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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骑马小跑出得花月街地界,看到路边酒家,君逸羽“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唐歆见了,停下来回头不解的望着他。
君逸羽一拍额头笑道:“歆儿,怪我太笨,你一路跟着我们,肯定还没吃晚饭,这都戌时了,一定饿了吧?这酒家还开着,看起来还凑合,不如随便吃点?”
“走吧!”唐歆说完率先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她下午就跟着许浩轩了,怕跟踪掉了,一直没空吃饭,刚刚在千落处倒是有酒菜,可她光顾着生气了,却是一口没吃,还真是饿了。君逸羽倒喜欢她的举止大方,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玉安的夜晚不算冷清,此时正是戌时,这酒家在平乐区,最是京城夜晚热闹的所在,酒客也不算少,但女客唐歆却是独一份,故而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华朝民风开放,贵妇千金由仆妇跟随着,大摇大摆骑马游玩的不少。可即便再不忌讳抛头露面的女子也少有胆大包天的晚上来酒家的,何况是在这几乎等同于青楼代名词的平乐区。
“两位吃点什么!”店家见有女子进门有些诧异,可君逸羽和唐歆二人的打扮一看就出生不凡,他连忙绕出柜台,亲自迎了上来。
“歆儿吃点什么?”君逸羽先不答话,却是偏头征询唐歆。
“随你。”
“哦,好吧。店家,你这什么拿手来什么,去吧。”君逸羽不是个挑剔吃食的,见唐歆随便,他也懒得再点。
“好嘞,客官稍等。”一听这话就知道遇上了豪客,店家当下喜滋滋的应了。
“歆儿”
“喂!”
君逸羽笑笑,他本是不想冷场,准备和唐歆随意闲话一二的,“我不叫‘喂’,你若愿意,可以和浩轩兄一样叫我逸羽。你刚刚要对我说什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那个,我就想问问你,你之前不会蹴鞠吗?”华朝蹴鞠颇为流行,军中用以训练,民间用以娱乐,甚至朝廷军队每年都有蹴鞠比赛。是以华朝不拘男女,也不论平民贵族,多会蹴鞠。尤其是贵族子弟,唐歆之前就没遇上过不会蹴鞠的,心中奇怪,才有此一问。
“呵呵,我五岁就去了师门,不久前才回来,以前还真没学过蹴鞠。”
“哦,这样啊,难怪我以前不认识你。那你怎么又突然想学了呢?”
“今天被人拉着去玩了一把,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想学学了。”
“嗯,蹴鞠是挺好玩的,不会可惜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我小叔叔找来教你,他蹴鞠可好了。我玩得也不错,你学会了我们可以一起玩啊。”唐歆显然是很喜欢蹴鞠的,说起来眼睛都放光了。
君逸羽挺喜欢她直爽的性子,大大方方的有些像他前世现代的女生,看到她兴奋的样子,当下笑着道:“嗯,一定一定,那我就等着你给我找师傅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唐歆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此时店家已经上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君逸羽笑着递了个筷子给唐歆,“好极好极,那我先多谢歆儿了。来,先吃饭,吃了我早点送你回去,不然该让你家里人担心了。”
菜色尚可,两人吃完也不再耽搁,径自回皇承区,眼看快到卫国公府了,唐歆却停了马。
“前面你就到家了,怎么不走了呢?”君逸羽奇道。
“我,我不想走大门。”唐歆说得犹豫。
“什么?不走大门?!”君逸羽惊奇,这是个什么道理!看清唐歆面上的忸怩,君逸羽却是有些明白了,当下笑道:“我说卫国公怎么会放你晚上出来,你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唐歆恼羞成怒的没好声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你们害的!”这么晚回府,要是弄得阖府皆知,爷爷那还好说,娘知道了,又要禁我足了。
唐歆此话又是小姐脾气的不讲道理,可无疑是承认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了。也是,谁家会让自家的千金小姐大晚上独自出来。
“不笑不笑,不过你下次可别这样了,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啊。来,跟我走这边。”君逸羽摇头失笑,说完打马往卫国公府后门处绕。
卫国公府后门没人应门,唐歆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啊。”
君逸羽望了一眼卫国公府的围墙,估摸着以自己的轻功带一个人翻进去完全没问题,这才问道:“这门后是哪处?人多吗?”
“要是人多还不就有人来应门了!真是的,也不知道那门房死哪去了!”
