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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冲上来将麋龙团团围住,抓住他的手极力挽留,哭天抹泪的眼中满是对离别的不舍。
“将军,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将军,我们舍不得你啊。”
他们是真舍不得麋龙离开,麋龙来之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士族压迫,被恶霸欺凌,一个小小的里正都能压的他们永世翻不了身,更别说高高在上的刘家了。
麋龙来之后酃县的天就彻底变了,多年的冤屈有处伸了,折磨人的苛捐杂税不用交了,那些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土豪恶霸突然变得和蔼了。
这还不算,麋龙还把从刘家缴获的耕牛无偿分给了没牛的人家,又因耕牛不够用,提议建立了初级合作社,让好几户人家乃至一个村子共享一头牛,为村民节省了不知多少劳力。
这在农军来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麋龙对酃县百姓的恩情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报答麋龙就要离开了,这让他们如何舍得?
不善言辞的村民抓着麋龙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沉默许久挤在最前的刘三才哭着说道:“将军,不走行吗,我们真的……真的舍不得你走啊……”
说到最后语气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麋龙自问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觉得矫情。
但是现在,感受着刘三等人粗糙大手上传来的温度,麋龙感觉有些把持不住了,笑着安慰道:“分别只是暂时的,这次离开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相信我,咱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乡亲们听我说,吴军马上就要打来了,把你们的粮食都藏好千万别被吴军抢了去,实在不行就去山里躲几天,等农军打败了吴军你们再回来。”
“谢将军,我们听你的,愿听将军吩咐……”众人纷纷呐喊,有人喊着喊着就哭了。
他们不知道农军能否打败吴军,也不确定麋龙会不会再回来,都将眼前的送别当成了离别。
最后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喊道:“儿郎们都让开路来,咱们目送农军离开。”
乡亲们纵有不舍也识趣的退开,他们知道自己帮不上农军的忙,却也不愿拖农军后腿。
习珍率领农军主力赶到,见百姓自觉站在道路两边组成人墙,鼻子一酸抢过农军战旗,亲自举着战旗走在最前。
农军开拔了,在酃县百姓的目送之下。
农军四人一排队伍拉了老长,但依然比不上百姓的送行队伍,很快就被人墙完全夹在了中间。
这时一名老婆婆提着篮子上前,将两个鸡蛋强行塞进离她最近的农军士兵手中,心疼的说道:“孩子,带着路上吃。”
士兵急忙缩向一边表示拒绝,摇头说道:“阿婆不行,农军有纪律,不能拿你们的东西。”
阿婆却当没听见执意往他手里塞,而且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投喂,鸡蛋鸭蛋各种蛋,还有装满黄豆稻米的篮子,激动的百姓连篮子都塞进了士兵手中,甚至还有人递过来老母鸡和大公鸡。
酃县的百姓并不富裕,哪怕分了地领了粮依旧穷的叮当响,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比命都珍贵,现在他们却毫不犹豫的将其送给了农军。
不善言辞的他们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拿着路上吃,吃饱了好打吴军”之类的话语,送东西的手却坚定无比根本不给农军拒绝的机会,看的习珍樊伷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穆宗更是满脸悔恨的说道:“我真特么不是东西,我在酃县三年还不如农军在酃县一个月,我让他们多受了三年苦啊,我……”
悔恨的同时穆宗的眼神逐渐坚定,他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关樾同样如此,稚嫩的说道:“母亲,我想哭。”
抬头却发现母亲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走在最前的麋龙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到了,看着投喂的百姓眼泪不争气的涌出,却被他死死的限制在眼眶里,大声喊道:“将士们,都掏钱将老乡手里的东西买上一些,乡亲们放心吧,我们还会回来的。”
农军是有军饷的,来到圣山之后他们从土匪窝和刘家庄园搜出了不少钱,这些钱全都用来发军饷了。
士兵们闻言纷纷接过百姓的投喂,却将铜钱强行塞进百姓手里。
双方都想拒绝却都没法拒绝,最后无奈选择接受。
队伍终于走出了百姓组成的人墙,百姓这才挤到道路中间,望着农军的背影拼命挥手。
“将军,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想你。”
“孩子们,稻米熟了就回来,阿婆给你做白米饭吃。”
“你们一定要打败吴军啊。”
“咱们唱歌为农军送行,大家跟我唱,农军的话儿记心上,哪怕敌人逞凶狂,咱们埋下了天罗地网,要把那些强盗豺狼全都埋葬,全都埋葬……”
这是麋龙分地期间教给他们,用来鼓舞士气活跃气氛的歌,会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农军的话儿记心上,哪怕敌人逞凶狂,咱们埋下了天罗地网,要把那些强盗豺狼全都埋葬……”
歌声很快连成一片,听的农军纷纷动容,驻足转身。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现在他们的泪水好像也控制不住了。
麋龙站在路沿上听着歌声望着人群,同样热泪盈眶的唱道:“高楼万丈平地起,盘龙卧虎高山顶,边区的太阳……”
后面的他不敢唱了,再唱会出事的!
无奈只好大声喊道:“将士们,咱们也唱歌,我起个头,咱们迎着歌声大踏步的往前走,狼烟起江山北望……”
将士们听口令转身踏步前进,整齐的歌声震动云霄直击心灵。
关樾最为激动,唱的声嘶力竭,小脸都变形了。
在歌声的送别中,双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农军今天受到的感动太多,在歌声的鼓舞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意志,没等天黑就赶到了圣山脚下。
麋龙将大军驻扎在山下,带着习珍穆宗等人上山开会,结果刚进山寨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罗倩!
就是他从山寨地下室救出,并送了路费让其回家的女子之一。
麋龙诧异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到麋龙的罗倩比看到亲人还激动,痛哭流涕的说道:“我家人不要我了,公子求你收留我吧!”
拿到路费的罗倩确实回了家,结果婆家嫌她被土匪糟蹋,把她给休了。
不止如此,丈夫还娶了新的媳妇,就在她被土匪掳走的半个月之后。
这年头女多男少,四肢健全的男人根本不愁娶不到媳妇。
被婆家抛弃的罗倩只好返回娘家,结果娘家也不要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回来干嘛?
而且多个人就多张嘴,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
走投无路的罗倩只好返回圣山求麋龙收留,麋龙再不要她,她怕就只能沦落风尘了。
“人渣……”麋龙说道:“你就先跟着我嫂子吧,嫂子,人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