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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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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脏唐臭汉,但与南北朝相比,这两朝只能算弟中弟。

    连皇后偷人、太后公开养面首都如家常便饭,更有如胡充华这种**大臣的太后,宗室王妃偷个人算什么?

    也不怪李承志记了个清楚,委实是这种桃色新闻太吸人眼球,但凡耳闻之后,轻易不会忘掉……

    元渊是太武帝曾孙,元徽是太武帝玄孙,都还未出五服,可不就是叔侄?

    算算岁数,元渊堪堪二十有六,正是龙精虎猛之时。

    元徽更小,才只十九,与李承志差不多大小。但成亲的早,好似已有三四年,娶的是于忠的堂侄女为正妃。

    成亲第二年,于徽举官,后迁任河内太守。独留娇妻于京中。因空旷日久,也不知怎就与元渊对上了眼……

    好像直到元恪驾崩,元诩继位,召元徽入京任职后,元徽无意见察知他不在京时,于氏不但怀过孕,且小产过,奸情才得以败露。

    就如元干的侧妃偷和尚,如此大伤皇室颜面的丑事,自然不会声张。最后只能和稀泥了事。

    本是令元徽休了于氏,责令其出家,但于氏上门接人时,其正妃已在池塘里泡了三日,都已经长蛆了……

    元徽颇有治才,但经此事后性情大变。专事佞幸之举,胡太后上位谄媚胡太后,元乂上位谄媚元乂,就只为报仇。

    但凡有中伤诬陷元渊的机会,元徽必不会放过。可惜元渊也算擅战之将,奉旨征讨六镇起义之时,硬是被元徽诬成“国有危急,元渊必生异志……”,最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并其世子皆被葛荣(六镇起义领袖之一)所斩。

    所以说,男人还是要管好裤裆,不然天知道会不会召来祸患……

    李承志暗暗唏嘘,又不由自主的转了转眼珠。

    说不定就能拿这件事做做文章。

    不过先要见过元渊再说……

    他飞身上马,阴阴一笑:“走!”

    ……

    本以为元渊定是得了元继或候刚授意,不怎么待见他。十之七八会吃闭门羹。不然也不会安排长孙当司马,元暐任虎贲郎将。

    但李承志没想到,元渊听闻是他来访,不但大开中门,还将他请进了中堂?

    以李承志丁姓门第的出身,从五品的品职而言,这是标标准准的礼贤下士,礼节不可谓不重。

    莫不是精神分裂了?

    还是说,今日虎贲营中所遇种种,元渊压根不知道?

    全是他一亲自交待且操办的,元渊怎可能不知道?

    他是从皇帝的诸般行径中推断出,元恪分明是在历练李承志。假以时日,必会委以重任……

    都是七巧玲珑的人物,便是因自重身份,做不出提前烧冷灶这种谄媚的行径,但也不至于彻底结成死仇。

    至于暂时为难于他……这不是因受陛下之谕么?

    元渊也不信,李承志真就如坊间传闻的如愣头青一样,甫一受些委屈就跑来质问他这个上官?

    果不其然……

    李承志素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元渊如此客气,心中虽狐疑,但态度当即就恭敬了几分。

    手往袖子里一摸,一颗滴溜溜圆,且流兴溢彩的琉璃珠就到了掌心。

    “迁职多日,却因琐事一拖再多,直至今日才赴任视事,委实是下官失礼且失职……早间赶去衙堂,本是要向中郎请罪,却恰逢中郎休沐。下官便冒昧登门,还望中郎恕罪……”

    元渊眼睛一亮,不由啧啧几声。

    看吧,谁说李承志仗着陛下庞幸,素来跋扈无忌,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话说的漂亮也就罢了,事做的更漂亮……

    元渊盯着那颗玻璃珠子瞅了好几眼,竟就没认出是何异宝?

    想来即便不是那悬黎宝珠,也定然价值不匪……

    眼中虽露着喜意,但元渊却笑吟吟的摇着头:“若是日后,你这礼本官收也就收了,但眼下……委实不是时候……”

    李承志听的满脸古怪。

    若元渊说的是“你来晚了”之类的话,他自然明白应是元继等人打了招呼。但他说的却是“日后”、“眼下不是时候”?