“那就好,要不我带你翻过去吧。”
“你··”唐歆吃惊的瞪大了眼。
“呵呵,得罪!”君逸羽也不解释,径自上前揽上唐歆的腰,化影随风的轻身功法心随意动,轻灵一跃,脚踢围墙一个借力,高高腾空而起。
唐歆但觉脚底一空,下意识的抱紧了君逸羽,待得脚踏实地时,已是入了公府。
“嘿,歆儿,吓着了?”落地之后,君逸羽放开唐歆,却发现她怔怔然还紧紧抱着自己。
听得君逸羽问话,唐歆回神,触电般飞快松开了环抱在他腰间的手。
“你没事吧?”
“没,没事。”两人一路过来相处投契,唐歆一直言谈大方无忌,此时这话却说得犹豫,头也是低着的,倒是难得有些女儿家的羞涩情态了。
君逸羽只当她是吓着了,只道:“没事就好,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了。我先走了,再见。”说完,退后一步,轻功一转,又跃了出去。
唐歆留在原地,抬头痴痴看着君逸羽翻墙离去的方向,良久回神,突然“噗嗤”一笑,兴高采烈的回房了。
却说今晚还不是太晚,君逸羽没像昨晚哪样翻墙回府,而是走的大门。
门房迎上前来,牵了马道:“大少爷回来啦!世子爷留了话,要您回来就去找他。”
“这个时辰,爹爹还没睡吗?”君逸羽奇道。君康逸每天不拘上朝当值都是要早起的,平素睡得都挺早。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世子爷早就留话了,要不少爷你还是去看看?”
“也好。”
君逸羽入得康逸园遇见了珠芸,“珠芸姑姑,我爹爹睡了吗?”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世子爷一回来就找你,他还在书房,怕是在等你,少爷你···”
“知道了,我去找爹爹。”君逸羽对珠芸吐了个舌头,径自遛往君康逸的书房,把珠芸剩下的唠叨都甩到了身后。
“爹爹?”
听到门外君逸羽征询的声音,君康逸脸上自然浮现了一丝笑意,“进来吧。”
“爹爹,你怎么还没睡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看着自家孩儿孝顺聪慧,君康逸颇感欣慰。风神俊逸、允文允武的君逸羽,让作为父亲的君康逸都忍不住赞叹,“可惜不是儿郎身。”但又想,“不是儿郎又如何,他是我和茹儿的孩子,人中龙凤,天资聪颖,出类拔萃!又有哪家儿郎比得上?”
“呵呵,还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让爹爹好等。”
“嗯?爹爹急着找我?怎么不要阿富他们去把我叫回来呢?”
“也不急,来,先坐下。”待君逸羽在身旁坐了,君康逸才接着说道:“这两天你都没在家用晚膳,又回得这么晚,这是去玩了什么,这么开心?”
“哦,我和浩轩兄凤来楼了,认识了一个叫千落的姑娘,她的琴弹得极好,我今天和她合奏一曲,当真是畅快之极。”
君逸羽眉开眼笑的样子,君康逸见了欢喜,笑道:“千落?你昨天和薛太师家的薛宏起了龌龊,可是为了她?”
“呀?这事爹爹怎么知道了?”
“翼王世孙斗恶少救花魁的段子今天都传遍玉安了,爹爹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义举?”君康逸言笑晏晏,颇为打趣。
“嗯?有这说法?不至于吧,我也没干嘛啊。”君逸羽有些傻眼。
“你是没干嘛,爹爹我只是听说你翼王世孙君公子武艺高强,飞身上了歌台,几句几脚踢走了薛二少,挥毫留了篇好文章给花魁,就飘飘然潇潇洒洒的走了。”
“额?倒也不算,只是千落的才情让我佩服,不想让人欺辱了她去。再说了,那薛公子也是因为叔父出面了,他不想得罪我翼王府才溜走的。”
“嗯,我都听你叔父说了原委。薛宏跋扈,看着薛太师的面子,平素是懒得有人理他,既然欺负到你头上了,那也只能怪他不长眼色。你那文章,爹爹也听了,还是不错的,说来也怪,你去灵谷十年学的是武,这文笔功夫怎么也这么厉害?”
“爹爹,你别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灵谷书多,孩儿没事自己看的,师叔也教,师傅他们还给孩儿寻了个不错的教书先生。再说了,孩儿有你和娘亲这么聪明的爹娘,想笨也笨不了啊。”
“你这孩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
君康逸笑骂一记,良久敛了神色,指了指桌上道:“这是你的,拿着吧。”
君逸羽这才发现桌案一角有一个包袱,“这是什么?”
