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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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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二,暗三,暗四,暗五,你们联合靳国暗部所有暗桩据点,给寡人逐一排查京都所有近期停留的陌生人!”靳长恭侧眸抱起那柄臂长的瑶琴,召唤回来震南震北两位大宗师,就将身边的暗卫全数派遣出去。

    她沉寂着偏阴的面容,步履却没有半分急躁,来到靳国的禁地“重宇殿”,她挥挥手,将一众侍从护卫全部留在殿外。

    重宇殿早在五年前就被靳帝封锁成为靳国重中之重的禁地,甚至连靳微遥都被禁令不得出入,任何靠近或者欲想探究其一二的人,都死得凄惨。

    只见重宇殿内有着沉重黑幕纱包围,森冷阵阵似鬼魅萦绕,就像长年不见阳光的阴暗囚牢,充斥的全是潮湿与阴冷的氛围。

    可谁又会知道这座鬼屋一样的地方,在十年前却是“靳长恭”身为第一诸皇继承人,所居住的地方,里面的金壁辉煌,与盛宠荣耀,早就随着时间的迁移,变得面无全非,一片疮痍荒凉。

    靳长恭曾经被堵塞不通的记忆,如今已恢复如初,她已经完全记起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爱恨情仇。

    包括靳微遥跟她的过去,还有——“那人”跟她的过去。

    她视线缓慢地游览四周,熟悉的摆设,步入虚掩着门的寝室,一张红木雕花八宝床,密密的被一色绣了几枝潇湘妃子竹的烟雨纱所遮了,见不得里头的摆设。

    她记得“那人”总喜欢斜斜躺在张床上,隔着雾烟纱,用一种轻蔑又趣味的神态睨着她,高兴的时候他会摸一摸她,若心情不好,则会将她粗鲁的抓到床上“折磨”。

    右边上安了一张八面的山水屏风,恍然便是五月烟雨江南的风光,只在上面疏疏的描了几笔,但是已是将那山清水秀的淡然栩栩如生的白描了出来。

    房中的布置很温暖,就像“那人”给人的感觉,可只有她知道,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黑暗而阴郁,他欺骗了所有的人,偏偏却喜欢将他的阴暗面展现给她一个人看。

    正中间就是一张当堂的榆木书案,上头只简单的摆了文房四宝,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少的名贵与精致,却是做得恰倒好处。案子一边上就是一排密密的摆了书的架子,细细看去除了一般的诗词文赋,就是诸色的游记与不为正道所容的野史子集……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所有过去都掩盖了一层岁月的痕迹。

    “看来,他并没有回来过。”靳长恭沉眸,喃喃自语一句。

    等等,她好像遗漏了一个地方,靳长恭眸一眯,寒芒灌满整个眼睛。

    步过一条紫滕攀爬满的环廊,靳长恭看了看那后面以钢筋铁笼铸造的大笼子,乍一看,有几分像古神话内,恶毒的人类觊觎天上美丽而善良的天使,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于是将她折翼后,造了这么一座囚笼,一方面用来颀赏,一方面用来折辱。

    靳长恭在看到那个笼子那一刻,全身就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眸光凝了一层冰霜。

    但是,她却没有迟疑,走到笼子的旁边,铁笼约有三米左右高,可容纳上百人。四周及裸的青草因没有人打理,绿油蔓延开来,布满石地板上,那蔷薇的枝藤肆无忌惮在铁笼怒放,那似血似火般的蔷薇艳栗绽放,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光影气氲,似蝶纵舞,花瓣轻盈,无风自舞。

    铁笼内有一张肮脏的兽皮,没有床,没有桌子,却在角落有一只碗,一个小木桶,还有一些普通用具,铁笼四周散乱着一条条冰冷的铁链镣铐从四面八方拖延在中央,一眼便可以猜出,这里面曾经囚禁过什么人在里面。

