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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股强大的气息随后而至,刷刷刷的落在一片乱石之中。
头上少了犄角的精精,“怎么回事?!明明感觉大头的气息是往这边来的。”
打烂了半边身体暂时还没有恢复的嘻嘻,“她不会已经被七色石杀了吧?”
鸱鸟看了看手中的集令,张开身后的翅膀,“不会,集令与她的联系还在,她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分头找。”
“嗯”嘻嘻和精精一点头,向不同的方向飞去。
穿行在层层叠叠的云雾里,昭月被小胖子给的仙气吊着,耷拉着脑袋,意识勉强清晰。
小胖子,“想不到你还有几个不错的战友,这么快就解决了城外的赤军,想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们......不能...过来”刚才虽然是小胖子在战斗,可昭月能隐约感觉他是谁,他不愿以真面目相见,不是因为怕了冲阵营,是在给他们机会。
可真要是撞上了,小胖子大概就得公事公办了。
何况有些事,精精他们也不适合知道。
昭月不问他的身份,小胖子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提那些敏感话题,“以你现在的状况,我只能暂时切断你与集令半个时辰的联系。”
昭月微微点头......头顶百会穴随即被嵌入一丝剧痛,就像脑子被强行钉入了一根长钉,痛的昭月跌下云层,又被小胖子拉了上去。
缓了一会儿,昭月感觉好多了。
毕竟没有晕过去。
小胖子拉着昭月加快了速度,连擦身而过的飞鸟都被他们带起的风冲得失去了重心,在高空中转了几圈......
追到一片荒漠,七色石停了下来,他不想逃了,也逃不动了。
看着眼前的土墩,七色石对身后的昭月和小胖子说,“路之平就是在这里收养的我。”
“那时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我化形之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路之平,第二眼便是头顶湛蓝的天空,阳光里都是花草的芳香,风里飘着蒲公英,他摸着我的头,说要给我一个家。”
“可惜,现在没有草原,天也是黑的。”
七色石转过身来,痴傻地笑着,“在他眼里我始终是没血没肉的杂种,比不上路安的一星半点。”
对于他这种时而疯癫,时而冷静,时而可怜的状态,昭月已经习惯了,“无论如何......你...不该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我偏要!凭什么别人能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我却不能?!你知道我为路之平,为路安付出了多少吗?!你又知道元东州的百姓是怎么踩在我身上‘吃肉吸血’的吗?!”
“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七色石指了昭月,又指了小胖子,“你,你们会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低低在下,我也照样指责你,小胖子问,“原来的元东州地仙,是一名雨司?”
昭月疑惑地看了看小胖子......旋即恍然大悟。
她之前一直以为能做木白帮手的一定很强,小胖子刚开始其实也是这么以为的,其实不然。
五行神,只要五行都在,就能发挥出最强战力,哪怕尘水早已死在麒麟山刺杀案中,只要有属水的人补上,就算单体战力较差,加以磨合,也可以配合其余四人发挥出五行之力。
这个磨合期,就是一年。
最重要的是被夺舍的地仙之前是雨司,那么若木白他们成功了,本就有罪在身的雨神祁遥绝对倒大霉。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七色石是没想到白发老者能那么弱。
小胖子伸出手掌一压,压得七色石原地跪下,“交出那些死者的魂魄。”
七色石就是那个足以存储几百万魂魄的阴物。
“哈哈哈哈......”七色石猖狂地笑着,“怎么不用烽尘了?”
小胖子不是烽尘之主,要驱使它,必须依靠祝成的念力或是法咒,现在从炘元那里抽出来的念力已经用完了,当然无法再驱动烽尘。
不过,这更合他意,在七色石头顶以灵力化出无数根细长的钉,小胖子觉得还是老本行干起来顺手,“不给的话,我就自己找了。”
话音刚落,七色石都还来不及高傲一下,就被长针一根接一根地钉入各处大穴,遇到钉不进去的,小胖子还会直接用拳头锤进去......
