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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上尘沙滚滚,气势嘶风,刀枪鸣击,喊杀震天,杀得日月无天的震撼场面,绝对就彻底征服了他们的眼睛,还是那颗颤抖不已的心!
风啸怒吼,风卷狂乱,战场上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都昭示着他们内心对胜利有狂热与执拗,两军阵式变幻莫测,刀起,刀落,枪扬,枪疾,血喷洒,那艳红的喷洒的血光映射着他们神色狰狞,更为凄豪厉吼,势要撕裂对方。
此刻,不仅靳国他们那边的人已经目光灼灼,气息急促,激动不已,连苍国这方的人都无一不是也热血沸腾,为这一战,这一场惊世绝艳的对战而站了起来。
然而,却在这群情喷涌时刻,却有一个人,她头脑依旧十分冷静地观察着,评估着,精锐着。
靳长恭玉树临风,神色透着淡漠睿智,她负手而立,静观战局。
“中军鹤翼,尾侧……”
“慢!”靳长恭打断了黑衣军师的下令,黑睫犀利地眯起,没有解释什么,以更重、更沉稳的清晰声音覆盖了他的指令,重新下达:“传令,钩行、玄襄、疏阵,以圆阵增幅,歼灭!”
黑衣军师的传令莫名地被她打断,他没有恼怒,也没有怀疑,只是用着略为浮动不稳的双眸看向她,愣愣道:“陛下,这……”
“冷静点!别忘了你是军师,不是战士,要热血也要等到我军胜利才行!赤练军最擅诡变之阵,你以不变应万变,本身从策略上来说并无过错,可是别忘了,现在敌军与我军的差距。”
靳长恭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她望着下方交战的兵力,遥指苍军赤练,此刻他们已以极小股混合,再随时分散依什伍行列,独自作战。
黑衣军师顺势一看,眸光重重,蓦地心头一震,似什么灵感直涌三汇,眼前骤然清晰。
“第一回合,我军直挫他赤练军五分之一兵力,如今第二回合,它赤练军亦不过剩下三分之一兵力,只能分散作股,以奇袭决胜,断不可能再有虎围之势,既然如此……”靳长恭的话点到为止。
她知道,比起她懂的这些,黑衣军师对阵法的领悟与感知绝对更是个中翘首,响鼓就不需要重捶了,他需要锻炼的始终是心性。
“陛下,臣汗颜,臣明白了。”黑衣军师脸一凛,果然立即就醒悟过来,目光赤热平复许多,剑眉飞扬力挫。
他仰慕地看着靳长恭方才的谈笑挥令,下意识模仿她的姿态,挺直背脊蹙眉凝视,傲气毕现!
刚才他差一点就被敌人蛊惑中计,所幸陛下一直在他的身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下一次,下一次他绝对会进步的,他一定会有令陛下刮目相看的一天。
果然,随着靳长恭刚才险中下令,战事一瞬间便从死局变成生路,以大势包围零落地的散兵,即使他们个顶个的强悍,也一人难敌数众,刚才若不是靳长恭一句,或许赤练以长枪距离段的埋伏,必须要歼靳军三分之二的兵力。
可现在的局势,却是靳军毫无预料就能灭了赤练军三分之二的兵力。
秦风一直笃定自信的面庞,此刻就像被冷水泼了一头,愕然失神地僵硬着,而慈严在看到情况直转包下,那迅速被灭掉的赤练军,一个踉跄委顿坐于椅上,面如死灰。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他喃喃道。
“急令,保持阵形,两头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丁位直取命门!”秦风凭着这么多年以血浇铸的毅力,迅速回过神来,此刻他漆黑通红的双瞳透着不甘与波涛汹涌,赶紧在即将灭军时咆哮大吼!
绝对不能输,他秦风这么多年来,一直以常胜将军自负于天下,如今竟然要输在靳国一只无名扬声的军队,这种荒唐的事情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这种急令变幻,既险又急,就像是你看到一直利箭已经直取你的门面时,你却必须得能够头脑清醒而冷静地地躲开这一击,然后在同一秒的时间内还要想办法将目前凶险的情势再扭转过来。
一般情况下。即使作战再灵捷的队伍想要迅速变幻阵形是十分难以做到的,可是这支赤练军就像身体柔软的腹蛇,任何刁钻的角度他们都能顾及得到,于是在他们统一收到秦风急令的下一刻,便迅速开始布防行阵了。
“哇~赤练军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看,他们竟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布好阵了!”