    “下官愚钝,可请中郎示下?”

    怎可能给你明示,不然皇帝还不扒了我的皮?

    元渊只是笑着摇头:“不可说……包括你近日若有难处,也最好莫要来寻我。便是来了,某十之八九也不会予你做主……”

    这话说的,何其怪也?

    任李承志聪明绝顶,也想不出元渊为何这般奇怪。

    若冷言冷语也就罢了,偏偏面色很是和善,并不似是做伪。

    不过可以确定,元渊是真准备睁只眼闭只眼,暂时装湖涂下去。

    至于是授谁的意,就不好猜了……

    话已至此,便是心中狐疑,也不好再追问。李承志自然而然的收起了珠子,又从袖子里掏出了籍册,试探性的问道:“下官暂无为难之处,倒是有一桩琐务要请教中郎……

    中郎且看。不知为何,下官自长孙司马处寻来的虎士籍册多有误差,便想请中郎行个文便,可否借衙中备册予下官一观,也好纠正……”

    元渊只是瞅了一眼,就如刘腾一般的会错了意。以为是长孙或元暐故意在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恶心李承志。

    皇帝只是让他调派长孙与元暐任了李承志的上官,任其两方斗法。至多李承志占上风的时候拉拉偏架。并未让他处处为难李承志,故而元渊也未推辞,一指堂中仆臣:“记得明日将那备册送予李侍郎……”

    李承志狂喜,顿时往下一拜:“下官谢过中郎!”

    元渊笑吟吟的一点头,又问道:“不若留宴?”

    明知人家说的是客气话,李承志哪会那般没眼色,连忙推辞。

    亲自送出中堂,看着李承志远去的背影,元渊轻轻一叹。

    今日一见,才知坊间所传多为谬论,李承志也是能弯了腰,说得了场面话的。

    也更不似皇帝动不动就骂的“逆臣”。

    若深想,应是李承志号准了皇帝的脉络,猜知陛下被人恭维久了有些腻味,才有意装出一副“诤臣”“莽臣”的模样。

    果然但凡幸进之辈,就无一个好相予的……

    摸着怀中的两本籍册,李承志眉开眼笑。

    只等明日再寻来虎贲中衙的那一本,就算齐活了。再之后,自然是好戏上演……

    李亮依旧没想通,郎君为何要将旅册全部要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兵,而是天子亲军,连最低级的小卒都是从九品。不但卫衙、宫中皆有籍册,兵部、选部都还有备册。

    便是将这三本污了或是毁了,该是官身,人家还是官身……

    “你不懂!我这一旅是新编,麾下兵将皆是这两三日才‘精挑细选’而出。虎贲中衙能即日编出这三本旅册,已算是元渊朝督暮策,御下有方。

    且上下未定,从属未分,想来兵部、选部那一份还未来得及送……便是送了,如这般故伎重演,要出来就是了……”

    李承志阴恻恻的笑道,“当然,就算无这三本旅册,其辈官身自然还是官身,虎贲自然还是虎贲,但是不是我李承志帐下的虎贲,就说不准了……”

    李亮眼皮微跳。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承志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分明就是想将这几本旅册全给毁了。

    但这可是重罪……

    “慌什么?”

    李承志冷冷笑道:“郎君自有妙计……”

    主仆二人说话的功夫就进了内城,行至高肇府外。

    听门房来报,高肇好不惊奇:“你说谁在府外求见?”

    “是武骑侍郎、虎贲将李承志李侍郎……”

    “哈哈……还真是稀客?”

    高肇将笔管往案上一摔,冷声笑道,“请进来!”

