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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王氏的话一出口连何凌汉都震惊了。
他只知道地上那具尸体不是顾小小，却不知道那竟是一具男尸。
苏老爷看向苏夫人，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虽然顾小小诈死保全苏府名誉的计划是他操盘的，细节却都是苏夫人实施的。
但是事到如今只能咬死了拒不承认。
苏夫人淡定自若的说道：“顾小小的葬礼我亲自操办的，她的尸体也是我亲眼看着入殓的，绝不会错。至于地上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顾小小，这个的确很难判断，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具尸体的。”
刚才耍泼，现在改耍无赖了。
但是苏夫人耍无赖耍的有理有据，何凌汉他们不是光明正大去掘坟的，所以根本没有人证可以证明这具尸体就是从顾小小墓里挖出来的。
正常开棺验尸的流程是要先上报到官府进行申请，申请通过之后由官府派监察一人，仵作两人，死者家属两人择定良日当众进行开棺检验。
非正常流程私自损坏他人墓地棺椁被视为对死者的大不敬，自古就讲究事死者如事生，面对祖宗牌位都要恭敬有加更何况是对待祖坟，而且大家都坚信祖宗冥福可荫庇三代，破坏祖坟风水影响先人安息已经不单单是道德层面的事儿了，是违反法律的。
按大清律例来说，至少流放三年。
何凌汉夫妇俩要是非说尸体是顾小小墓里挖出来的，那么告到官府去，他们两个也难脱罪责。
“何夫人有理由觉得这具尸体不是顾小小的，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具尸体是从顾小小墓里挖出来的呢？”
苏夫人在睿智与愚蠢之间切换的十分自如，她现在这副看透一切的样子跟刚才坐在地上只知道撒泼打滚的样子好像完全就是两个人。
何王氏一时语塞。
何凌汉也在进行着头脑风暴，眼看这场博弈何家夫妇即将落了下风的时候，苏晴跌跌撞撞的扑跌进门来扯开嗓子吆喝道：“父亲母亲，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老爷极不悦的呵斥道：“干什么这般样子，没看到还有客人在么？简直不像话！”
苏晴跑的急，没注意看脚底下，差点儿踩到地上的尸体，她瞟了一眼白布覆盖下漏出来的那颗挂着绿色腐肉的骷髅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儿昏阙过去。
苏夫人虽然一向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是看她这个样子也觉得丢脸，于是出声斥责道：“晴儿！怎么这样冒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晴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手里拿着的一沓纸像天女散花一样飘散了一地，何凌汉随手拾起一张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夫人给静云递了个眼神，静云走过去扶起苏晴，然后把地上的纸收拾起来交给苏夫人。
苏夫人把纸接过去看了一下上面书写的内容，只一眼就神色大变，手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苏老爷也扫了一眼，脸色变得同样难看。
何凌汉一脸幸灾乐祸的大声朗读那纸上的内容，“哥哥强占弟媳，弟弟远走他乡，少奶奶假死偷生沦为丫鬟，只为活着再与郎君相聚。”何凌汉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啧啧”两声感叹道：“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呐！”
“晴儿，这些纸你是从哪里拿回来的？”
苏晴神色忧惧的回道：“市井百姓们互相传阅的，几乎人手一份，就连那些说书先生也在争相把这件事编成段子四处演说呢。”
苏晴加重语气问道：“母亲，咱们可如何应对呢？”
苏夫人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把手里的纸撕了个粉碎然后对苏晴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慌张什么？！这纸上有点名道姓的沾上咱们苏家么？什么如何应对？这事儿跟咱们家有何干系？”
何凌汉说道：“这上面写着“屠户出身的小姐嫁入高门显赫之家”，据我所知，有这般境遇的小姐满京城非顾小小独一份儿啊。”
苏老爷接口说道：“都是子虚乌有，一定是冤家造谣诽谤我苏家名声的！”
“确实。”何凌汉点头表示赞同，“所以，为了还苏家一个清白，我决定正式受理这个案子，待我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一定还苏家一个公道！”
苏老爷冷哼一声回道：“恕我们苏家不能领何大人这份人情了，我们并不打算就此事叨扰官府，这是我们的家事，而且我相信流言是可以不攻自破的。”
“那可不行！”何凌汉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作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怎么可以只是坐在府衙里等着诉状上门，当然是要哪里有不平事都要管一管，这是我们为官者的职责所在。若真如这纸上所书，苏九辰霸占同宗未出五服的亲弟弟之妻为妾按大清律是要领杖八十的，何况这事有可能还牵扯到人命，这可不是苏老爷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就能定夺的事儿了。”
“何大人！你是不是非要与我苏家作对？！”
“苏老爷您这话就不对了，我这是为苏家洗清不白之冤，怎么会是作对呢？”
何凌汉也不等苏老爷再答话，干脆起身搀着何王氏直接告辞，“这件事我会正式上报给京尹大人，等案件开庭审理的时候会来通知两位的，那就这么着，何某先告辞了。”
何氏夫妇走后苏老爷也愤然离座，他恼怒的一甩袍袖嘟囔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也气冲冲的走了。
苏老爷这话也不是对着苏夫人的脸说的，但是他那句话却像摔在苏夫人脸上了似的，让她愤愤的燥红了脸。
婉娘紧随苏老爷起身，脸上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她这副样子被静云瞧见了忍不住在她身后啐了一口，低声嘟囔道：“到底是青楼出来的婊子，无情无义。”
没想到静云说的话却被还没走远的婉娘听见了，婉娘笑着回身抬手就给了静云一巴掌，然后对苏夫人说道：“姐姐真该管一管这起子人了。”她的目光在苏晴身上扫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惹是生非的白眼狼可是养多少年都养不熟的。”
说完就扶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轻笑着跨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