“你的官服官凭。”
“嗯?”君逸羽听得此话,顺手打开,包内深绿色文官服色,正是宫廷待诏的六品官服,当即奇道:“下午才说的事情,这么快就来了?皇姑陛下她可真积极。”
“旨意今天下到吏部,爹爹我顺手就给你办好了。”
“这样啊,也好,给我省事了。”想到自家爹爹是吏部尚书,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嗯。”君康逸应了一声,斟酌良久才接着说道:“羽儿,你有才干,要想入朝做官也好。之前你皇爷爷也和我提了多次,我一直给你拖着。现在既然你皇姑姑已经··”
“爹爹!”君逸羽听出君康逸话中的意思,连忙打断了“你知道我的身份,怎么还说这个。孩儿不想做官的,这待诏也就是今天皇姑和我开的玩笑,不过就是陪佑儿他们读读书罢了。”
君逸羽可不想被绑定在官场上,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君康逸愣了半响才算吸收了他的话,“羽儿,身份不打紧,女儿身又如何?你皇姑如今不也坐上了皇位?你若是想,尽管去做就好。难得你的好天份,处事也还算有分寸,若是碌碌无为,爹娘也会为你觉得可惜的。爹爹现在可是无比庆幸当初给你定下了男儿身份,避开了和亲,你的本事,有这身份,也好发挥,不像你皇姑她,唉!”
君康逸以为君逸羽怕身份泄露才推脱的,当即出言开解,君逸羽听得哭笑不得,“爹爹,我没本事,也真不想当官啊!”
“你?也罢!爹爹怎么能忘了你那散漫性子。好,爹爹和你娘亲什么都随你,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只是这待诏的官服官凭都在这了,你就先领着,你皇姑既然说是让你陪读书,想来不会费你什么事的。”看到君逸羽点头,他才接着道:“你皇姑她不容易,你若是愿意,出来做点事帮帮她也是好的。若是不想做官,宫里喜欢你,你没事多去看看也好。”
“这是自然,皇爷爷皇姑萱儿他们,孩儿也都很喜欢的。”
“嗯,那就好。你一去十年,爹爹本来还担心你回来和家里人生分,如今看来是爹爹多虑了。”
“血缘亲情,哪会那么容易疏远。”
“嗯”君康逸欣慰的点点头,又道:“羽儿,你回来一个多月了,既然不想入朝,那以后有何打算?给爹爹说道说道,爹爹我也好心中有数,为你照料着。”
“这··”君逸羽面露难色,他虽然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可总缺乏一些归属感,除了游历天下,他对未来还真没什么打算,“说实话,爹爹,孩儿没什么别的念想,我领了师命要外出游历,孩儿自己也想多出去走走,踏遍大好山河。父母在,不远游,你和娘亲只有我这一个孩儿,孩儿十年在师门,已经是不孝了。孩儿这才回家没几天,也不敢做这打算,且先在你们膝下承欢,也就是了。”
“爹爹知你孝顺,你若是想出去,爹娘这倒是无妨,只要你开心就好,只是你爷爷那··”想到翼王的身体状况,君康逸眼神一黯,后面的话也没说了。
君逸羽了然,心下也是难过,爹爹的意思是爷爷的身体一向不好,怕是大限也不远了,作为世孙的自己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都应该留在家。君逸羽从回京起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出不去了,早做好了这心理准备,当下宽慰道:“爹爹,不用说了,我省得地,爹爹你也放宽些心。爷爷这一辈子英雄,不亏。孩儿学了灵谷医术回来,我来给爷爷调养,必保爷爷这几年无虞。”
“嗯,爹爹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每天都去爷爷那问安请脉,你奶奶还夸你来着。你爷爷的身体,是早年损伤狠了,太医都无甚好法子,羽儿你也不用太过勉强了为难自己。羽儿,天色不早了,若是没事,就去睡吧。”
“是,爹爹你也早些睡吧。”君逸羽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翼王的身体他看过了,太医们是无人愿意顶着掉脑袋的干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自信自己来为翼王调养,只要没有大变数,想来保个三四年不是大问题。
看着君逸羽要出门了,君康逸斟酌着又交代道,“羽儿,你爷爷身体不好,这个节骨眼上你的身份泄露不得,平素一定要多注意,万不可告诉旁人。再有,你出门多少还是带上两个人,你独来独往的,你娘亲虽然知道你有武功,也担心得很。你回来不久,又不常在外走动,京中识得你的人不多,带些人手让他们长点眼色,也省的再遇上不开眼的人生了龌龊。”说道最后,想到有不开眼的开罪了自家宝贝孩儿,君康逸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自然散发了出来。
“知道了,爹爹,除了你们就只有师傅知道我的身份,孩儿一定会守好秘密的。还有,只有孩儿欺负人的份,不会受人欺负的,爹爹你就放心睡吧。”君逸羽说着话摆摆手就没了人影,只留君康逸摇头笑着自语道:“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