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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有多少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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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智神授!

    这句话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刘芳与崔光都听过,皇帝自然也听过。

    李承志预料皇帝可能会好奇,但没料到,元恪会问的如此正式?

    屏退左右,神情语气还如此严肃……这分明就是当了真?

    李承志再无知也清楚:“既寿永昌,受命于天”、“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昊天有命,皇王受之”、“奉天承运皇帝”……等等等等是什么含义。

    天授的,只可以是皇帝……

    换自己是元恪,管你是什么全才、奇才,管你立了多少功勋,哪怕长一百颗脑袋,都绝对不够砍的……

    “陛下明鉴,此是讹传之言!”

    李承志的语气好不坚定,就跟发誓一样。声若铜钟,震的元恪耳膜发痒。

    看他脸都变了,元恪当即就笑出了声,“怕什么,只是一句传言,朕难道就能诛杀了自己的臣子?

    你再去问问,京城中佛寺道观近千,哪家不是口口声声:‘念可通神’、‘法为天授’,朕若当真,有几个能活得下来?”

    那些和尚道士当然是骗人的,但问题是,我可是真的……

    “莫怕!”元恪笑道,“朕就是好奇,你懂的会的为何那般多,还样样都强于常人?”

    “秉陛下,臣只是好奇心重,喜好钻研新奇的事物,故而看似比常人懂的多一些……”

    李承志一头的汗,“也是因为臣这几年来无所事事,穷则思变,就多看了几本书……”

    无所事事,穷则思变,还是几年?

    元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若是未听过传闻,自是不知这几句是何意。

    泾州坊间有言:李承志不是真傻,而是装傻,且一装就是五年。

    不管是装傻还是真傻,李承志既入不了学,又出不了庄,衣食又无忧,穷极无聊之下,也就只能靠看书打发时间了……

    说倒是能说的过去,但元恪更好奇。

    看了什么样的书,能让李承志出脱到这个程度?

    感觉这天下之事,好似就没有他不会的……

    元恪煞有兴趣道:“说说,你那煅刀、冶甲、百工、活人、医伤、兵阵等等,都是从哪些书中钻研出来的?”

    察觉元恪不是果真要将他喀嚓了,李承志猛松一口气。

    若问这个他还真不怕,不然哪敢搞这么多的发明创造?

    “先说冶甲与锻刀:先是臣有幸得了陨铁,而后又受南朝陶弘景所修的《本草》启发,从而锻出了白刀白甲……”

    “看《本草》,学锻刀?”元恪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承志却是一脸正色:“千真万确,载于《本草·玉石部》,言:铁精(钢)乃杂炼生(生铁)鍒(熟铁)而成,质坚,可为刀镰……而此书、此法也非陶弘景所创,是集前人所着而成……”

    元恪都有些懵。

    李承志说的如此笃定,而《本草》也是寻常之书,一验便知,想必定然是有其事的。

    他就是有些想不通,这两者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李承志得有多闲,才能从一本药书里学到炼铁精的方法?

    “令人找一本《本草》来!”

    朝阁外的刘腾喊了一句,元恪极其认真的问道,“若用此法,便能炼出上好的甲具与钢刀?”

    不怪元恪如此上心:坚甲一分,刀利一分,兵士的死伤就能少一分,胜算也能多一分。

    “自然是能!”

    李承志想了想,又低声道:“且民间早有应用……就是不知金部为何未试用此法……”

    元恪一声惊呼:“怎可能?”

    怎不可能?

    这其实就是灌钢法,估计是东汉就有的技术,民间早就应用了。连李家的铁匠打犁尖、锄刃,都用的这种方法:胚用熟铁,刃和尖镀生铁。

    这些炼出来的农具既有韧性,又有硬度。

    也别说南北朝时期了,新中国成立后,有名的王麻子剪刀都还用的这种方法打菜刀、剪刀,直到八十年代后国内引进了最先进的炼刚技术。

    至于金部为何不知道民间有这样的技术?

    呵呵呵……这就先要问问朝廷了。

    世家门阀且不论,就连平民都要分成三六九等,匠户与盗贼、娼妓同为贱民,平时官员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觉得受了侮辱,就算研究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好技术、好东西,又有谁愿意看一眼?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清末被列强压着打,大部分原因是满清皇族的锅,少部分原因是历朝历代对理工的不待见……

    不知是不是在怨金部和地方的官员不做为,元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默了一阵,他又问道:“其余呢?”

    “兵法战阵是臣好研术数,再研习兵书自然事半功倍……伤药则是看了《金匮方》、《肘后方》及《本草》之类的医书。也并无出奇之处,不过是臣舍得钱,敢用好药罢了……”

    元恪频频点头,心想李承志所言非虚,所谓的阵法,靠的无非就是数术。再加李承志舍的花钱,兵甲也罢、衣食也罢,俱是不打半点折扣。士卒不但宿有帐,伤有药,天寒时竟还有酒暖身?

    待兵卒如此,士气怎能不高?自然成就了他战无不胜的威名……

    但此法却不好推广,不然可能兵都还没练成,朝廷就先破产了。

    元恪沉吟着,又问道:“那活死人之术呢?”

    我什么时候救活过死人……嗯,皇帝说的是胡保宗吧?

    “陛下明鉴,活死人之术纯属无稽之谈。臣至今为止也就误打误撞的医活了胡保宗这一例……”

    李承志满脸的古怪,“而所用之医术,是臣依牧民救治牲畜之法……”

    元恪的下巴差点没惊掉到地上。

    “陛下面前臣怎敢虚言?”李承志边说边比划着,“公羊公牛抵伤同类之事时有发生,牧民便是先填肠肚,再用针线缝皮……因此,并非臣医术高,而是胡保宗命大……”

    鲜卑人汉化才几年,元恪又非晋末帝那种“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何需用李承志解释的这么清楚?

    牧民用的还真就是这样的方法……

    问题是,但凡换个人,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用治牲口的方法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