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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阶巫师实在是太难了,如果不是卡卡特历练时得到过一些机缘,他可能连冲击正式巫师的资格都没有。即使得到了晋升的知识积累、有了成功的把握,但资源还是成为了阻碍卡卡特更进一步的难题。
不要看罗恩在晋阶巫师时资源一把一把的,那是因为他是被塔夏巫师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缘故,一位辉耀阶巫师的身家自然无比丰厚,而卡卡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以格林之水举例,这类物品不仅材料稀少,而且只有晨星阶位及以上的巫师才能炼制,对于一些新晋巫师来说,也是比较珍贵的物品。
对于有希望进阶巫师的学徒,学院都会为其提供一份资源,但对于绝大多数学徒来说,这点资源并不保险,而且失败意味着将要履行更加苛刻的条款向学院还债。
卡卡特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要忘记他还有一位正式巫师的弟弟。只是,他内心的骄傲不愿让他向这个在最困难的时刻抛弃“赫尔多”姓氏的兄弟低头。不过,命运的奇妙就在于不可琢磨,卡卡特得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一份资源。
那是一个午后,薇妮儿来到卡卡特面前,递过来一张空间卡片(类似一次性的空间袋):“给您吧少爷,薇妮儿不需要。”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回忆似乎穿越了时空:依旧是午后,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将自己的食物递给一个小男孩,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语言。在卡卡特的视线里,两个女孩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顿了一下,他将卡片接下,一字一顿的说:“我会守护你的,一生。”
卡卡特最终靠着两份资源晋阶成正式巫师,而薇妮儿即使有卡卡特的帮助,也在苛刻的还债行为中失去了更近一步的机会。
这件事学院的巫师们基本都知道,但却没有什么情理可讲,每个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人能替代她。
在自由、平等的氛围下生活了很久的薇妮儿,自然没有了什么忠诚之类的想法,可她还是这样做了,一如往常那个笨笨的女孩,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也许是因为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过往的回忆彻底击碎了卡卡特的防备,他死死的盯着镜子,仿佛那就是他的一切。
镜子里的画面再次发生了改变,薇妮儿在镜子里向外看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里有抹不开的情意,就好像她就在玻璃后面,等待着他的到来。
随着薇妮儿的微笑,卡卡特也裂开了嘴唇,红肿的眼睛静静的端详着自己的爱人,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滞,留给他们了永恒。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镜子里的薇妮儿身型开始像花朵一样枯萎,肌肉像沾染上的尘土一样,随着她身体的抖动脱落下来,整个人变成了一具骨架。时间好像一瞬间加速,骨架腐朽崩溃……
在薇妮儿的肉体诡异的消散以后,出现在镜子里的变成了她的魂体,此时的她已经不复刚才的安详,美丽的面孔变得扭曲,身上燃起漆黑的火焰。薇妮儿哀嚎着,蜷缩着身体,翻滚在冰冷的地板上。最后,她伸长了右臂,似乎想向镜子外的卡卡特求救。不知道是受到了阻挡还是这本就虚妄,薇妮儿的手臂终究没有伸出镜面,卡卡特的手也没有伸进去,两人的手掌隔着镜面相对,终究不能相遇。
“嗬——”卡卡特痛苦的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因为嘴巴被左手死死捂住的原因,并没有多大的声响传出。薇妮儿的魂体几乎被黑色火焰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块碎片出现在地板上。后来,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卡卡特”,此时视角已经变换,卡卡特只能看到“他”的是侧面。镜子里画面的变衍几乎是薇妮儿死后卡卡特行为的翻版,悲伤过后,他继续自己的实验、研究、光鲜而前途远大的巫师生活,而薇妮儿,只是被封印在蓝色的挂饰中供他怀念。
作为一位观察自己行为的旁观者,卡卡特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觉得薇妮儿是那么可悲。这位把他的面子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人的死亡,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除了多了一个以供怀念的饰品,和掉了几滴可笑的眼泪。憎恶的情绪在他的胸腔累积,他是如此的厌恶自己,那个自私自利的自己。已经失去理智的卡卡特没有发现,镜子里的画面虽然大体上和他的经历相同,但细节上早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思考了,悔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猛然站起,开始破坏着书房里的一切。
平常被他视若珍宝的学术书籍、研究笔记、实验记录变成了满地的碎片,整个书房仿佛台风过境一样被砸的凌乱不堪,唯一没受到损害的只有那面镜子,那面可怕又可爱的镜子。
如今,卡卡特正抱着头跪在镜子前痛哭,这时的他忘记了自己拥有精神力、巫术、天赋等等,仿佛回到了从前,变成了那个瘦弱的男爵之子,他渴望能像往常一样:有个温暖的、略显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说:“真正的男子汉不该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卡卡特少爷。你要坚强起来呦,‘赫尔多’的荣耀还指着你振兴呢。没事的,薇妮儿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
“薇妮儿……亲爱的,你在哪里……”卡卡特的声音低沉而感伤,像一个自己舔舐伤口的野兽。
一个温暖的、略显粗糙的手掌抚在他的头上,清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真正的男子汉不该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卡卡特少爷。”
卡卡特猛然站起来,转身看去:那是一辆略微浮空的精美马车,没有顶篷,没有车夫。薇妮儿就站在车上,开心的望着他,她的左手抱着一个婴儿,右手伸向卡卡特,刚才安慰他的显然就是她。
薇妮儿在书房现身时,趴在大厅里睡觉的卡卡特的伴生兽猛地惊醒。那是一只赫尔墨冰原的成年雄狼,却十分违和的趴卧在燃烧的壁炉旁边。它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想要帮助他。银白色的光芒在短暂的亮起后黯淡,这让它碧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不解,它想要再发出长啸示警,声音却被压抑在喉咙中,只能传出低沉的呜咽。
“呜呜呜——”伴生兽想要挣扎,但是身体不能运动分毫,原本眼神中的担忧尽数化为哀求,但并没有让迷了心窍的主人醒来。很快,雄狼就不在挣扎,身体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七窍流出温热的血液。
卡卡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抓住薇妮儿的手掌,就像当年一样。
他的灵魂出现在马车上,两匹高大的魂马嘶鸣一声,拉着马车向着冥冥飞去,消失不见。
车轮滚过此间,留下声声喃呢:
死亡只是一切的开始;
荣光归于奥西里斯。
升腾的灵魂啊,
请遗忘你最初的名字;
紧握重来的钥匙,
高呵:“生与死轮回不止。”
托特的笔尖在空中划过;
审判的界限已被勾勒。
生命中神秘的居留者,
妄图不朽的你累积了无数罪孽;
真理的栅栏只是囚禁灵魂的樊笼,
拥抱死亡,你将迎来新生。
逃避不会有什么结果;
阻碍只是螳臂当车。
无论你如何用不朽自比,
腐朽依旧隐藏在躯体里;
死亡从诞生就有,
该走的,也无法停留。
来吧,
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天,卡卡特的尸体被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安详的笑着,向前方伸出自己的右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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