“不是吧,太神奇了!”
“靠!苍帝训练出来的军队,果然不是人!”
就在那些在斗兽场的百姓在准备惊呼胜利的时候,却惊见此突变,顿时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那一声欢天呼地的喜喊就这么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呵呵,秦风啊秦风,果然是一枚人才,若论打仗布兵,急思巧捷,当今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靳长恭的声音却带着颀赏与赞叹,一双莹黑的双瞳有着令人难以琢磨寒星熠熠。
黑衣军师闻言心中微微一涩,他知道他跟此时身经百战的秦风相比,自已的确还太稚幼了,也难怪陛下会这么欣赏他。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随着靳长恭那一声飘渺的话音刚落,百姓再次感觉眼前出现了魔幻的一幕,即使靳国这方没有任何下令的指示,靳军竟然也能自行变动阵型,这一变化或许别人看不懂,但是懂得懂法的人就能够辨出,这分明就是阵中阵,后续变幻阵。
环绕一圈,首先,他们按八卦阵型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即八门金锁阵。
将苍军困于其内,再按九宫排列,每格兵将穿插,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穿,即九字连环阵。
最后变成十面埋伏阵,阵阵相扣,阵阵犀利异常,阵中有阵,变幻中有变幻,总统略计十阵变化无穷,即使赤练军再有应变能力,也难以抵挡,溃不成军。
看到靳军的这个旷世奇阵,秦风呼吸一窒,虎瞳瞠大眼睛,指尖一个用力就捏进了石柱里,生生掐出五个手指洞。
“不可能,世上竟然有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他的声音颤抖着,后退了一步,感觉眼前就像有一座大山顷刻压下在身,让他根本无力抵抗。
场上血洒满地,那浓烈的血腥飘散在整个斗兽场上,暗红的苍队与白银的靳队,双方杀得酣劲拼命,倒下爬不起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此刻,场上的锣鼓声开始沸腾激烈起来,那响彻耳畔的鼓声,就像在进行倒计时似的……
“将军,快,快想办法了,赤练军……”慈严回过神来,立即紧紧地抓着秦风,双眸发红,急声咆哮道。
“晚了!一切都无力回天了。”秦风像失去灵魂的木偶,强行掰开他的手,一双黯淡的双眸终于疲惫地闭上,深深叹息了一声。
他破不了那个阵法,他根本就破不了……他苦笑地勾起唇角,原来在兵法布阵战无不胜的他,也有一天会对着一个敌阵,感到心退步,兴不起丁点的反抗之力,这话说出去,绝对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吧。
听到他的叹息声,慈严一霎间眼前一暗,全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一向骁勇善战,立于千军万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秦将军,竟然……在叹息,他会叹息,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苍国竟然要输了……
竟然输了……
输了……
他的脑中一直盘旋着这“输了”这两个字,神色呆滞,头痛欲裂,却无计可施。
当靳军将苍国的赤练军终于消灭至最后一名奋战浴血的将领时,靳军统一收兵听令静目待命,没有再进行进攻了。
这时,场中观众都屏气静止,心口那蹦跳如鼓击的心跳声,几乎能蹦出口来。
他们靳国,胜利了?
这是真的吗,他们用胜利了,大败了苍国的赤练军?!
