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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竟然会将战场选在皇宫。”靳微遥看到他出现,冷峻似雪山的脸颊透着掌控一切的气度,却没有半点惊惶失措。
“因为这里是你最想不到的地方吧,寡人就喜欢你意想不到。”“靳长恭”慵懒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绝对黑暗,绝对残忍的心。
“靳长恭,你敢对我们主子动手,你就等着你们靳国被灭了吧!”竹老凶神恶煞道。
“吱吱,放狠话,谁不会呢?你个老东西,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吱吱,蝠我生气了,我要吸光你的血!”一道电光神速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声刺耳尖锐的喊声,冲向受惊急急退后的竹老。
“靳长恭”黑瞳几番收缩,就像死神一般准备收割死亡祭奠礼仪,宽大的袖袍似蝶飘逸,朝天一甩,没有任何犹豫,喝声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开始厮杀开来,黑铁骑来了三千人,留了二千人在宫外接应,都尉立即传令赶紧突围唤人前来接应。
“靳长恭”不计较眼前敌我人员伤亡,更不会在乎眼前两军成败胜数,他的目的就是一个——势必将靳微遥永远“留”在靳国。
密密匝匝的禁卫军分排冲挤进毓秀宫,羽林军们则用梯子攀爬在墙头,一列列像秃鹰伺机从高处射杀敌人。
黑铁骑一千人经过连翻车轮战,已负伤累累,这场战争一开始就不存在公平之说,因为胜利早就被靳长恭握在手中。
看着团团紧张护着靳微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靳长恭眯了眯眼睛,竹老一个猛急连退几步回答,厉声道:“主子,你先撤,虽然如今提前了,不过您一定要夺下靳国!”
此话声量颇大,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耳中,有着急,有思索,有惊讶,还有一些完全无动于衷的。
竹老是内修高手,内力自然比飘忽取巧的蝠高出许多,可他再强的内力碰不着人,也算是瞎耗,而且他习惯稳打稳着的步调,一时间也扛不住不怕死却阴险的蝠。
可是时间一久,他了摸索出一些优势,于是竹老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皮鞭如灵蛇出洞,窣窣地朝着蝠缠去。
打斗的范围越来越大,整个外围已经被夷为平地。尖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那散乱一地的尸体,把平整的街道变成遍布锥刺的荆棘场。
回荡在风中的叫喊声和浓烈的血腥,刺激着脆弱的粘膜神经。漫天扬起的风雪亦掩埋不住地面流动着的那越来越浓郁的鲜红色彩。
对战的人中眼中只有敌人,他们眸子闪出阵阵火焰,拔出最锋利的刀剑,仿佛从地狱降临人间的恐怖魔神,厮杀,呐喊,悲鸣。
靳微遥一身雪白,异常鲜明的存在,那高仰浅止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将他们困在境内的包围,四周箭矢“咻咻”乱蹿。
他明白竹老的话,与其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直接斧底抽薪,彻底反乱!
没有犹豫,他衣襟如鹏展翅,猎猎飞扬,回到卧房中,一把抄起晕迷中的莫流莹,这时他身边悄然围拢八名黑衣暗卫,九人一同挡开敌人,靳微遥瞳光闪闪发亮,观察着北方有一道缺口,他最后看了一眼远远观战的靳长恭,飞身离去。
“陛下,目标走了哦~”蟒看着猿那暴力血腥的杀伤十分反感,余光正巧便看到靳微遥带着暗卫逃脱的背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其它在身边的几怪,脸上都透着古怪而阴险的笑意。
“靳长恭”幽幽的清辉终于映亮的他的双瞳,轻掀薄唇:“放长线,吊大鱼——”
靳微遥由暗卫护送,一路不曾回头急急掠飞至北城城墙处,八位暗卫惊奇地发现竟没有任何人继续追击,心中不解,更多的是一种事出无常必有妖的不安。
他们站在城墙上,警惕地环视一周,北城墙早已倒塌,复建的进度也十分缓慢,眼前一片破砖石粝,修建的工人们估摸着去用午膳,城墙附近竟没有一个人。
“主子,行动吧!”暗卫看追兵末到,纷纷急声道。
雪花不急不慢地飘落,而靳微遥将莫流莹放在角落一处,一身厚重礼服上带些氤氲的湿气,贴在身躯上淡淡地散发着寒意,他居高临下,望着熙熙攘攘的京都,尤如镶嵌在城墙上的雕塑,但却难掩眸中一点复杂。
“传令!”