    可早在八年前,里面就没有任何人存在了,只有一具腐烂,死亡已久的骸骨孤零零躺着。

    “真的回来了……”靳长恭挑起嘴角,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彻骨的寒意。

    此刻,那里原本该存在的骸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离开重宇殿,靳长恭嘴角挂着一抹邪佞而决绝的笑意,从震南手中取过一把火,眼都没有眨一下,就将火把扔进重宇殿燃起来。

    将重宇殿包围的精兵,看到靳长恭的举动,都心下一惊,完全搞不懂永乐帝的心思,这么诺大一个宫殿她竟没有丝毫犹豫就放火烧了,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火舌像一只饿极的野兽,将重宇殿吞噬着,咀嚼着,火光映天霞光透了整个天地,靳长恭看着地越燃越炙的重宇殿,看着它一寸一寸,一块一块在在她的眼前毁灭,崩塌,烧成一片废墟,她淡漠地转身。

    映扑天盖天的火光,她的身影笔直倔强,就像矗立于天地不倒塌的信仰支撑着,那么高大而冷绝。

    这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前身永乐帝与过去的纠缠。

    亦让靳长恭可以重新浴火重生,涅盘成凤,翱翔整个天下,不再受到任何束缚。

    离开重于殿,靳长恭想到契前去接公冶他们入宫,立即摆驾回养生殿。

    果然,她一回去,公冶与止兰他们已经恭候多时,桌上奉着两杯茶,两人静静品茗。

    契并不在殿内,估计是去找她了。

    “公冶。”靳长恭一入殿,便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奉送给他。

    公冶与止兰同时抬眸,看着她笑靥似花,心情甚好的模样,便起身欲行礼。

    “公冶见过靳帝陛下。”公冶躬身,却被靳长恭扶住,止制他的举动。

    “公冶,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长恭吗?你我之间不需那么见外,反正我跟你就从来没有见外过。”靳长恭的声音好听地轻扬起,自来熟地牵起他,带到自己的位置。

    “长恭,这样不妥。”公冶并不迂腐,对称呼也从善如流地应下,但是与她同坐一处,的确就太过了。

    “在马车上,我们不就经常坐在一起吗?你现在摆矜持太晚了,皓月院长,你说是不是?”靳长恭强硬地拉着公冶坐下,朝止兰眨了眨眼睛,无辜又单纯。

    止兰嘴角一抽,这哪儿跟哪儿啊,现在的情况跟那时候能这样相提并论吗?

    而且,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占他们少主的便宜,还指望他能够声援,可能吗?

    不过,看少主那并不算太排斥的态度,他也不好发言,只能点头微笑一下,便撇开眼,装作欣赏皇宫的布置。

    “长恭,刚才入宫后,看见皇宫东方燃起一片火光浓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早知道靳长恭一使蛮劲,他就无法挣脱,这小赖头倒是懂得如何吃定他,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转移话题。

    靳长恭表情没有半丝异样,似旧笑得优雅,道:“不过失手打翻了灯盏,烧了一座殿宇,不是什么大事。”

    公冶闻言微怔,而止兰则惊讶地回过头,看着靳长恭那样轻描淡写地述说,她亲手毁掉一座殿堂的模样,那样平常,没有一丝心痛,难道她不是爱财如命吗?分明站着坐着,都想从他们少主身上占各种外在,内在的便宜。

    公冶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大白天哪里来的烛火,或者就算有烛火,一座诺大的殿宇凭这么一点火就能够燎原遍及全部,还没有任何人发现去救火,根本就不符合常识。

    “今晚就是年宴了,我特意邀请你来参加,有准备礼物给我吗?”靳长恭打断他的思绪,双眸亮晶晶地瞅着他。

    公冶清眸一弯,似春风拂面,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月白风清似水天。

    “你难道就是因为想跟我索要礼物才邀请我来的?”