他们经过刚才那一打断,有些不敢高呼欢叫,就怕这是一个梦,会被他们吵醒。
赤练军已经全体伏歼,就只有一个红麾铁铠的将领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场上,他四周躺着的全是他的部下,他的士兵,他同战、同胞们的尸体。
他们死了,血流满地,尸骸遍野。
他带着一种悲凉的笑容,撑着铁枪,蹒跚步履沉重地走到西方看台,秦风的下方,那暗红的铠甲被分不清是别人还是自己的血染得更加灩红,他持枪艰难,单膝跪下,深吸一口气后,突然朝天长仰一声。
“赤练军有罪,我等办事不力,有负苍国,有负陛下,已再无脸回国,唯有一死谢罪!”话毕,他毅然决然地高高举起一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便狠狠击下。
秦风见此瞳孔一张,伸手在半途,只能紧紧地攥紧,收回。
慈严急促地呼吸着,脸色涨红,看着那自尽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个赤练军,狂躁地抱起了头,使劲捶着桌面发泄。
看到这种悲凉而豪气凛然的场景,众人都沉默了,连靳国那边高昂,被胜利冲晕头的激情都渐渐消磨了。
“苍国有此忠军勇士,实乃大幸。”靳长恭脸色凝重,赞叹地吐出一声。
虽然对苍国有偏见,可是不得不说,这支赤练军绝对是值得敬佩的。
秦风慢慢张开眼睛,闻言看向靳长恭,正好靳长恭亦看向她,所以当他看到她那一双充满敬佩与敬意的双眼时,浑身一震。
久久,他才撇开眼睛,望着逝去的那些赤练军。
“我只道上古战神”商族兵法“所流传下来的‘十阵连环’阵,是一则以讹化讹的传言,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得到这种旷世幻阵。没想到今日秦某竟有幸亲眼目睹。”
四层的贵宾席中的人闻言,眸中竟也似一片惊澜,齐齐起身,步至石栏边,眸中炙热朝场中望去。
“十阵连环”,传说中“商族兵法”竟然现世了?!
夏帝刚才也被那“十阵连环”的瑰丽绝伦震惊了,心中却浮起淡淡遗憾与愤怒,果然当初是她使了计,那个机关除了那支族长的手杖,肯定还有别的方式打开,她一定得到了全部商族的全部“财产”!
这个狡猾的暴君!
靳微遥亦震惊又震怒,原因与夏帝等同,不过他有理由更为愤慨,毕竟他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搜索到商族的位置,再耗尽了众中人力,物力,几乎差点赔了他的女人,才终于得到了凤主翎。
不像他们,凭运气碰上了诣凤士,轻易地进入了商族,而靳长恭更是撞上了天大的运气,将属于他的凤主翎夺去,占为已有!
莫流莹指尖发颤,坐在靳微遥身后。
靳长恭,你抢了公冶少主,又抢了商族,你竟然还要抢走多少属于我的东方,才肯罢体!
看台之上,靳长恭俊美如铸的脸上深深地勾勒起一抹狂傲的笑意,眼神撇下身边的黑衣军师,只见他得令,便将遮住脸部的帽檐掀开,那是一张略稚气的脸,白皙却十分冷清,半长齐整的头发及肩,皓目精致。
看到这位神秘军事的真容,场上的人再度哗声一片。
他们原先还以为这位军师顶多二十几岁,却不料他真实的年龄比他们估算的还要小,看那青涩的模样分明还没有成年。
可就是这种懵懂的年纪,却成了能够力挫苍国秦大将军的军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商族智者,鹤,代表我们商族在此参见于世,数百年了,承蒙各位仍旧一直掂记了。”鹤上前,清冷的脸,白皙干净,有着一种逸世独立的孤傲,他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辽阔扩散传去。
商族?果然是商族!他们出现了!
普通百姓对于商族的事情早就已经遗忘,所以反应并无多少失常激动,但是知道商族存在的人都异常震惊。
“商族显世,天命玄凤,将而生主,宅殷土茫茫……没想到隐世的商族真的出现了,并且真的归顺靳国了。”秦风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彻底呆住了。
他尤记得苍帝陛下在他们临行前,曾私下对他吩咐了一件重要任务执行。
“秦风,商族已显世了,这趟靳国的任务就是明确商族与靳国的关系。”伫立在影影卓卓的幕帷中,苍帝对他说了一则令他难以断定的事情。
没有想到,陛下的消息竟然是真的,而且,靳国与商族分明已经是同盟了。
“靳国的子民,请记住,这刻站在这里的商族的同胞,亦是我们靳国的军队!”靳长恭扬臂震呼一声,百姓瞬间激昂了,连忙起身拍手鼓掌,吆喝欢呼。
“商族的战士们,这一次你们替寡人还有靳国争取了荣誉,也真真正正打了漂亮的一仗,所以寡人将给你们赐一个实质名归的名字。”望向底下的商族军队,靳长恭双眸炙热。
靳军立即跪下,朝着靳长恭方向,齐齐道:“请陛下赐名。”
“天命玄凤,你们便是这玄凤,从此这支军队便是玄凤——玄凤军!”