    虽说至多三两日,二人就能见上一次。但到府上拜访,还真是第二回。

    连李承志自己都觉有些过份,故而礼备的极厚,足足赶来了两大车。

    高氏虽不敢说富比元雍、元深,但高肇权侵朝野近十载,积累何其雄厚,自是不会差这么点东西。

    再者,绸帛也罢,整猪活羊也罢,李承志随随便便摸出一颗珠子,就能换来十几车。

    如此大张旗鼓,自是做给外人看的……

    自那日宫外三拜,高肇的郁气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虽时有介怀,但知非李承志之过,故而真就没怎么怨他。

    看到那两车礼品,又见李承志给他执着晚辈礼,高刻心中虽受用,但依旧将脸绷的硬绑绑。

    “老夫还以为,不等你大婚之后,怕是难见你再登我高氏的大门……”

    明媒正娶,求做大妇,才能称之为大婚!

    都大婚了才登高府的门,自是没高文君什么事了……

    李承志好不尴尬,但此事不但是他理亏,更是让他挠头不已。故而哪怕高肇指着鼻子骂,他都辩不出半句理来。

    “皆是晚辈的不是……”

    “罢了!”

    高肇一挥袖子,怅然一叹,“到书房来……”

    申时才见李承志入宫面圣,挨了一顿好骂。这天未见黑,却又来了他府上,想来定是有事商量。

    领至书房,遣退左右,李承志才说明了来意。

    “司空请看,这便是我今日入宫,欲秉明陛下之事:陇共五百虎士,宗室、元族大姓子弟就竟占了三百余,下官区区丁姓门第,官才是从五品,如何号令的动?

    且下官至营中时才知,竟由司马长孙和郎将元暐皆放了大假,天知道准了多少天?不想都知,即便下官跪门去寻,怕都求不回来一个……

    本是想寻个靠山,就如汝阳王元悦,但陛下不准也就罢了,却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元暐、长孙?

    因李承志猝然迁升,虎贲卫人员变动颇大。这二人定也是新近上任。但怎就恰好成了李承志的上司?

    元渊与李承志、甚至与高氏素无怨仇,应无故意为难李承志的诱因才对?

    稍一动念,高肇脑中便浮现出了皇帝的身影。

    只是猜疑,又怕误导李承志,高肇便未提及。肃声问道:“那你准备如何破局?”

    “还能如何?司空就在殿中,也应听到了:陛下授我军机立断之权!既然有权,我为何不用?”

    李承志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不遵号令者,自是尽皆开革……但下官总不能一个兵都不带吧,不然岂不是成了光杆将军?故而来求司空,能否从兵部借调部分兵将予我……”

    高肇都被气笑了。

    还以为李承志有何高计,到头来,竟还是硬着头皮往上莽这一招?

    “李承志,知不知何谓虎贲?莫说你一个区区的虎贲将,若无陛下首肯,便是虎贲中郎元渊也无权添减虎士……你说开革就开革,你说委任就委任?

    再者,你既已知这五百兵将皆是宗室之后,及元族八姓、五姓高门子弟,便是些家中不堪用的庶子,但也均是贵胄子弟。能举个官身,有个着落何其不易。你一句就免了,就不怕人家父祖找你算账?”

    “只是革出下官帐下而已,大不了各回原籍,各任原职!反正不听号令者,下官是一个都不会不要的……我就不信,到时若闹至御前,陛下还能断我行军纪、明法度之举是错的?”

    李承志嘴角一勾,露出一副无赖相,“至于向司空借兵,也是有备无患。想必皇帝也知:若尽是些权贵子弟,或虎贲旧部,定不利于下官统属。若下官多缠磨缠磨,陛下说不定就答应了……”

    高肇眉头一挑:不利统属?

    李承志应是想虚平实衡,分而治之吧?

    皇帝最喜此道,还真说不准?

    稍一沉吟,高肇又道:“既是有备无患,那老夫就先替你备着,明日就能选好人。只要陛下恩准,你随时调走……但切记,莫要意气用事……”

    李承志起身揖道:“谢司空提点,下官谨记!”

    正事算是说完了,高肇眼神微动:“既已来了,就留宴吧……也让公主见见你……”

    不等李承志回应,他又扬首朝门外喝道:“备宴,再知会湛儿,让他尽快入宫,将三娘唤回来……”

    而后又回过头,紧紧的盯着李承志,“正好,老夫有几桩心事需你解惑……”

    李承志暗暗一叹。

    今日算是自个送上门来的,高肇怎会放过?

    他早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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