冷风拂过,似是惊蛰了靳微遥的身骨,他负手垂视转眸,尔后转过面容冷冽地声道。
暗卫纷纷惊喜,其中三人从腰间黑袋子内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圆住纸筒,纸筒下面有一根引线,他们三人彼此相视一眼,一鼓作气一拉,只听“咻咻咻”地三声,三道气体像银蛇蔓爬冲上天空。
他们同一时间放了三根,三根都没有特别惊异的声响,仅仅却有三种不同的颜色,一绿,一黄,一红,停留着半空中,久久弥散不开来。
看到信号终于传了出去,靳微遥脸上依旧冷漠地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其它人明显感到激动而兴奋。
终于,终于等了这么久,他们要主子,他们的国家将要复出了!
“啪啪啪~”一声声清脆的掌声响彻在他们耳畔,刹那间惊醒他们的神智。
“太上皇逃跑的速度真是令人佩服,一会儿就跑到了北城墙来了。”一片废墟当中,靳长恭带着与他形影不离的“七怪”悠悠闲步地出现地他们面前。
那声“太上皇”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靳微遥表情冷凝下来,看着那个叫“蝠”的人出现,便知道竹老恐怕凶多吉少,他站在耸立的护城墙上,与“靳长恭”两两隔着空气相望。
“靳长恭,你是故意的?”看他们从容不迫的模样,他不相信刚才自己这方发送信号他会看不见。
可如今看他没有一点惊奇的模样,甚至刚才放弃派人追击他们,留给他们足够的事情发送信号,的确很奇怪。
“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当初你明不正言不顺地继位,最后虽然迫不得已弃位,可如今你芸芸数年培养经营势力,难道不就是准备想夺回帝位吗?”靳长恭即使站在下方,可那悚动的气息依然令人不敢直视。
当初他所谓的“让位”,不过就是屈于现实考虑,逼于无奈的选择,可怜的小影儿却还一直觉得是她亏欠了他,呵呵~这个男人将一切责任推就于“感情”,却一点不点明“现实”,利用小影儿的愧疚,一直一直地负她,冷漠她,利用她!
靳微遥凝视着眼前的“靳长恭”,那双异常死气而幽暗的双眸,让他总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这种违和感令他莫名在意,好像记忆中哪一块环节被他忽略了。
“原来这些年来,你一直是在演戏……”
被他点破自己一个蛰伏的野心,靳微遥语气低沉,有种暴风雨欲来的平静。
四年前,她骗他的一幕幕,如今,当他努力说服以为当初或许有什么误会的时候,眼前的人再一次撕破那平和的假像,用一种讽刺的神态揭露,才发现这又是一个骗局!
靳微遥他瞳孔凝聚成针,不余一丝感情,闪闪冷耀的瞳仁,如冰渣子般紧盯住靳长恭,一片汪洋浩瀚,波涛汹涌,狂风暴雨。
“这一次,吾不会再有丝毫留情了!”
靳长恭咧嘴机械性一笑,可是瞳孔却像一个黑洞,比黑暗还要深沉,映不进任何事物。
“彼此彼此!”
话毕,像蝗虫一般,涌上一批异域装扮的侍卫押着一批人前来。
靳微遥蹙眉,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那群扎着辫子,皮肤黝黑的异域人,抓着一些有些惊吓地蜷缩成一团,身躯瑟瑟发抖。还有一些眼里含泪,惊恐地盯着前方对峙的两人。
靳微遥眸光细细巡视一遍后,在看清楚那些人的面目时,他指尖关节一紧,似震惊又似寒芒如云凝聚。
底下被压着脆弱像孩子一样跪在石头上的约有一百来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其中遍及官员,最高官阶竟然有二品以上,亦有宫中的太监,一些穿着普通人衣衫的掌柜,平民……
其中有一个穿着薄袄,光着双脚,约莫只有三、四岁大的孩子瘫坐着嘶哑着声音抱着一个女人嚎哭。
底下那近乎凝固的空气中,传来阵阵叫骂、撕打和痛苦的哀嚎。
“靳长恭”走到那群人前面,抓住那个哭叫的孩子,用两根冰冷的手指抬起一脸哭得红通通的小脸,微笑地看着靳微遥,心情甚好地问道:“认识这些人吗?”
看着那孩子哭得哽气,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恐惧地失魂了,靳微遥薄唇抿得紧紧的,他冷声低喝道:“这些都是靳国的人!”
