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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几人话起了家常。
庆帝范建陈萍萍他们三人,可是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诸多风雨,年龄也都很大了。
就连一直伺候在庆帝身边的侯公公,也已经是宫里的老人了。
陈萍萍这话,刚说出口,范建微怔,下意识把头转了过去。
庆帝也是颇有感触,感慨万千的点着头,淡笑道:“陈院长这话,说的倒是极有道理。”
“我们可都是垂朽老人了呀!”
范建随之挤出几分笑容:“陛下正值壮年,还不到垂朽的年纪。”
一旁的侯公公,也是赔着笑接腔:“范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英勇无比,垂朽老人这个说法,总归有些不大合适。”
闻言,庆帝故作笑骂道:“你们俩个老家伙,什么时候养出来拍马屁的习惯了?”
听到庆帝这样说,范建立刻躬身行礼。
侯公公自然也听出庆帝另外一层意思,瞬间后背被冷汗浸透。
好在庆帝没继续说下去,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一时间有些把不准庆帝心中想法,只得静候一旁。
估摸有半个时辰光景,有下人传来了,最新消息。
“启奏陛下,贡院偏殿中,小范大人和周大学士的比试已经结束,周大学士主动认输!”
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御书房里的几人,面色也都各不相同。
“不错。”
还是庆帝率先开口,目光紧接着看向了陈萍萍:“陈院长说的还真是不错啊。”
陈萍萍旋即拱了拱手,一脸淡然道:“陛下谬赞。”
而范建的脸色,确是略显沉闷,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向陈萍萍的眼神中,多了些异样的感觉。
此时贡院偏殿中,赢了的范闲,心里也没有很得意。
看过范闲写的诗赋后,周城竟直接弃笔认输,那原本一脸的不屑,此时化为了满脸颓然。
虽不觉得得意,但范闲还是故作一脸得意的模样道:“周大学士,按咱们最开始的彩头,从今日起,我在春闱中的一切行为,您要全部支持。”
说完,范闲乐呵呵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周城面前:“以周大学士的人品,可不能反悔吧?”
“老夫说话向来言而有信,这一点,你大可担心。”
扫了数眼范闲写的《燕歌行》,周城眉头蹙起,陷入思索。
足足良久,周城缓缓开口道:“此赋写的意境雄浑,气势豪迈,从韵律上看,也合乎平仄四句一韵。”
语气顿了顿,周城看向范闲:“不过老夫想不明白,据我了解,你并未去过边塞,又没有与兵卒接触过,怎能写出这样的诗篇?”
“并且,尾联里那浓郁悲壮的氛围,除非是亲身参与过边塞征战,否则不可能心有感悟,你又是如何写出的?”
听过周城的疑惑,范闲一脸淡然,缓缓开口道:“我曾经出使过北齐,自是去过边塞,周大学士应该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实不相瞒,第二次回京都之前,我亲眼目睹过战阵。”
当时,二皇子手下五千士兵死伤大半,燕小乙率领的千余边军,竟在黑骑的冲杀下,不留活口。
忆起当时的情形,范闲语气不免愈发沉重:“若当时的场景都称不上悲壮,那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称为战争了。”
范闲这话说的格外走心,在场的几人听过,犹如身临其境。
片刻后,周城拱手道:“是老夫自负,小觑了年轻人。”
范闲连忙上前,虚托着周城:“周大学士不必妄自菲薄,是我胜之不武。”
看范闲和周城两人这幅样子,赵奇突然一怔,又迅速恢复如常。
“周大学士与小范大人能握手言和,也的确是万幸啊!”
言毕,赵奇脸上涌现出些许笑意:“春闱事过,赵某定要请两位一起聚聚。”
而一旁郭攸之的脸色有些沉重,看似心情不是很好。
他如何也未曾想到,就周大学士也会在诗赋上输给范闲,难道在这京都城内,还真没人能压得住他吗?
还是,只能通过刺客,才能对范闲下手?
想至此处,郭攸之的思绪又沉重几分。
目前为止,他始终没忘陈萍萍说过的话。
“郭保坤当下身在北齐上京城,担任监察院情报网络的头目,不过,即便只是表面上的掩护,监察院方面也自然会保证他的安全。”
此话里,保证安全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前半句,只是表面上的掩护。
说明白点,若是需要的话,这层遮掩大可舍弃。
这是暗藏的威胁,来自陈萍萍的威胁,可是……
郭攸之将眼神上移,移至范闲身上,表情凝重。
范闲听过赵奇的说法,旋即笑着回应:“到那时,赵大学士负责请客,我负责掏钱,可好?”
赵奇满脸笑意更加浓郁,连连应声:“好好,那,可得多谢小范大人了。”
“周大人呢?”
周城又恢复了起初那副表情,不苟言笑,面容僵硬。
但是听到赵奇这话后,略略点头,算是给了回应。
见此情形,坐在首位的孟旬站起身来,接着道:“走吧,一起出去看看。”
郭攸之回过神来,接下话茬道:“请四位主考官巡视考场!”
郭攸之在最前面领路,孟旬在前,赵奇周城三人在后,另有同考官随行左右,阵仗浩大。
皇宫中,范建和陈萍萍从御书房里出来。
两国交战,最重要的是安排探子刺探军情,其次要粮草先行,以保军需。
故而在兵部人员没到之前,庆帝先将范建和陈萍萍喊了过来。
因为得知范闲和周城正比拼诗赋,事情刚说一半就被打断,比拼的结果出来后,庆帝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让两人明日再来。
在出宫的路上,范建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正前方,音色低沉。
“你对陛下说的那些,是何意?”
其实,范建早就想问了,只不过方才场合不对,故而,只得将心中的疑惑压制住。
陈萍萍向后摆了摆手,那名负责推轮椅的监察院人员,立刻朝一侧走去。
自己转着轮椅,向前又走了一段路,陈萍萍忽然停下:“只是字面意思罢了。”
“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是陛下,年龄都已经大了。”
“而这天下,终将是年轻人的!”
闻言,范建倏然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后,立即压低声音道:“慎言!”
“不碍事,影子在周围。”
陈萍萍将双手拢袖,置于腹前,语气平淡:“能闯出成就的,终究是年轻一辈,老人能做的,只是惦念着早些年的种种,念念不忘。”
“你不正是这样吗?”
范建一时间语塞。
清爽的春风,迎面袭来,使人心中格外闲适,宫里充满了石砖石柱,丝毫不见绿意。
而不远处的宫门外,树木浓郁,绿意盎然,令人欢喜。
陈萍萍嘴角微微上扬,继而道:“你记不记得,她曾说过,这皇宫,就像个笼子一样?”
听罢,范建冷哼了一声:“什么笼子,她说的是,这里像个斗兽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