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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歌回到小屋里,先是第一时间清理了一下脸上,衣服上已经凝固的血块,将匕首上的血迹抹去。闻到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自己亲手造成的血腥,他捂着肚子,靠在门上干呕了很久。
说来也怪,那把破破烂烂的匕首原本被岁月腐蚀地满是铁锈,似乎用力折一下就会断掉的样子,在饮了血之后,铁锈居然掉落了不少,露出了一刃,刃口处闪烁着寒光。
平息了身体内犹在沸腾的血液,他脱下衣物收拾好,躺下身子,把玩了一会匕首,放到脑下枕着。
初次杀人,冷静到连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仿佛他就是为杀生而生的,姬歌自嘲地想着。只是不断颤抖地手脚出卖了自己,还是很害怕啊,眼前不时还浮现出那三个少年的面孔,刚刚还在叫嚣着教训他,现在就成了崖下万千骨骸的一具,姬歌仿佛能感觉到他们临死前那泛白,绝望惊恐的眼神还在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们,在地狱里等着你!!”
姬歌凑近听清楚了,那勾魂般的话语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用力地挥舞着双手想把他们从眼前驱赶走,可是手毫无阻隔地穿透了过去,苍白的面孔反而越来越近,他们从深渊里暂时爬出来了,死者的君主似乎允许他们多带上一人,“我们死了,你也要死!”
无边的黑暗侵袭入躯壳,让他入坠冰窖,魂灵都要被拉扯出体。
“不!我还不能死,不能死!!”姬歌着了魔般胡乱地舞动着手臂,嘴里发出不甘心的咆哮,身子剧烈地痉挛着。
蓦然,眼前的亡灵鬼影似雨后彩虹,烟消云散。只有一座记忆中销金窟在他眼前熠熠生辉,门前老爹慈祥俊俏的脸蛋挂着无奈的笑意,银灰色的头发油光可鉴,梳理地一丝不苟,整齐地背在脑后。在那双熟悉的银灰色眼瞳目光下,姬歌感到一股温暖包裹着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久违的薄光从窗子撒在他的眼皮上,姬歌悠悠地坐了起来。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而已,他嘴角忽然挤出一个弧度。
“老爹,你说既然生活对你开玩笑,那你就嬉皮笑脸对他笑呗,可是,我真的有点笑不出来。”
“但我也会笑出声来。”他眼神坚毅,像是熔化的铁水经受锤砸凝固成锋锐的雏形。
姬歌清洗了一下,吃了些东西,就开始了每天的修炼。
首次战斗,虽然姬歌杀死了敌人,可自己心里却知道是侥天之幸。他先是出其不意地迅速让一人失去战力,后是在他们轻敌之时以伤换命,用匕首刺死了一个,最后的短发男因为吓得没了胆气,才被他轻易的杀掉。
若是一步有差错,便万劫不复,此刻被抛下山崖的就是他!
自己还是和那些所谓的天才差了很多,乌迪竟然先是让贝丝诱他出门,又派出了三个修出了力量的人来截道暗杀他,真是大手笔!此恨不消,何谈去向那个疤面人复仇!