靳长恭铁口诣旨,当着整个斗兽场的靳国百姓,在将苍国这支号称最强国军队力挫击败之后,商族的战士就此命名,以靳国的名义就此宣告于天下。
——玄凤军是属于她靳长恭所有!
“好啊,玄凤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玄凤军!”百姓激动地叫起来了。
“玄凤军~玄凤军~玄凤军!”
靳长恭目视如炬,笑道:“寡人的百姓啊,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新的一天亦将全是我们靳国新的开始,寡人在这新的一年要送你们三份礼物。”
“第一份礼物,就是昨夜的天灯,天灯是寡人送给你们的祝福,希望你们能够心愿达成。”
“第二份礼物,就是这支玄凤军,这是寡人送给你们的力量,希望你们能够勇敢,不畏霸强。”
“而第三份礼物,就是那个像虫蚁一样杀害我靳国子民的严晋,这是寡人送给我们的尊严,希望你们能够懂得以靳国为自豪!不屈不挠。”
“哇~”一声,百姓们统统都沸腾了,他们个个脸色涨红,听着靳长恭的话,都用一种炙热而仇视的目光射向慈晋那方。
靳长恭话一落,慈严就恐慌地爬了起来,紧张地赶到严晋身前,紧紧地将他抱住,强撑着力气,狠狠地瞪着靳长恭:“你敢,我们是苍国的人,你敢杀了儿,我就立即回禀陛下,带着百万大军踏平你靳国!”
他的声音凶厉而威胁铮铮,那凶恶的口气令许多百姓都噤声,看向靳长恭那目光,静静地等待。
无论现在她是打算怎么决定,他们都觉得可以接受。
“秦风,别让寡人乃至整个天下都看不起你苍国人的承诺!”靳长恭看都没有看慈严,目光笔直而犀利地看着秦风。
秦风脸色像冷徽的玉石,透着青透着硬厉,却没有吭声。
“什么承诺!你们靳国分明是使诈,我不服,等我们回国禀明圣上后,再进行一次比试,这次不算!”慈晋尤不知道死活地,破口大咒。
慈严则抱着他,挡在身前,一直跟在慈晋的几名普通苍国士兵也拿起武器将慈晋围起来保护。
“靳帝,这一次……得饶人处且饶人!”秦风深吸一口气,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声音竟可以如此生硬地请求。
慈晋不可以死,因为它是慈严这么多年来唯一诞生的儿子,相当于慈严的命根子,虽然慈严此人性格狭隘,急功近利,品德并非贤者,可是他的军师能力却绝非浪得虚名,这么多年来秦风与他的默契也早已形成,虽然算不是挚交,却也不会漠视地看着他慈家断子绝孙。
“秦风,寡人看不起你!如果你的话只是一个屁,放过就算了,寡人自然可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寡人的话却是字字如泰山般重,绝无悔改的可能,刚才寡人给了我靳国子民的承诺,这第三份礼物,是非送不可!”
靳长恭可能放过慈晋吗?绝不可能!
先不论他先前杀害的人是他们靳国的人,就数他这一次一次在她的面前气高趾仰,傲慢无礼,就够她将他杀了千千万万次了!
不过就是苍国的一个小小军师的儿子,胆敢对靳国的帝皇如此放肆轻蔑,如果他还能活着离开靳国,她靳国,还有她这个暴君的脸,就等于就送上去让人家狠狠踩了!
暴君一怒,非鲜血浸染,伏尸遍地,才能够浇熄的!
赤练军本来她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流下来,如果她想讨好苍国的话,可是她却用了杀伤力最强,最狠的“十阵连环”将他们歼灭歹尽,一个不剩!
这是她一个压抑的怒意,她靳长恭一直脾气都不好,他们以为她很冷静,很平静。放屁!她气得快炸了,气得都快压不住那暴脾气,亲自动手上前宰人了。
不要是,她一早就拟定了计划需要实施,她就不会憋着一口气等待着。
现在秦风竟然叫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饶TMD个鸟!