“嘶......”昭月倒吸好几口凉气,神思立马变得清晰无比,由衷觉得小胖子刚才在她头上拍的那下,极其温柔,特别照顾。
并认为,他刚才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
但是不敢不看,这种时候一定要目不转睛,不能心软,不能让小胖子觉得他帮错了人。
“啊——”七色石叫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惨不忍睹......晕过去须臾,又被痛醒,整副身躯几近透明,身躯中心有石头若影若现,那便是他的本相.......最后痛到叫不出声,只能张嘴眦目的空嚎。
也在此时,有魂魄从他体内出来。
昭月赶紧从法囊里拿出几颗珠子,凌空排开,让魂魄自行钻到里面。
等魂魄收摄完毕,七色石也废了,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眼神空虚涣散。
小胖子有点遗憾地掐住七色石的脖子,“他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另外,木白和暗火,我必须带走。”
昭月点头,看着小胖子拧断七色石的脖子,把他化灰一扬,“那冲阵营?”
小胖子,“......”
“若尊上执意如此,那即便现在动不得祝成,我也会把这里的事公之于众”昭月就不信,天界四海,民怨沸腾之时,祝成还能置身事外。
小胖子盯着昭月锐利坚定的眼睛看了很久......收了手心聚起的灵力,“若三天没有动静,一切照旧。”
昭月拱手长揖,“多谢。”
拜完双手一翻,手心朝上,送上自己这些年打仗得来的宝物。
小胖子欣然收下,踏云而去。
昭月将手放在眉上,伸直了脖子眺望......
不知望了多久,小胖子有没有走远,终是支撑不住地倒下,疼得卷缩着身体,大汗淋漓。
怎么会这么疼啊,这也太疼了......
昭月努力憋着不叫唤,“啊啊啊啊啊......”没憋一会儿,鬼哭狼嚎起来。
“嗯?在那边!”声音穿透云霄,传到精精耳中,精精立即转了方向。
半途中,嘻嘻和鸱鸟也先后飞了过来。
鳞片慢慢从腿部显现出来,像盔甲一样包裹着昭月的身躯,而后显出青黑色的鱼尾。
筋脉血肉在鱼鳞之下一点点膨胀起来,将‘盔甲’一点点撑破。
如同长裂口的果子,昭月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在撕裂,从脏腑到毛发,神魂到感知,都在被拉扯分割。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体会到了七色石的感受。
“别过去!”精精在半空中急急顿住,张手拦住嘻嘻和鸱鸟。
嘻嘻往前一扑,又回弹一点。
看着沙地上翻滚的半人半鱼,满心的担忧转瞬被惊异盖过,接着又更加惧怕难安,“大头这,这是......”
“要飞升了”鸱鸟很清楚,这种情况没人能帮得了昭月。
就算帮了,也是在害她。
嘻嘻急得几次想下去查看昭月的情况,又都强行忍住,好在荒漠里视野开阔,即便是在夜间,也能清楚的观察到昭月的异样,“可,可渡劫不该是这样的啊,大头,她,她熬不过来的。”
天空沉闷的可怕,四下静得可以听到几十里外,风沙吹打在土墙上的声音。
银红的鲜血从鳞片之间的缝隙渗出,浸湿了昭月身下的沙土。
原本应该脱落的鱼鳞却死死长在体上,像紧紧粘在蛋膜上的碎蛋壳一样,怎么也掉不下来。
“别胡说,大头一定熬的过来!一定熬的过来!”精精表面上信心满满,拳头却越握越紧。
昭月不停地呕血,脑子有几瞬是空的,而后她想要不要吼两嗓子,却发现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脊骨慢慢隆起,像弯曲到极致的竹篾,又像硬生生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嫩芽,破开昭月背后的皮肤,一节一节的冒出,鲜血淋漓刺出背鳍。
等到无血可流,昭月的两手臂外侧便有软刺长出,前臂手掌随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大、摊平,完全成为胸鳍的模样。
紧接着,就是腹鳍破体而出,将昭月的整个身躯完全撑烂......
“怎么会这样?!”嘻嘻有些慌了,他就没见过哪个神仙妖怪渡劫的时候,是以这种方式显出本相的。
“到底要不要帮忙?!”鸱鸟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帮,可昭月这样下去,元神怕是挨不住啊。
精精一向冲动,此刻却异常冷静,“大头一定能抗住的,我们不能插手,不能插手!”
天雷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这根本就不符合渡劫时的天象!
可他们是妖,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时候靠近大头,能干什么?
给她输真气?裹挟着妖力的真气她现在根本承受不了。
嘻嘻语无伦次,“要不,带她走?”
“不行,渡劫已经开始,强行中断,等同失败”鸱鸟。
“啊——”头骨完全变成尖锐鱼头的形状时,昭月终于又嚎了出来。
嘻嘻三妖一怔,心情放松了一些......又高度紧张起来。
昭月双眼翻白的晕过去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流逝,昭月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
嘻嘻眼睛红了,“不,不会是......死了吧?”
