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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是丞相大人吧？”边上，楚建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建平即是如此，他虽然和姚平波丞相，因为政见不同而互相对立，但是他却不会去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姚平波。
所以，他又加了一句：“而且，丞相大人曾经被刺杀三次，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那北都燕王所为。”
楚建平这句话不说，也就罢了，但是他这句话一说。楚天眉头皱得更深。
楚天和北都那位燕王数次隔空交手之后，他便是对这位枭雄一般的人物，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燕王似乎安排的针对姚平波的刺杀行动，但是结合楚开立“苦肉计”的表演，他一路思索了下去，然后表情就变得越来越严肃。
他心中在推测，如果姚平波丞相是那北都燕王的人呢？那他提出“削藩令”。又是意欲何为？
凡事都有动机，若是没有动机，那谁都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情。而且这事情，表面看起来似乎对北都极为不利。
结合前段时间，楚天和朱敏在一起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事情，他心中便是理出了一个思路。
这时候，楚天不免就想到了摇摆不定的蜀王爷和镇南王爷的态度，他们两位王爷之所以和北都站在一起，联手对抗朝廷，无非就是怕失去王位，然后和前面一些被削去王位的王爷一样，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想到这里，楚天眼前微微一亮。
对啊，世人都认为这“削藩令”是针对燕王等权高位重。手握兵权的藩王而设置的，但是这“削藩令”同样是把双刃剑，若是操作不好，便会激起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们，同仇敌忾之心。就如现在一般，他们被迫站在了燕王府的周围，抱成一团，共同对抗朝廷。
很明显，现在朝廷在“削藩令”的执行之上，便是陷入了这样的尴尬境地。前两年，朝廷处理了一批胡作非为的王爷之后，这两年之内，“削藩令”便是削不下去了，八大藩王谁也不会卖朝廷的帐，除非朝廷派遣重兵进入各大藩王的领地，用武力逼得他们放弃王位，但是这显然就是会引起内战，不是朝廷此刻会考虑的。
其实，对于除了北都燕王之外的藩王们而言，他们支持北都，和支持朝廷，究竟有什么区别呢？权高位重的他们，已然无法再进一步，再支持北都，也不可能轮到他们登上王位。
这些藩王之所以旗帜鲜明地反对朝廷，无非就是怕了这“削藩令”。
而且，最主要的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削藩令”，才能让燕王如此明目张胆地和朝廷对抗，若是说起来，他可是振振有词，以他们这样为了朝廷卖命，驻守边疆的藩王，却要落得被“削藩”的下场，甚至要被夺去王位，收入宗人府，那谁愿意轻易放弃了这军权和财权？他们此番对抗朝廷，可就是被朝廷逼的。
以上这些，便是楚天此刻站在局外，仔细分析局内之时，得出的结论，虽然看似有些荒唐，但是结合燕王的为人和行事方式，却不得不让楚天做出如此恶意的猜想，再结合朝廷之中存在内贼，同时恰恰就是丞相大人向朱允炆进献了这等美女这两件事情，又进一步证明这个猜想。
所以，楚天基本可以断定，丞相大人有八成把握，便是那北都卧底！
这么一个推断出来之后，很多问题便是迎刃而解，包括此刻，为何丞相大人会在两大王府进京之时，依旧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反对招安。
姚平波这么做的理由很充分，始终围绕在“削藩令”上，还有保住朝廷颜面这两点进行的，但是若要加上一点，他是得了北都的授意，绝不能让两大王府投靠朝廷，那就更好解释了。
因为两大王府投靠朝廷之后，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他支持北都的一些藩王，同样也会动摇。
此刻看来，再怎么说，朝廷毕竟是正统，掌握着天下的“大势”，能平平安安地当个王爷，谁也不愿意造反举事。
说得再仔细一点，这又是和朝廷和北都在“大势”和“小势”的争夺，牵扯在了一起。
此时在朝廷和北都的争夺之中，无非就是双方对“势”的争夺，朝廷站着民心，民意上，在“大势”方面，是北都无可匹敌的，而北都在真正实力的“小势”上，并不输于朝廷。
朝廷想要削弱北都的“小势”，同样，北都也想获得更多的“大势”。
北都燕王也不想此刻举兵，因为他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他在这样和朝廷的对抗之中。不断积累威望，造成一种除了朝廷之外，就是燕王为尊的表象，这就是北都争取的“大势”。
过了一两年，当朱允炆毙命之时，就是朝廷群龙无首之日。
到时候，朝廷正统血脉断绝。若要维持大明王朝的稳定，必然要从旁系之中，挑选皇族后裔。继任王位，那时群龙无首的朝廷，如何和北都的燕王对抗？再加有丞相大人的暗中支持。北都燕王登上皇位，岂不指日可待？
还有哪个皇家子弟，在北都燕王如此“势大”之时，敢于登上那个皇位？
舍了北都燕王，只怕没人敢啊。
北都的那位王爷，之所以要如此费劲心思，只因他要取得皇位，同样也不想天下大乱！他最希望的，就是顺顺当当，兵不刃血地取了这个皇位。
