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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了之后,瞬间一道天雷,劈中她家院子里的百年老杏树,树倒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立刻就开始燃烧,树烧不算,炸屋后空气里乱飞的碎木粉尘,黑灰黑羽也跟着燃烧起来,顷刻之间张太阳周围一片火海。
但骇人大火没烧多久,几秒钟的时间,似是爆炸又似是粉尘爆燃地轰了一下,转眼就没了。然后天上一朵云移过来,精准降雨,哗啦啦一顿浇。等隔壁李大爷从隔壁穿鞋出门,再走五米的路到张太阳家院门口,敲门,门直接掉地上碎了,他惊掉了下巴地走进来,张太阳是一片堆满黑色污物的四方形空地。
房子,没了。
房子里的东西,铁定也是没了。
院子里的树没了。
院子里其他的东西,她爹运米的独轮车,前头养的狗阿黄的窝,也都没了。剩一口井,井上面的轱辘还没了。
井边站着张太阳一家全身都是黑泥的老少三人,跟三只任性不听劝泥塘里打过滚的狗一样。
就此,齐活,圆井,方院子,三个皮蛋一样吓傻和真傻的当事人,俨然一副世界名画,齐齐转头过来,痴傻地看着站在碎门上的隔壁李大爷。
李大爷……
“打扰了。”
说上一句,李大爷回去了。居然就这样回去了。
“李大爷太不仗义了!”
许久,张太阳骂出一句,心疼拉边上阿蛮的手说:“亏我们家阿蛮每喊必到的过去给他做挂面。是吧,阿爸!”
她叫完看她爸,她爸用一种“我他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二缺”的表情看着她,哽咽了好久,跌出一滴老泪讲:“咱不说阿蛮了好不好?咱家没了啊,太阳。”
是啊,家没了。
张太阳转头四望,看到三面墙,是隔壁老李,隔壁老孙和隔壁陈寡妇的,没一面是她家的,这光景……
“还好今天天气好!”张太阳忽然欣喜讲,她爹拿手里的缸子又敲了她一把,敲完,她忍不住去看她爹手里的茶缸,道:“爹,你最喜欢的茶缸子还在……”
“在什么在啊?”万万没想到这一句过去,她爹居然崩溃了,一把坐到井边哭起来讲:“什么叫我最喜欢的茶缸子,你看看这个缸子,边破了口,把上有疤,我怎么会喜欢?嘤嘤嘤……我是一直舍不得用你三舅爷送我的新缸子,想着使劲用这个,用坏了再用新的,何曾想?何曾想啊……这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了啊!”
怎么叫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了?一个旧缸子都旧到稍不注意要割嘴了,你还天天用,舍不得用新的。这下可好,没了吧!
“说明这个缸子才是你的真命啊,阿爸。”张太阳也是心好,见她爹哭得伤心出言安慰,结果果不其然又挨了一缸子。
打过之后,她爹擦着眼泪,恨铁不成钢地讲:“太阳啊,什么时候了啊,你看到没有,咱家没了啊,飞升了啊!”
怎么没看见呢?这多好的休假的下午,我在自己家爬着手工,撸着汉子,忽然过来一个人炸了,再来一个,又炸了,再来一次,我家还炸了,我怎么没看见呢?
“爹啊,你说这都是怎么了?报案过去,钟捕头都会觉得我是在存心为难他啊……哎哟喂!”张太阳话没说完,又挨一缸子。这一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不光不知道,还给打痛了地转头看她爹。
她爹也看她,眼睛里闪出那种老江湖特有的白光,拉住了张太阳声音忽然好低恶狠狠地说:“飞升了,就说是飞升了!”
“什么飞升了?”张太阳回放了下她爹的话,问:“咱们家吗?”
“你这个花痴二傻子!”又挨了一下打,她爹掐着她手臂上的小肉肉讲:“说是城南三贵街的鬼难缠母女飞升了!成仙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她爹脑顿了几秒钟,抱着张太阳的手尖叫:“渡劫!”
“哈……”
院子里有人发出一声轻笑,下一秒“啪!”,张家老爹一缸子打飞发出笑声的阿蛮,拉着张太阳讲:“记住了吗?就这么说,飞升了,鬼难缠母女飞升了!明白吗?”
自家老爸拿着茶缸认真的样子,总算让张太阳恢复了一点捕快的冷静和清醒。她明白她家老爹的意思了,今天的事太诡异太离奇,已经完全不能用人间法则来解释,所以……
还好咱这是个有仙有妖怪的世界对吧?