鸱鸟收起翅膀,神色沉重,“我去看看。”
精精愣了一会儿......没有再拦。
“轰!”一道闷雷在夜空在中炸响,闪电‘兹兹咧咧’的劈下。
正要一个俯冲的鸱鸟,身子前倾的停住。
“来了”精精赶紧一左一右,拉着他和嘻嘻退到更远的地方,完全收敛了妖气,进入土丘之下的拱洞。
“轰隆,兹兹......”闪电交错如脉络,伴着连接成片的雷声落在这片荒漠上。
昭月连同地面的沙土被劈得原地弹起,可......就是没有半点生迹。
只有焦臭味在闪闪烁烁的光影下传出。
一点也不好闻,就跟头发烧了起来一样,恶心又难受。
看到那条‘死鱼’在沙土上被劈得跳来跳去,三妖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他们多少猜到一些,来这之前也了解了类的所作所为......所以恶心又难受。
不知道临音飞升成龙时是什么感受。
总之,昭月在密集的雷电中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整个鱼身焦不可闻,四周都掉落了焦黑如碳的肉块,沙土干热得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嘭......”
“着,着火了!”嘻嘻惊颤得指着笼罩着‘死鱼’的火海。
精精,“......”
鸱鸟,“......”
其妙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
昭月感觉火势越来越大,不仅烧尽了四肢百骸,残血遗津,也烧进了自己的元神里,烧得包裹元神的‘封皮’一层层脱落,一点点裂出缝隙,透出万丈光芒。
“轰隆!”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水柱似的闪电自云层中从倾泻而下,从鱼身劈注而过,贯穿地面。
精精,“......”
望着远处散发出滚滚浓烟的大坑,嘻嘻心凉了。
鸱鸟也无力地垂下了头,突然......
焦黑的大鱼从另一边的沙土下窜出,一飞冲天,宛若游龙。
“轰隆隆......”天雷还在继续,紫色白色的电流铺满了这方天地,犹如烈日当空。
奇异的香味伴着热浪而来,又有些许的清凉夹杂在内。
嘻嘻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儿”精精。
鸱鸟不可否认地看向电流密集的中央,“不止如此。”
精精和嘻嘻闻声看去......
焦黑残败的鱼身迅速脱落,骨骼重新焕发生机,在元神的推动下,重塑筋脉血肉,而后被晶白的鳞片覆盖,游曳在天际,高贵圣洁,如暗夜白月。
“我知道大头为什么叫昭月了”嘻嘻满心崇敬地看着,眼里没有半丝污秽。
精精点点头,说不出任何更好的评价。
鸱鸟高兴之余,心底也有了一个疑惑,昭月这个样子好像......龙?
北境,星空下。
临音从冥思状态中睁开眼,松了一口气。
东荒,看着西北方的群星之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风神的嘴角微微一动。
照夕抬头看了看夜空,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神上笑什么?”
风神,“清风明月,我心如故。”
照夕:嗯??
然后就听风神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夜不归营,三十法棍。”
照夕愣了一下,“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一边嚎,一边往大营里赶,“神上你不能这样”......
天界,元守宫。
“你好大的胆子”谷神秉雷霆之威而下,本就跪着的王宣令险些匍匐在地。
稳住身形,王宣令心绪不乱,“还尊上听臣解释。”
谷神静静的看着王宣令,类想毁掉集令既是事实,依他之令铲除就可,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妨听听他说什么,“起来说话。”
王宣令从容起身,理了理下摆,“类的确想毁掉集令,但最后放弃了。”
谷神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如你之前所说,追寻昭月气息而去的是鸱鸟三妖,你怎知他是放弃,不是集令被抢了?”
王宣令再拜,“恕臣直言,类掌管集令已久,集令有灵,早已视他为主,他若真不想给,鸱鸟他们又如何抢的去,或者不抢回去?”
谷神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那类与七色石勾结一事你又作何解释?”
“这就要从麒麟山刺杀案说起了”王宣令下意识地观察谷神的反应。
谷神果然眼神微变,“你抓到木白他们了?”
“只有木白和暗火,薛土、叶金已被昭月所杀”准确的说,木白和暗火也是他捡漏的。
谷神思忖片刻......大概想到了王宣令不好直接动手的原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