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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考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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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月结束了,不过学校不让我们回家——也是,六月还没过完,所有科目都结课了,这肯定有原因。

    原因就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暑期实习即将开始。

    当然,我相信很多大学都有这种学校组织的大规模实习,不过我没有去过别的学校,也没有打听过别的学校的安排,所以很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只能谈谈我们学校的事儿。

    今年大一实习是地质,跟我们刚刚结课的专业课《地质基础》直线挂钩,去看地层、去捡石头、去与书本的知识进行一一对应。

    地质实习地点是秦皇岛市。

    我忽然想起来,岗山他家好像搬新家了,就是秦皇岛。

    话说回来,我长这么大,眼瞅二十的人,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十年前从老家来到油城,再远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等等……

    不对!

    我很小的时候,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跟着我妈去我爸当兵的地方溜达过。

    我能肯定这件事,因为我的头脑中有相关的记忆。

    我爸为了离开他的原生家庭,为了不再继续当农民,在高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没有告诉我爷和我奶,直接去报名参军当了兵。

    这件事是我爸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而在我妈的印象中,则是一个爱打球的男同学在班级里忽然消失了。

    很多年之后,我爸从部队回老家探亲,在我们老家的小县城的街上,他看到了曾经的高中同学。

    那一刻的事情,我爸没有同我讲,但我相信那一刻是十分浪漫的。

    又过了几年,我出生了,稍微大一些后,我妈带着我去我爸的部队旁边,找了个房子租下,陪我爸度过了一段三口之家的时光。

    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下午的阳光正温暖,那时我爸和我妈也不太忙,我们一家三口回忆往事。

    我会把话题引到他们的青春年代,我想听听我妈的回忆,回忆我爸追她的过程;我想听听我爸的补充,看他能够在记忆中抽丝剥茧,重拾曾经属于年少的他们的浪漫和美好——亦或这段美好一直被两人珍藏,并不需要去寻找,只要想起,就会想到。

    当然这是后话。

    我去我爸部队的时候其实应该有四五岁了,只是我小时候智商显得不高、记忆力也很一般,好在还算听话,能够抚慰父母的心。

    在我有限的儿时记忆中,有几件事情是我多年来不曾忘却的——或许细节已经随着记忆发生了变化,但是核心永远都是一样的。

    一件事就是我跟着我爸去他们训练射击之后的一片操场,我在操场上捡到过空的子弹壳,这对于男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小,我不记得那个空的子弹壳去哪儿了,或许我压根没有将它带出那片操场,或许带回了家但被我爸没收了。

    但是当年的那份无法言表的心情却让我兴奋了很多年,直到今天我仍然能感受到当年的喜悦留下的快感,多么长久的幸福!

    另一件事就是我爸妈在旅顺租的那个房子,下面有一个小河,小河里长着粽子叶。我记得自己曾经在夏天的小河中玩水,在比我高的粽子叶中穿梭。

    我记得有个阿姨在河边的石头上洗衣服,她用的好像是光明牌的肥皂;我记得有个奶奶在河岸上边坐着马札晒着太阳,她嘴里没有牙齿让我困惑了多年;我记得有一栋小房子在冒着炊烟,烤土豆的香气正在小河上面飘过。

    那一刻的水流从小河上架着的石桥下的门洞流淌而来,那生锈的门洞后面是看得不太清楚的水,生锈的门洞这边则是清澈的水,门洞留下了水中的杂质,留给我的是清澈的记忆。

    还有一件事是发生在夜里,那晚前面都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吃到了一罐八宝粥。

    我想,可能是孩提时代的我,哭闹着跟我爸我妈要八宝粥喝,也可能是我饿,家里没有现成的吃的。总之我爸到小卖部给我买了一罐八宝粥。

    八宝粥是什么味道,我早已经忘了;八宝粥是什么牌子,我着实也不记得。我也没再问过我爸我妈,当年这罐八宝粥的信息,我只记得自己很快吃完了一罐八宝粥。

    然后,我坏肚子了。

    我记得晚上去上旱厕,没有多少星光、也没有什么灯光,黑暗笼罩着我,心中害怕、肚子翻腾,身心的难受一同笼罩着我,让我多年来念念不忘。

    其实一个人能记住的事情,更多的是平淡之外的事情。

    我和我妈在庄河租的那个房子住了应该不止半年吧——庄河离我爸当兵的旅顺很近——但是实话,我的记忆中留下的痕迹很少,除了特别美好和特别不美好的事情,很多事情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或许是因为我太小,小到很多时候只能关注到自己,所以对身边忽略了很多;也可能因为我的世界太小,只有我和我妈,而我爸都成了偶尔闯入这个世界的客人。

    所以我也不想说自己曾经真正的出过远门——虽然实际上是远离过家的——因为记忆少得可怜。

    所以我很期待接下来的秦皇岛实习,我不是期待自己有眼界的提升,也不是期待异地他乡能给我带来哪些美好,我只是纯粹的希望自己不会被我的几个好朋友落的太远:他们已经出了山海关、跨过了大江大河、翻过了数座高山、在首都和南方领略风光,而我还在家乡,只能遥望。

    至于考试,考完了再担忧也是没用的,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能够提前知道分数——或者动一动什么歪脑筋,让分数增加——我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对了,这一次期末考试结束后,老师们并没有急着离开学校,所以显而易见的是,预计在我们实习出发前,那些结课的考试成绩就能出来。

    所以无论及格与否,我都将带着答案去实习。

    只是如果及格了,心情会好一点;如果没及格,心情会坏几天。

    也仅此而已。

    (2010.07.12\/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