秦风没有想到靳长恭竟然如此决绝,一点御余地都不肯留给她还有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些懦弱的百姓,终于也懂得了,他们站起来,举起拳头,一句一句喊道,歇斯底里,疯狂,红着眼。
秦风,慈严,还有慈晋他们惊愣地环顾四周,那群情激昂,那同仇敌忾的气氛,令他们终于明明白白意识到一件事情——靳国,终于要崛起起来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慈晋吓得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在意识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地时候,朝着他们咆哮一声:“住嘴,你们这些靳国贱民有什么资格判断本少爷的罪,住嘴,混蛋!”
可惜,他这么一点的声量落在这数万人中,根本连一个泡都兴不起。
慈严是不会交人的,即使拿他这条命换,他也是肯的。
“靳帝,如果我肯拿我这条命来交换我儿子的,你能不能……”
靳长恭挥手止制了整个斗兽场的声音,很神奇,她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极具领袖的魅力,而是已经驯服了地些靳国百姓,仅一个手势,真的让那些从来没有经过正统训练的百姓都安静下来。
“慈军师,如果寡人要你的命,一开始就不会提那个条件了,再说……”靳长恭的声音还飘荡在空中,人却像大鹤亮翅,跃至天空,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飞到半空中却没有掉落的人,目露诧异。
他们的陛下莫非真的是仙人,竟然能够停在空中?!
那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此刻靳长恭就像一个能人所不能的仙人,高高站于半空,只是有人细心地发现她脚下好像踩着一只黑色似鸟类“扑哧”着双翼的的东西,很大,很威严,但是空中渐黑,可见底并不高,隐隐约约。
有人看出端倪,微微心惊,而慈晋看到靳长恭立在空中,那像预备狩猎的姿态,是真的想杀他,一联想到他曾在坊间青楼听到的一些关于靳帝的描述,浑身发颤,双唇泛白,像垂死挣扎的猎物。
“再说,什么?”慈严护住慈晋怔怔地看着。
天空,很暗,火光尚触及不到天边,只隐隐有一个轮廓,像隐身入暗处的魔鬼,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再说,杀了他——就等于杀了你。”
一个恍神,惊风拂过,他们包厢就响起一声凄厉的惊叫。
慈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似鬼般惨白着脸的红衣男子,还有一个目噬魂般凶厉的野兽般男子,抓着慈晋朝从四层高的楼上扔了下去。
“不~~~”他爬到栏杆上,伸下伸着手,失声大叫起来。
“啊~爹,爹,救我啊~~~~噗~”慈晋狂乱地舞动着四肢,直到重重摔在地面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慈严瞳孔张大,朝着下方大叫:“晋儿,晋儿,你没事吧,晋儿~~”
然而下一秒,他在听到一声从地狱发出的声音时,浑身如坠冰窖,失魂地盯在下面。
“剁碎!”
只见玄凤军顿时疾步欺近,寒光森森,刀刃千千,齐齐朝着那一具还没有断气,尤做挣扎的慈晋砍去,顷刻之间碎尸万段。
“啊~~~~”慈晋根本没有时间表达任何的意见,就被砍成肉碎了,反而慈严像疯了一样大叫。
“啊~~~~晋儿~~~晋儿~~~我的儿啊~”
当秦风赶到慈晋那个包厢时,看到一地的残骸血浆,行凶就是跟随着靳长恭身边的“花公公”与叫“契”的男子。
一脸愤痛哭泣崩溃的慈恶,他眉宇蹙皱,咬紧牙关目露沉重,硬硬偏过头去。
事已至此,他再阻止也迟了。
看到被这样处决的慈晋,靳国百姓全部都打了个寒颤,望着那立在高空,像暗黑神祇一般的靳长恭,都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的是又敬又惧的复杂心情。
终于,黑暗过去了,东方一层金辉射来,透过早晨的薄雾缓缓升起,喷薄而出,恍惚间,整个斗兽场被金光渡了一层暖暖的色泽,把大地映成一片光明。
靳长恭的身影从脚底到头部,从黑暗到光明,一寸一寸地显现在众人眼前,她立于一只金雕王上,遥遥站立就像那轮悬于九天之上的炙阳,照亮了整个天空。
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靳国的百姓怔怔,失神地忘着靳长恭,包括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天神般俊美的少年,能够拥有那么狠厉而寒摄人心魄的手段,现在的她沐浴在阳光中,头发微微的晨风吹拂过少年白皙的脸颊,她的发就这样在晓湿晨露中轻轻飞扬起来。
“靳国子民啊,新年快乐~”靳长恭的面容,终天在阳光的照辉下,展露出来了。
他微微一笑,乌黑的眉目在落日的余晖中跟水墨画似的,生动醒目。
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这个靳帝,真的令人难以抗拒!