“我明白了,爹!”张太阳总算是明白了,她爹也终于放心,父女俩手拉着手,总算是稍稍有了些活下去的希望,而此时街坊邻居也终于赶过来围观了。
“别进来,别进来!这是现场!”老捕快到底恢复快,张太阳爹看到门口来了围观群众,赶紧招呼着去拉围挡了。张太阳看她爹走了,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捕快,出这么大的事,得赶紧去报官,只是报官之前,院子里除了她和她爹,还有阿蛮。
阿蛮虽然傻到不会说话,但几乎才被她买回来头一个星期就认准了家。平日里,门开着,只要张太阳做了交代,门口就算有他最爱吃的卖糖画的经过,喊他名字叫他出来买,他也不会走出院门半步。
买回来到家两年半的样子,有次下雪,张太阳出工在外面,老爹又碰巧伤了腿,差了阿蛮出去给张太阳送蓑衣,走在路上遇了坏人,拐出去五十里地,逮到机会他跑了,五天五夜还摸回了家。
这样想来,张太阳看自家院子,心想就算家变成这个样子,她去报官,阿蛮在这里应该也不会乱走。于是又看了圈,实在是没东西,她想着也不会出去太久,就跑去李大爷家借了把椅子,拿回来放井边,把阿蛮拉过来放椅子上坐了,说:“我和爹爹去趟衙门报官,你在这坐了等着我们回来,哪都不要去,明白了吗?阿蛮?”
“哦。”阿蛮点头,应了声。
“嗯。”得到肯定的回答,张太阳回头看她爹把坏掉的院门门板横放在院墙门口,勉强是做了个围挡,算对现场做了基本的保护,她爹在门口喊她,她就赶紧跨出门板,跟着她爹去衙门了。
到了衙门,父女俩都是捕快出身,不用走正常程序,直接找到了如今清河镇衙门的捕头,也就是张太阳的顶头上司陈哥,还没说情况,陈哥就连发三问:
“你们是谁?”
“啊,你们是张蛋蛋和张太阳,等等,你们这是……炸过了吗?”
“哎呀,你们俩怎么炸了?”
陈哥端着一碗面站起来,震惊看父女俩,震惊一会后,连吞几口面,把碗一放,拉着父女俩就往里屋走。
他刚刚才见面就连发三问,头一问是“你们是谁?”张太阳还日常怀疑自己老大的专业程度呢,此刻见他说完话就拉着他们父女往里屋走,忍不住想难道陈哥专业至此,都不用听案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才想,陈哥将二人拉到里屋放兵器的地方,关了门,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这是……合力把家里的没用姑爷给做了吗?是烧了还是炸了?老张你也是老捕快了,尸体处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切碎了喂猪!喂猪啊!”
“小陈……”张家老爹开口说了两个字,不说话了,拿着那只茶缸子,表情复杂地看自家女儿。
张太阳……沉默了一会,决定直入主题。
“阿蛮是我老公,他怎样都是我老公,我是绝对不会离开阿蛮的!”
……
“小陈啊,小陈,你看,你看看!哎呀,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张家老爹哀嚎一声,扑过去哭晕在陈哥身上。
所以真正直入主题,还等了一会。
陈哥老三样的几句话,“儿女自有儿女命”“感情的事咱们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就别管孩子们了。”“实在不行再去买个傻子回来当孩子,反正现在傻子多”安慰了张家老爹——他的前任上司后,这才得空问老张:“老张,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哎,你别提了。”
一方面是才哭过脸上有泪水,一方面他下面的话是谎话,怕人识破,张蛋蛋捂着脸说:“这不今天城南的巢氏母女在我家飞升了,轰的一声,炸上天,把我家还连带给炸了。”
“等等,你说太快我都有点接不住。”陈哥打断张家老爹讲:“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飞升了,炸了?啊!城南的巢氏母女是谁啊?”
“就圆滚滚的,两个人都圆滚滚的,一脸横肉,长这样……”张蛋蛋手动拉着五官在脸上比出巢氏母女的长相后,想起什么,惊喜说:“就生了四个女儿那个!”
“啊!鬼难缠啊!”陈哥讲。
张蛋蛋拍手说:“对对对,鬼难缠!”
陈哥笑了,立刻说:“鬼难缠就鬼难缠嘛,你说什么巢氏母女啊,我这挖空心思想都想不到是谁的,鬼难缠飞升了……啊?”
突然一声尖叫,张太阳和她爹差点没耳聋,捂着耳朵再看陈哥,他盯着二人眼珠都要吓掉地问:“鬼难缠母女飞升了,你没骗我吧?她们两个怎么能飞升呢?她们俩是鬼难缠啊,一天不骂街就不痛快,三天两头找麻烦的鬼难缠啊,家门口给人吐口痰都要把人敲诈到破产的鬼难缠啊!你说你家隔壁李挂面飞升,我都信,鬼难缠飞升?她们何时吃过成仙草,修过仙术仙法啊?就飞升了?”
一连串问题把张太阳父女给问懵了。
抓鬼再专业不代表做鬼就专业。老父亲和女儿,你看我,我看你,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屋外忽然有人开嗓喊陈哥。
“陈捕头,陈捕头!张小妹今天上班了吗?”
“啊,没有,她休假。”陈哥说完,忽然转头看面前黑乎乎的张太阳,改了口说:“她在这呢,什么事?”
“没什么事。”屋外的人说:“就她家傻子老公走失了,路上给人捡到了,我给带回来了而已。”
“傻子老公?”张太阳迟疑了一秒,叫出来:“阿蛮走失了?哪里?”
说完她赶紧冲出兵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