    靳长恭看着他,嘿嘿狡黠一笑,凑前,水艳的双唇张阖,道:“当然,先说好如果没有,就将你自己送给我好了。”

    公冶凝视着她,末退末移,仅浅浅一笑,上弯着嘴角:“长恭,莫再开玩笑了,过年后,你便是十七岁了,既然你有心重振靳国繁荣,言行举止便要更得体一些,方能显一国之君的风范。”

    他现在就像一个婆口苦心的长辈,轻松化解了靳长恭的纠缠与试探。

    “是啊,十七岁了,也该成亲生娃了,要不,你替我生一个吧?”靳长恭假意听不懂,羽睫黑如漆色诱人,唇边带着诡色轻笑道。

    止兰淡定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维持了,他忍无可忍地插了一句,苦叹一声道:“靳帝陛下,少主是男人,生不出娃的!”

    “谁说的,如果我们成亲生得出娃,你要输我什么?”靳长恭甩了甩长衣,轻狂惬意地睨了他一眼。

    止兰面色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那张淳淳于教,温和善良的脸上隐有黑色。

    “靳帝陛下,别中止兰看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我就要跟你打这个赌,快,快说你如果输了,怎么办?”靳长恭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止兰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泼皮的人,也懒得维持礼仪,直接端起茶,漠视着不发一言。

    看他不理自己,靳长恭邪邪一笑,凑近公冶,漂亮的双眸弯了弯,语气似哄似诱,道:“公冶,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看我们生不生出娃?”

    公冶并没有被她逗弄得脸红心跳,也没有恼怒生气,只是平静凝视着她,道:“如果,我跟你真的能够生得出娃,恐怕你后宫早就儿女成群了。”

    靳帝的后宫美男三千,她的荒淫爱男色的“美名”,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而她日日跟男子宣淫,若男男真的能够生子,她是早就该儿女成群了。

    “公冶,你是在吃醋吗?因为我后宫的那些男人,你放心,如果你嫁给我,我立即就将他们所有人遣散出宫,从此后宫就你一个男主人……”靳长恭惊喜地捧起他的手,像捡到宝一样,嬉笑地述衷情肠。

    “这后宫可不止那三千男宠,难道陛下连奴才也要一并撵了去吗~?”一道清越珠玉般的音色,微腻,微酸,微刺,但更多的是酥麻如骨的柔和嗓音在厅门间响起。

    靳长恭一愣,侧眸一看,不知道何时花公公依旧跟平常一样的装扮,正朝着他们绽开灿烂的笑颜,笑意盈盈,璀璨如珍珠的凤眸闪着动人的柔媚,恍若是春日的甜蜜芬芳。

    但是,谁都知道,他的笑意只浮于面,更深沉的是冰冷与阴鹜。

    每一次看到公冶,他的脸色都不好,可是他却不能够任性地破坏陛下的布局,只能压抑自己的嫉妒,愤怒与不甘,装成若无其事。

    “花公公?”公冶并末起身,只是微微一笑。

    刚才他就奇怪,一直跟靳长恭焦不离孟的花公公,怎么不见了?

    “你去哪里了?”靳长恭不满的声音掩盖住了公冶的轻越嗓音,徒然起身,这段时间他总是忙进忙出的,人毛都瞧不着一根,问震南震北,乃至十二星煞都不清楚,只道他有急事处理,害她一直憋着一口郁气。

    她,她以为他因为她在城北那么对他,他生气了,所以想暂时不想面对她了,或者,他觉得派纵队十三强迫她从公冶那里抢人,心存愧疚,怕她惩罚,所以躲了起来。

    当然,对于后者的原因,靳长恭笑死也不会相信他有这种害怕的想法,所以她宁愿漠视他前者的原因,也不愿意去深研,他到底去干嘛了。

    “陛下,奴才已经替您寻到在北城那三个服毒自尽刺客的身份,并且……”花公公听到靳长恭的问话,心中一软,只觉冰冷夹杂的气焰渐渐消失了,正准备解释。

    “谁准你去查这个了!?”靳长恭厉声打断了他,双眸射出的火光凌厉无比,衣袍因用力不经意拂过桌面,那热腾腾的茶被一扫,“哐锵”一声跌地,摔个粉碎。

    房中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靳长恭掩不住怒意的脸。

    她,怎么这么生气?

