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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姜福友的一番“思想工作”,吃饭时曲卓发现郑桂芝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变了。
不再是流于表面的客气,一个劲的给他夹菜,问题也一个接一个的,搞得跟查户口似的。
姜福友吃饭很快,填饱肚子又喝了口水,大模大样的说:“红旗呀,搁我家不用客气。我也不瞒着你,我家老大和老三能当上兵,都是曲部长帮的忙。这是恩情,你叔我记在心里呢。”
“哦~”曲卓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点头。
“既然是实在关系,叔就劝劝你。” 姜福友语重心长的说:“要我说呀,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当兵!你小子有文化,还懂技术,到了部队上,想提干不难。而且呀……”
姜福友压了些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县里工农兵学员的名额,曲部长伸手不那么容易。可部队上他关系硬着呢!
知道为啥叫工农兵学员不?工、农、兵都有名额,能听明白不?”
“爸!”姜玉兰急了:“你咋把卫东哥的路子告诉外人呀!”
“啥外人!你红旗哥是外人吗?”姜福友虎着脸吼:“以后别张口闭口卫东哥卫东哥的。整天哥哥妹妹的像什么话,不知道个害臊……”
郑桂芝帮腔:“你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名声啦……以后离何卫东远点。”
“妈~”姜玉兰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巴巴的委屈的不行。实在气不过,又不敢犟嘴,扔下筷子扭头回自己屋了……
曲卓作为外人,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
全大队都知道,姜玉兰和何卫东看对眼了。何卫东还总来姜家蹭饭,可见姜家两口子并不反对。
但眼下姜福友两口子的表现,显然是想撮合他和姜玉兰。
而且,姜玉兰很明显的不愿意。
这事儿闹得,简直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一顿饭吃下来,把曲卓别扭的不行,填饱了肚子赶紧起身告辞……
袁家大队最早时有三十多号知青,后来有人回去就业了,有人因伤因病走了。有人当兵了,还有人拿到推荐名额去了大学。
更多的人实在看不到回城的希望,在本地娶媳妇或者嫁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74年曲红旗来的时候,知青点还有十多个人。随后的两年虽然有补充,但离开的更多,现在只剩下八个了。
杨宏斌是沈城的,知青点组长,还是袁家大队三队的副队长。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能说会道挺有心计。虽说手段糙了点,但在眼下这个人心相对单纯的年月,还是很够用的。
马向芳是京城的,刚来时总自认为高人一等,但被杨宏斌收拾了几次,很快就认清现实。收敛起德行假意臣服,憋着劲等待报仇雪耻的机会。
另外,这小子品性多少沾点问题,跟个老娘们似的愿意打听闲事儿扯老婆舌,还总打着中医世家妇科圣手的名头,给大姑娘小媳妇瞧病。
起初大伙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还信以为真。后来才发现,孙子就是借机揩油。
李爱国是松原本地的,才十六岁,满脸青春疙瘩痘。原本挺好的一小孩,现在有点被马向芳带坏的趋势。
钟海是沪市人,本名叫钟海晏。总被人恶搞的喊成钟海燕儿,便把“晏”去了,改名叫钟海。会画画,人有点闷,但不坏。
何卫东,跟李爱国一起分下来的。说是吉省省城的,但口音多少带着点京城味儿。又高又帅相貌堂堂,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这小子特别会起高调喊口号,可一到真正出力的时候就没影了。
杨宏斌原本想寻个机会整治他,却发现他很可能有大背景,便息了整人的心思。不过毕竟城府有限,经常忍不住会冒出一两句酸话。
除了六个男的,还有俩女知青。
一个叫林佳美,沪市的。可能在东北待久了,性格变得贼豪爽,一点都不像个南方姑娘。另一个叫葛珍,京城的。又黑又丑干巴瘦,闷葫芦一个……
曲卓回到知青点时,一溜土坯房静悄悄的。
姜福友以为人都在地里上工呢,便嘱咐曲卓:“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学着有点城府。甭以为曲部长帮着使劲,事儿就稳了。”
说着话姜福友压低了些声音:“防着你们知青点的几个货,小心他们捻酸使坏,懂不?”
“嗯。”曲卓点头。
“行吧,好好歇着。以后每天晚间到我家吃饭,甭假客气。”姜福友又交代了一句,把工具箱和装着药的网兜递给曲卓。
往回走的时候,视线扫过三号屋的窗户,发现炕上躺着个人。仔细一瞅,是马向芳。
“你小子,不上工搁屋里干啥呢?”姜福友瞪起眼珠子。
“大队长,我脚让镐头砸了,工伤。”马向芳见没躲过去,赶紧坐起来。
“麻了个巴子的,今天拉肚子明儿个长针眼的,咋那多事儿呢?”姜福友意识到刚说的话被马向芳听去了,火气很大。
“我也没招呀,葛珍用完了工具瞎放,正砸我脚面上。”马向芳委屈的很,伸出脚丫子:“您瞅瞅,可不是我装的,还肿着呢。”
姜福友瞅了眼马向芳的脚面,看着还真有点肿。虎着脸警告他:“把嘴给我管住喽,小心我收拾你!”
“您放心,我刚睡着了,啥也没听见。”马向芳连忙保证。
“哼~”姜福友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袁家大队的知青被安置在三队和四队,以前人数多,三队这边的五间房塞得满满当当。
现在人少了,大夏天的也不用考虑煤柴消耗,杨宏斌和何卫东一人占了一间,马向芳和李爱国一间,曲卓和钟海一间,剩下那间当伙房。
俩女的在四队住,没啥事儿基本不过来。
曲红旗和钟海的四号屋陈设非常简单,一铺占了半间屋子的火炕。一张三条腿,下面用木头桩子和砖头垫起来的书桌。两个杂木凳子,一个木板拼起来的破柜子,再就是角落里立了个钟海自己钉的画架子。
曲卓进屋后,摸了下炕上属于曲红旗的被褥。感觉有点潮,便打算趁着外面还有太阳拿出去晒一会。
刚把被褥卷起来,马向芳就冒出来了。瞅见曲卓要晒被子, 靠着门框念叨:“海燕儿真不地道。昨儿还晾被子呢,就不知道帮你也晒晒……”
曲卓笑了笑,抱着被褥出门。
马向芳瞅见桌上的网兜,伸手捏了捏,没捏出来是啥玩意。正琢磨着打开瞅瞅,曲卓已经回来了,便没话找话:“这才几天呀,你就回来啦?”
“甭瞅啦。药,不是吃的。”曲卓戳破了马向芳的小心思。
“我还能不知道?离着二里地就闻着药味儿了。”马向芳一听是药,顿时没了兴趣。瞅见曲卓半边脸有点肿,好事儿的问:“哎?你脸怎么了?让人打啦?”
“没事儿,牙疼带的。”
马向芳瞄了眼桌上的药,感觉曲卓肯定说瞎话呢。好奇心被勾起来,拿出一副仗义的嘴脸:“到底咋回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哥们说!哥们肯定不能让你白吃亏!”
“没人欺负我,真是牙疼带的。”曲卓懒得废话,往潮乎乎的炕上一躺,闭上眼不吭声了。
马向芳瞅着曲卓爱搭不理的模样有点来气,正打算回屋接着放挺,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假装关心的说:“哎~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啊。小心点杨宏斌。你挡他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