

    眨了下眼睛,女人头发上的污垢消失,脸上身上也恢复了洁净,脏臭破烂的秋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姚也行李箱里,辛辛帮她收拾的白色保暖衣。

    姚也轻轻地把她放在了辛辛的旁边,散乱的头发被捋到耳朵后,露出青白的一张脸。

    几道伤痕挂在脸侧,看得出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

    身上的伤……姚也犹疑着,还是放弃了使用法力,这太离奇了,恐怕她醒来也会怀疑。

    她看着她睡梦中还紧皱着的眉头,伸手虚空拂过,不留痕迹,帮她缓解一下疼痛还是可以的。

    夜静悄悄地过去,黎明前的第一声鸡叫,吵醒了这座村庄里的人。

    江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喘着粗气,环顾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是梦。

    他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五点,早晨了。

    掀开被子下床,江致走到卫生间,打开灯。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连头发都浸湿了。

    他捋了把头发,撑在洗手台上,惊疑不定地回想着刚才的梦。

    他竟然梦见,姚也在一个大山里被一群人追杀,还是穿着古装,失足掉下了悬崖。

    梦里的情景真实得可怕,而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任何怪异。

    江致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拍了拍水,他一定是被这个小骗子骗多了,骗出心理阴影来了。

    古装,那大概是在拍戏吧。

    章丘一大早就被拍门声吵醒,旁边的助理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哼了一声“猪”,披上衣服,趿着鞋起来开门。

    一个屋,睡对门房间的池铭也恰好出来,不过跟章丘不一样的是,他身上衣服都穿妥当了。

    他跟章丘打招呼:“章导,早。”

    章丘点点头:“早。”

    一边去开门一边问他:“是不是环境不好睡不着?”

    池铭笑了一声,刚想说还好,余光瞥见门上插销一被抽掉,就有一股冲劲扑了上来,门被撞开。

    章丘躲闪不及,险些摔倒,池铭眼疾手快地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