    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亲手找出她秘密的证据,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上赶着想要跑去揭露她不愿意爆露的一切!

    他——他就这么想离开她吗?!靳长恭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

    “陛下息怒。”花公公长睫一颤,没有犹豫地跪在她面前,那一向高贵的头颅垂下。

    “起来,谁准跪下的!”靳长恭瞳孔微张,退后一步,脸色更难看了。

    止兰看气氛有些凝重,朝公冶少主暗中递了一个眼神询问,需不需要他去插手?

    公冶眼眸如月牙眯起,月华流泄,半末有任何反应,明显是不打算插手靳长恭的“家务事”。

    花公公依旧跪着,没有抬头,小心翼翼道:“奴才有错,奴才自作主张惹陛下生气,请陛下任意处罚,千万别气着自个儿的身子。”

    靳长恭闻言,心中被微刺痛了一下,她知道眼前有公冶与止兰在场,很多话她都不能说,有很多举动也不易做,可她刚才还是忍不住发了火,对他大声斥责了。

    “起来吧,刚才宫里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你却私自出宫办事,身为寡人的贴身太监,你的确失职了,是以寡人才会发怒,不过念在你忠心一片,也是想替寡人分忧,此事就不再追究了。”靳长恭平息下怒意,声音有着刻意的冷淡。

    花公公规矩地起身了,公冶扫视了两人一眼,起身朝靳长恭,柔声道:“长恭,这几日我一直忙碌公事,现在也感觉有些劳累了,可否先安排我跟止兰下去歇息一会,稍后再去参加年宴?”

    靳长恭现下也没有心思与他“应酬”了,于是颔首,唤来震南,让他带着他们在养生殿的左院住下。

    等公冶与止兰离开后,花公公脸色立即一变,他瘪起嘴,幽怨地瞅着靳长恭,泫目欲泣。

    “陛下,您刚才好凶~”他从背后抱住靳长恭,似嗔似委屈地撒娇。

    “不凶点怎么行,公冶那货这么聪明,不逼真他能相信,我们都是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才透露出消息给他吗?我还指望借他的手,帮我查一些消息呢,还有华容毕竟跟他也有一些关系,到时候顺势赖上他帮忙,不是理所当然。”靳长恭的怒意也瞬间消失无踪,她刚才跟花公公暗中联手演戏,就是想借个由头,将公冶拖下水。

    可惜他没有当场上当,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跟她撇清关系了吗?呵,开玩笑,她设的局,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掉!

    “可是,刚才奴才怎么觉得,您刚才好像真的生气了?”花公公凤眸魅惑眨眨如蝶翅的长睫,睨着靳长恭的侧脸。

    靳长恭表情微滞,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了,她拨拉开他的章鱼爪子,坐下一派义正言辞,道:“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去查,寡人已经交给暗卫他们,另外有八歧坞的侦察队相助,寡人就不相信查不出什么来!”

    “陛下,您就这么相信公冶少主?”他知道她不想他去查,那么他就只好乖乖听话吧,不过到时候如果一切真相被公冶知道,她真的无所谓吗?

    “无妨,因为有些事情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对他来说,都并不重要。”他是商人,并不是政治家,他选择的对象只是能够给他利益的一方,而交易的对象的过去,对于他来说相对就并不那么重要了。

    在乱世,最不可惜的就是人命,趋之于利益的最大价值,是她,是公冶,是整个轩辕大陆众国上位者的统一准则。

    花公公闻言,深深一想,亦明白了靳长恭的意思了,她真的将公冶人性价值观的一面分析得十人透彻,但是……陛下,人的心是世上最难摸透,也最不可抓摸的虚无存在,你真的认为,他只想要利益,万一有一天,他发现了她的身份,对她……