靳国百姓第一次守岁是陪着一个皇帝过的,这种感觉很稀奇,很复杂,他们怔怔地看着上空的靳帝。
她目光幽深似潭,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新的一年最先听到的一句祝语,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让他们不由自主失神地跟着说道。
“陛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陛下,新年快乐,大家新年快乐。”他们的声音,高低不一,男女各不相同,此起彼伏。
“呵呵,新年快乐,第一次过这么有意义的除夕,哈哈哈~”
“我也是啊,这一辈子都没有感觉这么解气威风过,虽然上场的并不是我,可是看着就有一种豪气冲脑,想上场去奋杀!”
“第一次发现,陛下杀人的模样这么迷人。”稍微有些猥琐地眯起眼睛。
“什么迷人,这么娘儿们的形容词,陛下那是纯爷儿们霸气,不管是干什么都雄得起,杀人嘛,那是她的本行,估计是光杀咱们她杀腻歪了,这就盯上别国的人杀。”有人还是对旧事耿耿于怀,只是口气明显松动很多了。
“也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希望别国的人再挑衅,这样陛下可能就忘了我们,专心杀外敌了。”有人危机一解,就开始打哈哈了。
“如果陛下真的能保我家人安危,我就让她杀又如何?”一个豪气的声音响起。
顿时惹来很多人的挤兑笑声:“喂,你倒大方,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这么没有挑战性的人,陛下估计还不乐意杀你这么弱小的呢。”
噗~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特别是最后一句,靳长恭差一点就笑喷了,如果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她的形象。
还有自已送上来给她宰的?这就算了,还有人嫌弃他太弱了不配给她宰,会委屈了她?
哈哈哈哈~她的靳国人民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啊~她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
新的一年,正月初一早晨天刚亮,接照惯例,百官要齐集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
可由于靳长恭这么一闹,整个过年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顶点,拜年变成了成千上万的百姓,靳长恭亦没有回皇宫,就在广场上受着百姓排列着欢愉地各自恭贺。
但是,对于过年有着严谨要求的礼官,仿佛要将自己这次交待外宾的过失全部补上似的,立即就去安排了銮驾仪仗。
从宫中这排了皇家乐队和金钟、玉磬等乐器。
当太阳升起,钦天监官员宣布时刻已到,午门上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靳长恭带着各国来使登上城墙上,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赞礼官高喊“排班”。
百官依照广场上摆放的铜制“品级山”所标注的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这时由两名大学士跪捧贺表,由宣表官宣读。
读毕,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
但是今年,特别的是,不仅百官参拜贺岁,连那些热闹的百姓都齐齐随着百官跪下,行礼。
一般这种时候礼毕,靳帝便是要赐团圆汤,百官再要叩头谢恩。
可是现在来了一群凑热闹的百姓,光赐官员显得有些小气,于是靳长恭便令静鞭再鸣,乐队再奏,她令宫中取来糖果,草饼果蔬,所有准备宴会的食品零嘴,齐齐撒了下去。虽然并非人人都能够取到,可是他们那亮晶晶伸手欢快的表情,已经是满足了。
街道安排的游行节目,这是例来都没有的,纯粹是靳长恭个人兴奋,她以前曾经参加过一个科隆狂欢节,那个时候是她最兴奋最无所顾及,忘记了一切疲劳,她觉得现在她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舒解一下自身的疲劳。
