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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飞你个鬼崽子,把这担猪屎粪挑到旗子坳那块地里去,还有,要把它们撒开到每个种眼里,听到没!”萧青兰一改往日的和蔼慈爱,叉着个腰,板着个脸,严厉地指着跟前的一担装着满满猪屎粪的单筒簸箕,对儿子莫小飞命令,“让你做农民,让你好好地做一个农民!”
自家莫小飞那鬼崽子真是气死个人,高考考得一踏糊涂也就算了,给他两条路选择,他居然一不选复读,二不选出去闯荡,偏偏要选择在家里做农民!话说现在的农民好做吗?像自己跟自家那老鬼,天天围着几亩薄田薄地与几只鸡鸭猪牛打转转,一年能剩几个钱?看看整个青山镇,有几个做农民的发了财?又有几个做农民的出息了?这小子,不让他多吃点苦,他还真以为当农民就像当官一样,轻松加愉快了!
“老妈,咱跟咱爸都姓莫,你也改萧姓莫算了,就叫莫激动,莫激动嘛。”莫小飞面对老妈的发飙,嬉嬉哈哈地直眨着眼,扯着淡,逗得本来就是装作严厉的萧青兰忍俊不禁,暴露出了伪装,一笑过后她想到自己是在教育儿子,马上又拉下了副脸。
莫小飞看着她,笑咪咪地接着道,“老妈,做农民有什么不对嘀?伟人都说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农民或总统,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发展需要,都是为祖国、为社会做贡献嘛。”
莫小飞今年虚岁十九,一个多月前他高三毕业,只是他那高考的成绩,可谓是仆到了姥姥家里。别见怪,事实上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考过来,莫小飞的成绩从来都是这么仆嘀……这厮自幼就是大兴村出了名的‘吵天王’,淘气调皮捣蛋耍宝,纵横大兴,天下无敌……上学读书更是中酱油集团光荣无上的一员,整天晃晃悠悠、吊儿锒铛的,要不是他爸妈逼着,初中一毕业他就跑路了。就他这学习态度,要是考出了个好成绩,赶明儿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
对于爸妈给出的两个选择,第一个复读,那是笑话!好不容易熬到‘刑满释放’,如果再进去,用网友们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来说,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就是被驴给踢了,或者干脆就是进水了。
至于外出闯荡江湖吗,这条路莫小飞倒是考虑过。只是莫小飞涉世虽未深,但从小就鬼精鬼精的莫小飞很清楚,当下江湖的水很深,很浑,凡事一切权钱当道。像自己这种农家娃,一没原始资本,二没靠山关系,三没学历知识,要鱼跃龙门、山人头地,混就一个字——难!而且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即如此,再出去那纯粹就是自找没趣,自找罪受了!
莫小飞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对自己来说,还是当农民好,最起码第一点,自由,不需要看谁谁谁TM的脸色……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爱种点啥就种点啥,我说关谁谁谁TM个鸟事啊……况且自己还可以尝试着弄个种植项目或者养殖项目搞搞,不准一搞就搞出了个农民企业家呢?
“革命?革你个头,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啊,还革命!”萧青兰对这个天性桀骜不驯的儿子很无奈,用时下里一句时髦的话来说,是又爱又恨。听着他那扯淡的话,萧青兰是想哭又想笑,微微颤抖的手指虚点着他的鼻子,“莫小飞你个鬼崽子,没半点上进心,你想气死你娘啊你!”
“老妈,别说嘀这么严重啦!我跟你讲啊,眼界要放宽,事事要看开,古人都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古人还说了,条条大道通罗马。”莫小飞早就看出来老妈是在装,嬉嬉一笑,却又是神秘兮兮地往萧青兰跟前一凑,“哈,老妈你知道条条大道通罗马,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萧青兰没有回答,瞪着莫小飞反问道,不是萧青兰不知道那话的意思,而是自家崽子太能扯淡,天晓得自己一开口,他又会顺着自己的话茬,扯到哪个不着边际的旮旯犄角里去。
“嘿嘿。”莫小飞得瑟一笑,颇有几分大儒风范地边摇头边晃脑,“条条大道通罗马,这话的意思是,通往罗马的大道不止一条,有千千万万条……喻意则是通往成功的道路无数条,关键看行路之人,如何去奋力前行了。这话还告诫人们,不要把思维囿于一己,不要去钻死胡同、钻牛角尖,要把眼界放开放阔,摆在你面前的道路,并不只有那么一条两条……比如很多人老想着自己要干嘛干嘛,自己只有干嘛干嘛才能干出一番嘛来……实际上,可干的嘛多着嘛,那些嘛同样地都可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嘛来嘛……总之说起来,这话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真是被你气死了!”听得莫小飞一大通扯,萧青兰脑袋直发晕,眼珠子直翻白,她很清楚自己在口舌上,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自家那小子的,索性也懒的讲了,直接绷起手指,干干脆脆地给了他一个爆栗,佯怒道,“叫你扯,叫你扯,以后做个没出息的死农民,讨不到堂客,打一世单身,别来怨你老娘我!”