所以。他此刻就是要熬，要熬到朱允炆自然身死，既然要熬，他必然要造成一副互相对峙，谁也吃不了谁的局面。否则朝廷势力过于大了，他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
而此刻，八大藩王对抗朝廷的局面，就是对北都燕王最为有利的局面，面对八大藩王的联合，朝廷不敢轻举妄动。而北都更是不会主动发难，因此才有了此刻这种两方都是互不相让，但是又不相上下的局面。
北都燕王，下得好大的一手好棋啊！
这就是楚天按照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有条不紊地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若楚天这个推断成立，那燕王的可怕之处，当真远非朱允炆可以相比。
不过，当楚天将目光落到方孝孺大人的脸上，和方孝孺大人的互相对视之后，双方眼中都是有这等同样的惊骇之色，他们便是清楚了，他们两人得出的，是同样的一个结论。
毕竟，方孝孺在这些方面的实力，又要比楚建平高一些。
然后，当楚天和方孝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朱允炆，这位大明王朝的至高存在的身上，他们同样也看到了朱允炆眼中极为惊讶的目光。
难道圣上也是猜出此中的关键？
确实，朱允炆虽然要宽厚仁慈一些，并不代表他愚蠢，相反，他如此有条不紊地和北都对抗，显示出他在政治上的素养，应该还算想当不错的，而朱允炆之所以能得出这么一个和楚天差不多的结论，只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想到的，是他莫名其妙身死的父皇，而他父皇身边，正有一个和楚天描述有些相似的，死于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想到他父皇的下场，他的额头便是冷汗连连。
那女人，同样是姚平波进献的！
方孝孺下午在皇宫之中，曾经对他说起朝廷高层之中，存在一个北都卧底，此刻他就有些相信了，这卧底正是他最信任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当今朝廷的丞相姚平波。
当然，若是只有方孝孺一个人提出这些想法和推断，朱允炆还不免要怀疑一番，究竟是不是方孝孺借着这个机会打击政敌，但是当这事情和楚天扯上关系的时候，朱允炆却是不得不信。
说来奇怪，朱允炆对于自己这位贤弟，可是极为信任，对楚天的为人了解越深，他便越是觉得，楚天不是那种能欺骗他的人。
确实，淡泊名利，极重感情，刚正不阿，宽厚仁慈，这些就是朱允炆从各个方面，收集到的关于楚天的性格方面的信息，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已经是经过朱允炆上次和楚天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亲自得以验证的。
朱允炆相信，这样子的贤弟，是不会出卖他这个大哥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想通这点之后，朱允炆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若是有了那直接证据，那就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所以，朱允炆淡淡开口了：“诸位爱卿，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能泄露半句！若有泄露，一律革职拿办……若是真有此事，一经查实，尔等每人官升一级！”
朱允炆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了，表明了他对姚平波起了疑心。
而方孝孺和楚建平听了这话之后，脸上惊讶之余，难掩一丝丝惊喜之意。
官升一级？到了方孝孺这个礼部尚书的级别，再往上走，还能是什么？
除了当朝丞相的位置，他还能有什么位置可升？
确实也是，一旦姚平波的事情被查实之后，还有谁能比方孝孺更有资格，担任那丞相之位？
同样，对于楚建平，现在已经官至礼部侍郎，在礼部也只是位于方孝孺之下的第二号人物，若是方孝孺挪了挪位置，那礼部尚书之位，除了楚建平，还有谁可以去担任？
朱允炆这句话，也包括了对他身后的两位大内高手的嘱托。
他们两人，对于朱允炆的忠心，自然不用过问，但是即便是如他们这样的高手，如此心甘情愿地替皇家卖命，也不就图个显赫身份，光宗耀祖么？所以他们自然也是听得极为开心。
但是朱允炆这番话，却不是针对楚天说的。
因为他回过头去，又盯着楚天说道：“贤弟，为兄也不多说什么了，为兄得了贤弟之助，实乃上苍赐予我大明王朝之福，不过，还是同样要请贤弟代为保密，等到为兄找出直接证据之后，方好行事。”
朱允炆这番话，和楚天说来之时，就不是以皇帝身份对着臣下说话了，而是以兄长对着兄弟的口气说话，似乎还有请求之意，那他对楚天的态度，不言自明。
不过朱允炆说得确实有理，假设他们此刻的推断都是真的，那也必要要找出一定的证据来，方能拿下姚平波。
再怎么说来，此刻的姚平波，也算是大明的二号人物了，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拿下姚平波，无疑将士大明王朝最大的一场政治地震。
拿了他还好说，那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力量呢？
这不是一股小力量，决不可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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