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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胡充华?
抬头一看,皇后竟是满面怒色,分明是真的在这样怀疑,而非玩笑或吓唬。
李承志都懵了。
你这模样,与怀疑丈夫出轨,除了自己,看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像小三的怨妇有何区别?
这句话稍稍换个句式,换个称呼,说给皇帝听有多贴切?
简直莫明其妙?
“怎可能去给胡贵人诊病?怕是还未到清泉宫,就得被她给打出来……是臣母亲即将入京,臣为人子,怎敢不出城迎接……”
“啊……哈哈……竟是这样?”
就像是装了开关,眨眼前还杏目怒瞪,满面含霜,刹那间,皇后竟就笑靥如花,还隐藏着一丝尴尬。
稍倾,脸上又猛的生出一丝失望:“这一出宫,怕不是要好几日?”
“应是要三五日。但殿下若是有需,可随时派人唤臣……”
三五日啊……
高英一万个不情愿,但难道还能不允?
皇帝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尽快处置妥当,尽早回宫。毕竟孤……嗯,孤这伤委实离不得你……”
可能觉得太不近人情,高英又温声笑道,“嗯,夫人来后,一定记得知会孤,孤定要好好见见……”
李承志满脸狐疑,两只眼珠子乱转,直往高英面上瞄。
总觉得皇后这语气……好似有些不舍?
应是真怕发了急症,但也不算算,你这好了都多少天了,怎可能再犯?
怎就怕死成这样了?
少有被李承志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的时候,高英心里一荡,娇声斥道:“看什么看?迟早给你挖出来……”
她脸本就红,虽然更红了,但李承志并无察觉,只是应着不敢。可高文君却差点一头栽过去。
皇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说这种近似打情骂俏之语?
幸亏李承志是木头,呆瓜……
……
李承志刚走,高文君就附了上来,刚要低语,皇后却是猛一挥手,言辞正色道:“三娘莫要聒噪,孤只是觉得离了李承志,这伤委实无人顾得,故而多交待了几句,并非你想的那般……”
原来你也知道不妥啊?
但睁着眼睛说这种瞎话,你心里就不慌么?
正怨着,皇后又斜睨道:“只是让他敷了些伤药而已,三娘莫要大惊小怪……”
高文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敷药么,你都快贴他怀里了。况且谁不能敷,偏偏要让他来,且要把礼官、宫娥皆赶得远远的?
大姐,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当妹妹不知你生了什么心思?
高文君气苦不已,高英却盯着空荡荡的殿门,神思幽往。
若说之前还只是感激,感激李承志连救了她两次,但自前日后,就连高英自己也咂摸不出,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被人谋害,差点丢了命,自己的男人不但不为自己做主,反而为虎添伥?
三娘,你可知大姐那时是何等的心寒、绝望?
而最后,却是李承志为孤伸张了正义,报了一箭之仇,你让孤如何不感激他?
自小到大,感觉除了父母,再无第二人对她这般好过。
皇帝自不用论,看看叔父、叔母、几个兄弟又是何等态度?便是三娘,日日劝诫自己时,何时不是口口声声的“高氏”、“家族”?
又有谁为我高英考虑过?
高英怅然一叹:“三娘只以孤起了邪念,但怎就忘了,孤已然欠了李承志两条命?
便是将他救了孤,为孤报仇之事抛开不论。李承志也即将与你成婚,也即将成为孤的至亲。如此一论,孤便是与他亲近些,谁又能摘出给歪理来?”
说着一顿,皇后满脸狐疑,斜睨着高文君:“三娘莫不是吃味了吧?”
合着你此时才想起来,李承志是我准婿?怪不得明知我在一侧,你竟避都不避?
高文君气的浑身直颤,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高奴儿(高英小名),你欺人太甚……”
竟连乳名都唤了出来,看来是真怒了?
高英连忙打着哈哈:“莫恼……莫恼……你说未吃味那就未吃味……放心,大姐日后再见他定会谨慎些……”
高文君一声哀鸣。
你哪次不是这般保证的,但哪次过后,不是变本加利?
姐妹二人正对峙着,殿门外来了一个中官,恭身秉道:“殿下,高司空在宫外求见!”
这两个浑身一震,仿佛听错了一般,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不论是满脸恼怒,咬牙切齿的,还是满心旖旎,心念微荡的,都是一愣,转而狂喜。
叔父入宫,岂不是说高氏已然解禁?