“不,他们只是你靳微遥安插在靳国的奸细,而你靳微遥则是通敌卖国,作乱犯上的奸佞之流,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靳长恭”冷飕飕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可是所有人听到都吓得更是屏气吞声,从发梢到指尖,一丁点都不敢颤动。
“不~~救救我,救救我们!”
“呜呜,不要,不要杀我们,呜呜~~~”
“陛下,饶命啊,臣知道错了,陛下,陛下!”
“靳长恭”仿似听不见任何事情,他薄凉一笑地望着靳微遥,高高举着那个小孩子,再随意一扔,那一扔若是普通人,也就是一个痛,可他那一扔,那孩子就直接撞碎了石头,猛咳出一口血,脑袋一歪,便断死了。
靳微遥敛目而视,那苍白如雪的脸更加透明。
就在那孩子死的瞬间,那些异域待卫,那就是鹰队将那一百多人粗暴地一脚踢倒在地,所有哭喊声,尖叫声,惊恐绝望的脸都停格在这一秒,他们取出别在腰间的大弯刀。
刀起,刀落,“噗噗”一声声不绝于耳,然后一颗颗鲜活的人头都肖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喊叫,脑袋就这样轱辘轱辘地滚在地上。
血染成河,遍地的鲜血,一地的尸骸。
八位暗卫失神地看着眼前一幕,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间涌上头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热的。
靳微遥没有想到他会做得如此绝,如此狠!在他的面前,将他的根,他的眼线,一根根拔掉,一点点毁灭。
他看着“靳长恭”,看到他望上来那略带笑意的眼睛,瞳孔瞬间收缩,一半刺骨冰冷一半泯灭的火焰。
“这些人都是你这么多年来安插在靳国和寡人身边的细作吧,可惜了,就这样没有了,不过你很快就能跟他们见面了,所以此刻也不必太过伤怀。”“靳长恭”此刻苍白几乎透明的脸上,唯有红唇越来越深遂、妖异。
“也关你们太久了,上去跟那些杂碎玩玩吧。”“靳长恭”伸手接住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再一掌拂开,那暴冽散乱的气流,令七怪一凛,浑身似打了激素一样,瞳孔都绿幽幽发光,迫不急待地争先恐后冲向靳微遥。
而靳微遥凝里不动,而他身边那些暗卫应声而起,挑上对手,就激战起来。
靳微遥衣袂翻飞,那强烈的气息连风雪都要绕道而行,而“靳长恭”身边风大雪急迎面刮得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尽,那冷雪化冷雨霏霏黏人而无孔不入地缠绕着敌人全身,仿似要一点一点地渗入骨血,再吸食干净。
两人瞬眼间便对上手,那如幻影般疾驰的身影,一对上不知道有何结果,双人便再度退开,只是此刻位置,是城墙上的一左一右。
靳微遥面如冰塑,寒潭似的双眸直盯靳长恭,一方面惊讶“靳长恭”的功力增长竟如此迅速,虽然这几日有听闻她为了增长功力一直在吸血练功,可是这种速度上蹿的功力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怪物了!
匪夷所思!
若他全盛时期,对上此刻的靳长恭,估计胜算也仅能有七成吧,其中三成是他所练就能够克制浴血魔功的寒冰掌。
不过如今,他为压制住莫流莹体内的失魂散,耗了不少内力,如今几乎五成都有些险了。
一切都脱离了他的计算,此刻的靳微遥第一次不得不提起全副精神应对。
眼前的靳长恭已经成长为一个十分可怕的阴谋家了,他从末想过有一天他能将他逼到这一步,究竟是他以前小看他了,还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懂过他呢?
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骤然有所改变,“靳长恭”突然想笑,实际上他真的笑了出来,他不仅想杀了他,更要彻底摧毁他的所有依仗。
暗帝的残忍,绝对非字面上的威胁,而是完全付诸行动的令人痛不欲生。
“靳微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靳长恭”的笑声突兀而起,又嘎然而止,他瞳孔闪烁着一种幽冥鬼火一样的阴森之气,惨白的脸上意外多了几分血色。
他知道靳微遥想拖延时间,他也不妨顺着他的意,帮他拖一些时间,反正最终的结果……
第一次见面?冷漠的双瞳一颤,果不期然,靳微遥亦停下动作,冷冷撇开视线,道:“……桃花林。”
他感觉胸腔有一种窒闷,难以排解,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和平”谈话,那么就放纵一次,最后将一切彻底结束吧!
“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桃花林,而是在寡人的景阳宫中。”
靳微遥闻言,脸色悚动而冷僵地望向他。
“景、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