于是她也命令礼部苏了一个小型的游行,不过扮的却是一些上古人物,像商族崇拜的大地之母女娲娘娘外,战神漆膜,暴雨神炽阴,这些神都不属于靳长严怔熟悉的任何一位远古神,当然却是轩辕大陆众知的。
这支游行队伍自然一出现,就掀起另一波热潮,乐声,鼓声,欢笑声,鞭炮声,此刻他们都沉浸在游行的欢歌笑语之中,在这种热闹非凡的活动中,人们欢呼雀跃、尽情放纵,靳国上下充满欢歌笑语。
今年的靳国,很热闹,很快乐,是任何一个靳国人都不曾预料到的。
可是,这种惊喜却是巨大,简直就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所有悲伤与灰暗。
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陛下送给他们的新年礼物。
果然——很快乐。在百姓们欢腾的时候,靳长恭却不得不离开,她也想去玩,可是身为皇帝,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每年正月初一上午身为靳帝一般都要去“国院阐福寺”进香敛福,以往永乐帝都是摈弃了一切礼数,所以今年她也省略了。
各国使臣都各自安排时间了,靳长恭懒得招呼他们,她径直回到养生殿,进入书房用刻有“御风踏浪”黑漆杆毛笔,蘸着朱砂书写了一个“真”字。
看着那个谈不上美好的字型,靳长恭静静伫立,凝视许久,就让花公公将它郑重封存,永不开启。
接下来作为靳皇的靳长恭按照礼数需要进行赐福,比如令内务府制作绣有福字的香囊赐给重臣贤官,王公大臣。
靳长恭想起自己曾研究过关于儒家经典《尚书》阐释了“福”字的含义:一是长寿,二是富有,三是康宁,四是具有美德,五是老有善终。
按此说法,福字的意义甚为重要。靳长恭视线无意撇过身旁的花公公,难得脸皮有些踌躇,步划有些浮躁。
“陛下,您掉了东西?”花公公捡起随着靳长恭移动,掉落的一个红绸精美,绣着一朵暗红怒放的艳丽花型,虽然他没有认出这种花是什么,但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用手指细细摩挲,眉梢细挑,风情似樱花犹在树梢杳然绽放,淡化了一身煞气。
“哦,那个香囊太艳了,寡人不太喜欢,你捡到就收着吧。”靳长恭为了表示理直气壮,下意识抑直了脖子,却不知道这模样更显刻意。
撂下一句她觉得绝对很自然的话,就“潇洒”地走了。
只余花公公呆在原地,拿着香囊一动不动。
这是——特地送给他的?
很明显……是的。
所以说,过年是每个人都会收到礼物的欢脱日子,连花公公也觉得,新年果然快乐啊。
除此之外,在过年的时候,皇帝也会放鞭炮、贴对联,不过,皇家过年时用的对联采用挂的方式,而非民间人们常用的粘贴。这样不仅用起来干净,而且如果保存得法的话,可以多次使用。
忙完一切,果然新年最重要的还是年夜饭,当然靳国皇宫也不例外。
不过在花公公请示,今年需不需要邀请后宫那些男人一同用膳时,靳长恭犹豫半晌,这该是多大一笔开销了,听说后宫虽然没有三千,至少也有三百,不夸张的说,光吃饭用度就是一大笔开销。
于是,果然地将大部分打发了回家过年,只留一些无家可归,或者有家也无法归的男人。
晚宴并不是大宴,国宴行式,只是家宴规模,靳长恭便吩咐御膳房将晚宴摆在柔仪宫,那么诺大一个宫殿拿来空着,或者眷养男宠多可惜。
要说,柔仪宫的奢华与精美,绝对是靳宫顶绝之一,只是修建的初衷有些歪,但也不妨碍她此刻将它扭正。
靳长恭派人通知了公冶,为了外交方面考虑也邀请了夏帝与其妹夏悦公主,乐绝歌其心有异,还是搁在眼皮底下安心些也一并请了,至于苍国的人,靳长恭倒是发了帖子,不过基于人性化的考虑,她命人多加了一句:节哀顺便。
送出去后,苍国那边的反应,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类了。
十二国主给靳长恭拜完年,就忙不迭地启程准备回国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十分低调,然而由于靳长恭特地摆驾高调前去城门相送,甚至还以靳国新年之礼吩咐礼官送了他们一人一个香囊以示祝福,他们的表情十分纷绽斑斓。
行程中,当各位国主疑惑且忐忑地解开香囊,看着里面那一张折叠字条的内容时,无一不胆战心惊,背脊流下一股股冷汗。
他们回国后,听闻十二人都闭门谢客连连窝在房中生三天大病,脱了人形模样,最后统统痛定思痛,从此以靳长恭马首是瞻,不敢再生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