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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衣服刚穿好,被独孤皇后打扮的像个瓷娃娃,正待去往甘露殿。就有宫人来禀,太子,晋王,蜀王,甚至于连夜赶回长安的秦王,带着家眷都到了。
这次皇帝杨坚五十大寿,子女回来的整整齐齐。
杨昭记得清楚,这位秦王叔父杨俊,也是他皇祖父和皇祖母三子,岁春的时候,才到了并州总管任上,以都督二十四州诸军事。但前段时间,他听得二圣念叨,秦王叔父一到任上,就大肆建造宫舍,还学着放债收利息,大肆搜寻美女,弄得御史接连上奏书弹劾。
他原有的印象里,叔父杨俊尚算老实忠厚,喜欢动手做器具,没想到一离开长安,没了二圣监督,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好美色,好壮丽……杨家二代,从太子杨勇,到他阿爷,再到后面几个叔父,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十岁看老,就算历史上没有老杨上位,其余杨隋二代中有一人,继承他皇祖父传下来的皇位啃老,只怕也会将天下弄得乌烟瘴气。
杨昭被独孤皇后牵着手,去面前父母叔伯的路上,望着颇显寒酸的皇宫小道,满脸尽是感慨,老杨家的事业,还要看他这个三代啊!
即将入殿时,看到内侍黄喜给他打手势,杨昭心里一定,这次他同栋梁们督造的礼物终于到了。
到了殿内,不需要皇祖母教他,杨昭凭着超强的记忆,从最前面开始,将殿内的亲戚们叫了个遍。嘴甜也有好处,等到喊完后,收到的礼物,两手拿都拿不住。
这里面,最贵重的物件,大概是秦王叔父送给他一柄装满宝石的小剑,放在阳光下一照,光芒四射。杨昭深吸一口气,这是真“宝剑”,充满了金钱味道。被伯母元氏拉着的杨家三宝,还有一众同龄弟弟妹妹们,看向身上装满礼物的杨昭,眼珠里无不饱含羡慕。
唯一让杨昭有些失望的是,他阿娘萧明月临盆就这些时日,行动不变,今日难到宫里,少了显摆机会。
独孤皇后同儿子说了会话后,就被儿媳们、女儿们簇拥着往侧殿去,看着爱孙身上挂满了礼物,脸上带笑,也没多说什么。
杨广逗得独孤皇后大笑,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去,见儿子领着宝剑昂首的模样,忙走来,敲了敲杨昭脑袋,没好气道:“你三叔这礼物太贵重,还不快还回去!”
相貌俊朗,仪表堂堂的杨俊,正同萎靡不振的兄长杨勇说着话。自从云氏被打入冷宫后,杨勇每日借酒消愁,似乎是为了跟二圣赌气,前段时间里,又让人寻了一大批美女塞入后宫,越发骄奢淫逸。众兄弟难得聚齐,趁着这个机会,莫不宽慰,让之振作起来。
杨家五兄弟,年轻的时候,父亲杨坚忙着公事,多亏大兄杨勇照顾,遂私下关系原本还算不错。
杨广同儿子的说话声不算小,杨俊闻声忙转身道:“二兄这说的什么话,我给我侄子,又不是给你的。这宝剑也值不了多少钱,阿孩喜欢就拿着,等下次你生辰了,三叔再从并州给你送个宝盔来!”
年十五的汉王杨谅也道:“三兄说得对,都是自家人送的,全是心意,二兄你对我这乖侄儿要求也别太严了。”
对于这个几乎一起在宫里长大的侄子,杨谅实际也很爱护,他年纪小,只觉得侄儿喜爱,拿着就是,自家二兄有些多管闲事。
太子杨勇见状则冷哼了一声,崇德馆当日发生的事,杨广能打探到,他如何不能探听到。侄子杨昭断奶才几年,能说出那些话,让父母将爱妾打入冷宫,这在杨勇看来,都是自家这位看似乖巧的二弟给教的,只怕是想看他东宫的笑话。前些日子,大舅子云定兴言之让他小心防备晋王,小心自家这弟弟有谋夺储位之心,杨勇现在不由得警惕起来。
一众兄弟陆续开口,让杨广脸上也挂不住。上次家宴还没注意,今次明显感觉,他似乎被兄长,还有两个弟弟给孤立了,唯有和他关系最好的四弟杨秀像往常一样,没多说什么。
其他人见杨家兄弟争锋相对,话语声都小了些。皇家是非多,旁人莫插手。
而杨昭感受到气氛不对,心里念头直转。他阿爷杨广的话,不能不听。但几个叔伯,多看在二圣脸上,也不能拂了面。
杨昭拿着宝剑,噔噔噔跑到了三叔面前,将宝剑举高,小脸带着甜甜的笑道:“三叔,这宝剑我很喜欢,但侄儿打算先放在三叔这里。侄儿听说,并州等边关之地,常受突厥人袭击,我大隋边关百姓常受苦难。侄儿既然为皇家子孙,也有保家卫国的雄心,等侄儿有一天率部,能打到突厥汗庭,活捉达头可汗于大兴城,为皇祖父献礼的时候,再来取好不好!”
“我家侄子好志气!三兄你就收下吧!到时候叔父带着你去杀突厥可汗!”
刚刚还开口说二兄杨广多管闲事的汉王杨谅,被爱侄杨昭这话说得心头愉悦,迅速变脸道。
去岁时,杨谅受父亲杨坚命令,为行军元帅,正是领高熲、杨素、燕荣等将,出大同,大败突厥都蓝可汗。面对这个大隋北方劲敌,杨谅最大的梦想,就是将突厥这个大患除去,爱侄算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蜀王杨秀,也颔首赞扬了一下侄子杨昭,便是连杨广对这个“逆子”所为,也不由得轻轻颔首。
至于其他偏房的杨家族人,亲眼目睹这一切,不由得感慨皇孙杨昭的聪慧,只是一句话,就顾忌了家中父亲,还有一应叔伯面子。
“我家乖孙怎么了?”
杨坚的声音,忽然在殿门口响起,一应子孙女眷,无不上前拜见。
清早开始,朝中老臣,一些大儒无不入宫祝寿,杨坚大部分时间,亲在大兴殿同这些老伙计唠嗑,后宫的事,包括儿女亲家之类,则有妻子安顿。方才得了玄武门那边宫卫的通禀,心中有些好奇,让侍从照顾好来客,便抽着时间回甘露殿转转,没想到遇见这一幕。
待听完子嗣们的讲述,又看到儿子杨俊手里的宝剑,还有满身华丽的衣服,杨坚不善地瞥了眼长子杨勇,三子杨俊,道:“都多大人了,连我乖孙都不如!等我寿辰结束,老三,你也别忙着回并州,在府上好好反思一下。还有老大,这段时间,你自己看看都做了些什么事?朝野又是怎么说的?别让阿爷天天说你!”
低头望向拉着自己手的爱孙,杨坚脸上表情柔和了起来。
“刚才我都听侍卫说了,你给皇祖父准备了个大礼物,宫门差点都堵住了。
走吧,叫上你皇祖母,咱一家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