“哎哟,老妈你谋杀亲生儿子啊!”莫小飞抢天一呼,揉着额头,呲牙咧嘴,一副很受伤很受伤、楚楚可怜的模样,事实上老妈那一记爆栗还真是下了狠手,恨铁不成钢呗!
“听到没有,做农民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讨不到堂客,打一世单身,别来怨你老娘我!”萧青兰瞪着眼睛,绷指蓄力,作势又要开打。
“听到了,听到了。”莫小飞吓得脖子一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看到萧青兰只是吓嘘自己,龟缩进壳里的脖子立马伸得老长,昂然扬首,笑哈哈地自吹自擂道,“老妈,其实你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啦,看看你儿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貌压宋玉,文赛唐寅,武胜关公……讨个堂客,哼,多容易一个事儿吗!”说完还鼻孔朝天一扬,一副煞有介事的小样儿。
看着自家那恬不知羞耻、马不知脸长的儿子,萧青兰直接扬起了手中的扁担。莫小飞一看情形要糟,吓得夺路欲逃。萧青兰再也忍不住地‘扑哧’一声,扁担往他手中一扔,笑斥道,“拿着,挑猪屎粪去……呵呵,你是貌压宋玉,不过,它们貌压你!”说完还指了指簸箕里那一砣砣黑乎乎的东西。
“老妈,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吧。”臭屁哄哄的莫小飞听了老妈的话,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瞅着簸箕里丑陋不堪的猪便便,一下就蔫了。萧青兰见他这怂样,得意地直大笑三声,然后不再鸟那发愣的小子,径自扭身往屋里而去。
院前莫小飞家的四只灵性十足的大白鹅正趴着悠闲地晒着日光浴,它们貌似听懂了母子俩的对话,顿时一个个仰着个脖子,瞪着个骨碌碌的小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莫小飞,‘咯嘎咯嘎’地叫嚷起来,叫声中那浓浓的鄙视,半点都没加以掩饰。
“靠,反了天了,连你们几只笨鹅也来嘲笑我的来了!看我不灭了你们!”莫小飞扬起手中的扁担,朝着叫得正欢的四只大白鹅就撵去,那来势汹汹的架势,饿狼扑羊似的。
“咯嘎嘎,咯嘎嘎……”看到那小子恼羞成怒,大白鹅们好鹅不吃眼前亏,扑棱着笨笨的翅膀,飞奔而逃,一只只‘扑通扑通’地跳进了离莫小飞家屋堂前不远的一个大池子里。
四只大白鹅划动着掌蹼,红掌拨开碧碧青波,荡起水面阵阵涟漪,几下便游到池子中间,尔后掉转过头,继续朝着莫小飞‘咯嘎咯嘎’地叫嚷着,挑衅的味道浓得很,仿佛在说,“来啊,来啊,厚脸皮又自恋的家伙,有本事你来啊,来灭我们啊……”
“这些笨鹅可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哼,要不是老妈给我安排了任务,我还非下水来收拾你们一番不可。”莫小飞横握着扁担,愤愤地瞪着池子中的大白鹅们。莫小飞也只是嘴上嚷嚷、发泄发泄而已,他的水性虽然在大兴村里数一数二,可跟水中精灵般存在的鹅去比,那是极其不自量力的行为。况且这四只大鹅是家里的警卫不说,它们还是老妈的宝贝疙瘩,一天每只能下一个大鹅蛋呢,那洁白光溜、营养丰富的鹅蛋,一个顶两个鸡蛋,莫小飞要是收拾了它们的话,就等着老妈萧青兰来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