姬歌对力量的渴望愈加迫切,**在不断膨胀,以至于今天他打破了往常定下的规矩。在两次临界极限之后,他并没有停下修炼,黑紫色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在身体里壮大着。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地变强,变强,变强!这种感觉让他沉溺,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随手就可以将古堡轰成粉碎的错觉,脑子里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体术是一种诡异难明,奥妙无穷的修炼方式,是那群上古凯尔人在追求力量极致的道路上疯癫狂想的体现!不同于魔法才能和血脉火种,它是上古凯尔人在挖掘上古之古的遗迹时发现的禁忌,融合了凯尔人中的狂想者颠覆世界的想法而被创造出的。
只是依靠着简单的动作,用人体去逆转命运的星象轨迹,从而获得一种似乎是藏在身体里的可怖力量!这股力量既不是魔法,也不是血脉,它天生有一种妖异奇诡、专横霸道的破坏力,排斥魔法和火种的存在,故而骷髅古堡从各地弄来了数以千记的少年。
可惜,在古凯尔人还没有在这条路走出太远,在迷雾中摸索的初期,铭刻着人体图的金属碑刚被造出的时候就遭受了灭顶之灾!古老灿烂的凯尔毁于一旦,只留下后世无尽的唏嘘。未知久远的黑暗年代后,庞大辉煌的凯尔在历史上只留下零星的记载,究竟发生了什么,后人永远无法得知。
而骷髅堡不知在何处虚空发现了一处位面遗迹,才让古凯尔最后的荣光,也许是毁灭的种子,再现于世间。
姬歌不知道这一切,只有心中对力量的无穷渴望,像是对空气对水的渴望一样。他疯狂地修炼,再修炼,直到榨干每一丝力气。
黑紫色的光蛇以一种霸道的姿态游走在他的体内,似乎不允许有任何异力存在于它的地盘。姬歌通体都泛着微弱的暗紫光,身上的乌肿伤处在黑紫光芒一伸一缩的吞吐之下,渐渐散去了淤血。
身子猛的一颤,像死狗一样趴到了地上,在他的疯狂之下,今天已经突破了四次极限!
老头儿的话还在耳旁,可是他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至少到现在他体内的那条光蛇,颜色已经浓郁地像是一条真蛇了,姬歌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凶戾。
他挣扎爬到药桶里,舒服地发出一声**,脑袋歪靠在木板上眯着眼,在从身体上蒸腾出的氤氲水汽中昏昏欲睡。
“轰……”
地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姬歌从昏睡中惊醒,整座山体都隐隐有震动之感,药桶还在微微颤鸣着,荡起水花溅得到处都是。他紧张地抓着木板,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稻草。
过了很久,这股震动感才渐渐消失了。确定没什么异常了,姬歌才从药桶里走出来,赤脚踏在地上,感受到地面还有些微弱的酥麻,他不禁皱起眉头,随即又释然了。
就算是地震,山塌下来还有大人物顶着,他相信这座黑暗古堡阴影里藏着的人,即使是在天灾面前也能保住古堡不受一丝破坏。不然的话,沧海桑田,为何广阔无垠的荒原上就只有这一座巍峨大山始终屹立?
他穿好衣服,出门去了西殿,今天有课业。
“瞧,是他,开罪了乌迪居然还没死,是我眼睛发花吗?”
“真的是他,那天在大厅里我就说这是个狠人!听说,乌迪那几个得意手下,有三个很久都没露面了,怕不是……”
“我听说这人是因为一个女人才和乌迪翻脸的,乌迪抢了他的女人,嘿嘿!”
“嘘,都少说两句,他要过来了。”
……
路上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唯恐避之不及,似乎碰了他就要倒大霉。
姬歌面不改色地走在路上,越来越敏锐的五感让他从路旁泾渭分明的人群议论中捕捉到很多信息。
大多都是在聊姬歌和乌迪的恩怨,今天的剧震,还有一些百无聊赖的玩笑话。比如恶意调侃乌迪的光头,还有最有名的蓝发天才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着各种小道消息。
这些大都是不同势力的人,现在五个势力,还有一些小小势力的联盟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虽说不断有摩擦,但还没到大规模冲突的程度。
等姬歌进了西殿,里面早已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他一进去,就吸引了许多道炙热的目光。他侧过头,乌迪在一群人簇拥之下,对他冷笑了一声,比了比脖子,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转移了目光,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等着讲师的到来。
乌迪脸色微沉,很不好看,这已经是姬歌第二次驳了他的面子了,他派出几个手下的时候夸口,这小子必死!可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敢光明正大来上课,无疑是打脸一般。他偏过头,对旁边的少年吩咐了几句。他还不敢在这里为难姬歌,西殿里禁止争斗!
姬歌敢坐下来,自然有所依仗,堡里明令禁止在西殿周围争端,违者都经他的手被抛下深渊了。
一个姬歌无比熟悉的人慢腾腾、颤颤巍巍地佝偻着干瘪的身子走上了高台,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是苦婆,那个把俘虏少年们带上古堡就没了人影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