    “陛下,您真的想立他为皇夫,并尽数遣散整个后宫的男人?”想到刚才她对公冶少主说的话,花公公双眸灼灼生辉,试探地问了一句。

    而靳长恭也不疑有它,并没有在意他这句话中包含了一个特别重要的词,随意耸耸肩,道:“他一人的价值就抵过那三千人总共,寡人留他们做甚,若真有能力的统统下放替寡人做事,说不定那时候,他们高兴寡人也高兴。”

    这个回答,并不是他最想听的,不过话中的内容也多少让他安心不少,至少现在陛下对公冶少主的理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没有其它意思存在。

    “陛下,那您对奴才是怎么看的呢~?奴才若不在你身边了,您会想念奴才吗?”花公公委坐在她身旁,轻轻依偎靠在她肩膀上,双手自动自觉地揽在她的纤腰上,红唇凑着她耳畔轻轻吐息,那暖暖的馨香带着热浪。一双凤眸流转蛊惑,全神贯注地留意她的神色。

    靳长恭被他痴缠着,并没有动弹,因为她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父女?毕竟她从六岁就是他一手一脚带大的,称父也不为过。

    可是,想着他那张瞧不出年龄的脸,还有他完全为“老”不尊的举动,汗,当他为“父”她还真的做不出来。

    为兄,亦是同理。

    为仆,他倒是挺有忠犬的本领,可是这个忠犬好像最近越来越有逆袭的倾向,他越来越爱粘她,越来越爱管她,越来越爱对她动手动脚,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动物,这种举动称为主人与宠物之间的互动亦不为过,可是他是人啊,还是一个有理智,有冲动,成年已久的男人!

    最后一种选项,就是……恋人?

    恋人?情人?他们是吗?

    她是一个暴君一样伪雄性,没把却不接受攻,而他是一个佞臣一般的伪太监,有把倒像是受型。他们这种诡异的组合,真的能够成为恋人吗?

    靳长恭纠结了,她揉了揉太穴,却很快被另一只力度恰好,舒适温暖的指尖代替,替她揉着。

    “陛下,您还没有回答奴才呢~?”

    “你不在寡人身边,寡人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所以在寡人还需要你的时候,不准你以任何现由私自离开寡人身边,这是圣旨,懂吗?”她阖眼,斜斜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心中自暴自弃地翻了一个白眼,管他们之间将来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总之现在她必须得承认,他已经存在她的心中了。

    花公公闻言,脸上半晌没有任何表情,他呆了许久,才如梦初醒一般抱住她,并收紧放在她腰上的双臂,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柔柔地笑了,笑容生出几分恣意怒放的美。

    很优美,如风中摇曳的风信子,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

    “遵命,我的陛下。”这是他从十年来从靳长恭那里听过,最令他甜蜜而开心的命令了。

    为此,他愿意付出他的所有来报答。

    毓秀宫

    偌大的毓秀宫正殿中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每一个人都跑地噤声不敢吭一声。

    “你说,公冶少主应靳长恭的约,前来参加宫廷的年宴?”

    正厅中,一名凛凛身影,月白银辉流转的衣裳,无华自贵,他垂散的长发以金龙盘旋玉冠束起,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

    “是的,中午时分,是靳帝身边那个叫契的奴才,带着公冶少主他们进宫的。”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披甲裹袍,看装束正是宫中羽卫军的队长。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比起本尊,靳长恭更有合作的能力吗?”靳微遥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冷意。

    “阿遥,公冶少主是何意思,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不如我们一道前去年宴探个究竟如何?”莫流莹柔软的双臂滑进靳微遥僵硬的双臂上,清喉娇啭。

    靳微遥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看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眸中微有心痛之意,手指轻柔地揩过她的脸颊,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年宴就让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在宫中好好休养着。”

    莫流莹闻言神情一滞,眸光虚闪,虚弱地摇了摇头,软软的眼神带着恳求,道:“阿遥,我想去年宴上,我一直待在毓秀宫,什么都不能做,什么地方都不能去,我想出去走一走,今天年宴或许莫家的人也会前去,我好想他们,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