两姐妹的脑中竟不由自主的浮出了李承志的身影,想起了两日前李承志识破胡充华奸计,逼的陛下不得不圏禁胡府,并令奚康生严查安定胡氏……
看似无关,但只有深悉内情之人才知,若无胡氏被圈的前因,哪有高氏被释的后果?
两人齐齐的一起身,转而对视一眼,激动的差点抱在一起。
“快宣!”
……
还未出宫,却先碰上了高肇。
本就料定皇帝不会将高肇如何,再看高肇神采依旧,并不见眼中有血丝,眼周有黑影等焦虑之迹。反而隐见喜色,浑身都似透着凌人之势,仿佛碰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李承志更是确定:皇帝终是舍不得弃了高肇这把好刀,主动妥胁了。
而且看样子,还给高肇许了不小的好处……
未等走近,李承志便在宫道中站定,朝着高肇一揖,笑道:“恭喜司空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
高肇先是一震,而后狂喜。
若不是李承志早已料定之事,哪会如此之早的恭贺于他?
若说他一个芝麻小官已知皇帝暗允自己可登台鼎的消息?
简直扯淡!
皇帝虽喜幸臣,却非昏庸之辈。此等军国大事,哪会与李承志畅言?
再想起半月多前李承志劝他“稍安勿燥,终有拨云见日之时”等等之类的话,高肇更加确定,李承志早就知道他高某会有这一天。
而且在暗示自己,并无自己所虑的诸般妨碍,这司徒,尽可任得……
似是喝醉了酒,高肇猛觉脑中一阵晕眩。脚下一虚,不由自主的往前两步,竟直挺挺的往下栽去。
二人只在咫尺之间,猛见高肇脸色突的一红,两只眼睛直朝上翻。且身体急晃,李承志就察觉了不对。不等高肇跌倒,就抢先一步扶住了他。
不会是久虑心焦,突然松了气,泄了精神所致吧?
正自猜忖,又听高肇急声道:“可有妨碍?”
我连脉都不会诊,只多也就看看外伤,哪知你这是高血压犯了,还是脑供血不足,更或是低血糖?
应是猜到李承志会错了意,高肇心下一急,声音低不可闻:“老夫说的是贵登台鼎之事……一个时辰前,陛下才令王显入府告之。老夫心下惶恐,故而想入宫问个究竟……”
贵登台鼎……高肇要升司徒了?
若历史不出偏差,高肇迟早都会任司徒,总领天下军权,然后追着南梁穷追猛打,不但打过了长江,几乎将整个蜀地都要占了。
若非元恪突然驾崩,南梁怕是挺不了几年……
但我龄只有十八,官不过八品,你来问我有没有妨碍?
这老狐狸又来?
都说过多少遍了……
见他已然站直,李承志松开了手,瓮声瓮气的回道:“司空该去问陛下才对!”
又是这一句?
但上次就是这般,被自己逼极了,才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稍安勿燥”的话。事后还真就如他所言:他强任他强,我自稳如泰山……结果还真就挺过了这一关?
便是此次不应皇帝,不做这司空,也只是乞骸骨而已,比之前以为的死无葬身之地幸运了何止千倍?
全是因李承志给了他信心……
再看眼下,意思是这司徒,能做得?
高肇刚刚舒缓了几分的脸上,又猛的扉红如血……
李承志心里一跳:你可悠着点啊,莫不要官都还未授,却来个突发脑溢血?
劝他平心静气的话还未出口,高肇又道:“皇后如何?”
这老狐狸的思维怎么跳的这么快,而且次次都是这般?
李承志随口应道:“伤势已然大好,起坐行走皆已无碍!”
竟知道的这般清楚?
高肇双眼一眯:“你日日都至昭阳宫?”
何止是日日,都快成每时每刻了。
若不是闲的快要长毛了,哪会弄副象棋出来?
再要这样下去,信不信我带着皇帝皇后一起斗地主?
“下官已有二十余日未出过宫了,日日夜夜都在昭阳宫中……”
哈哈……
高肇差点乐出声,心中更是大定。
“老夫知道了!”
似是随意,却又满含深意。高肇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而去。
李承志满腹狐疑。
怎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经兮兮的?
皇后如此,胡允华如此,高肇也如此?
就连高文君也是大不一样,如宫外恬静贤淑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见了自己不是怒瞪就是娇嗔。一遇四下无人,手就上来了,恨不得掐出血那种。
但又经不住挑逗,但凡自己一搂或是一抱,就惊的跟贼似的,随而逃之夭夭……
这可是皇宫,感觉倒是贼刺激。
但就是觉得这一个两个简直莫明其妙。
管不得了,先接了老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