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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父子可真是有趣……”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相处的父子。你们说这对父子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我看这对父子感情特别好。要不然那儿子能这样随意地跟老爹说话?”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刚位老爷看着特别威严?他黑着脸的样子,我看了都发抖。还有那位年轻公子,竟然出口成诗,又岂能是普通人?”
“你想说什么?”
“你们说,刚才那位公子,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
“呀,真的有可能!我就说那位老爷带着的两位夫人都那样年轻美貌,那公子还叫其中一位娘,看着分明像姐弟。原来是宫里的娘娘啊!听说宫里的娘娘都不会老的。”
“那一定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了!”
“走,我们追上去看看!”
皇帝一行吃了羊肉泡馍出来,因为吃得太饱,也不肯坐马车,就跟着人流往状元楼的方向走去。
状元楼一带是东市文化气息最浓郁的一条街道,周围多书肆、文房用品店、书画斋等店铺。
与天香楼比起来,状元楼其实就是一座二流的酒楼。
状元楼前面是酒楼,后面是住宅,分高中低三档,其中中低等客房居多,因为几十年来出了五个状元而名声大噪。
各地学子进京赶考大都会选择住在状元楼,一来这状元楼的名字意头好;二来赶考的举子集中,几乎每天都有不同地方的学子召集举办的文会,让赶考的举子们可以相互学习讨论,又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就算不是大比之年,也有很多书生学子喜欢住在状元楼,三五不时地邀约几个同窗好友在状元楼的顶楼雅厅举办文会
因此,每年的元宵节,状元楼都会购买雅致罕见的花灯,出很多灯谜,再邀请前来猜谜的文人学子举办盛大的元宵文会,以诗词歌赋论品,其中杰出者有丰厚奖励。
据说,去年给头名的奖励是三百两银子外加一方极品端砚,并一盒上好的徽墨、一套湖笔。
这些东西对有钱人家的公子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寒门举子来说就意义重大了。而住在状元楼的,多半是家里不是很富裕的举子。
这时,只见状元楼前面搭建的高台上已经坐了二十多位文人学子了,高台下面还剩下两盏灯笼。
原来,每一年状元楼的元宵文会都会准备三十盏灯笼,三十道灯谜,有人猜中一个就可以上台去参加文会。如今,台下只剩下两个灯笼了,肯定是最不好猜的灯谜了。
皇帝怂恿谢淮舟道:“去看看,赢个头名给我长长脸。”
谢淮舟点点头,立即带着沈梦过去看灯谜。
剩下的最后两个灯谜,竟然都是猜人物的。
第一个谜面:“唯有相知才结交。”打一历史人物名。
第二个谜面:“落花满地不惊心。”同样是打一历史人物名。
沈梦和谢淮舟细细一思索,心里就有了谜底。两人正要对一对,就听后面有人挤进来道:“让一让,让一让,不会猜谜的都让一让。”
谢淮舟赶紧将沈梦护在怀中,转头看去,却是不认识。
沈梦从谢淮舟肩膀上看过去,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那个缓缓走过来的人,她貌似认识呢!
那位公子走得很慢,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腿似乎有点问题。谢淮舟习武之人,又在边关多年,心细如发,自然是发现了。不过一般的百姓都没看出来。
谢淮舟感念这位少年人残志坚,理解他不是故意傲慢,原来是腿脚不便,心中反倒多了些敬佩之意。
沈梦要是知道谢淮舟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八成得怄死。因为这位身残志坚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陈子砚陈公子是也!
陈子砚带了两位女子同行,沈梦猜测着其中一位多半是他的爱妾,江阳才女。至于另一位,她就猜不出来了。到底是陈子砚新纳的妾侍还是他的妹妹陈玲珑呢?
陈子砚缓缓走到灯笼下面,看过两个谜面,仔细想了想,选了“落花满地不惊心”那个谜面,对守着灯笼的状元楼小二道:“这个谜面的谜底可是东晋名士谢安?”
那守灯笼的小二立即笑道:“公子高才,恭喜您答对了!请您拿好灯笼,台上有请!”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谜底,细细一想,也很快想明白了。落花满地,不就是“花谢”?不惊心,可不就是“安心”?如此合起来,可不就是“谢安”?
状元楼猜谜,是只给一次机会的,只能选一个谜面,只能答一次,错了就彻底失去继续猜谜参与文会的资格。所以,所有猜谜的学子都很慎重,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不会说出答案的。
不过,这个谜面说到底其实很简单,谢淮舟也奇怪怎么会留下来这么两个简单的灯谜。
谢淮舟不知道的是,状元楼年年弄这个灯谜,再多的灯谜也有用完的时候,一年一年下来,难的都猜过了,难道还能拿来猜第二次?
陈子砚答对了谜底,提着灯笼在众人的欢呼拥戴声中登上了高台,坐到了第二十九个席位上。
“恭喜这位公子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泸州陈研华!”
当下就有人招呼道:“是陈兄!方才差点没认出来。陈兄身体可好了?”说着,此人又对众人介绍道,“去年七月的大齐之音上,还有陈公子写的诗呢!诸位应该还记得吧?”
“哦,想起来了!泸州第一才子陈子砚,陈研华!”
“陈公子,久仰了!”
这些文人学子们都以自己的诗文能上大齐之音为荣。听说陈子砚曾经有诗上了大齐之音,一个个都来与他见礼,就连那状元楼的老板都高看他一眼。而高台下面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里,就更加激动了,上了大齐之音的才子呢,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子。
陈子砚最喜欢这样的场面,喜欢这种被人吹捧,被人崇拜的感觉,应付起来也是应对自如,很快与人打成一片。
谢淮舟知道贺子砚的身份,也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低头对沈梦道:“你刚才认出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该打!等会儿回去家法伺候!”
“哥哥以为他是什么人?才子?哼!”沈梦哼哼两声,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他的腿怎么被人打断了?”
提起陈子砚的伤,谢淮舟模棱两可地说道:“他的腿么,好像是去年六月间的事情了吧!据说他在国子监差点说出你的身份,被你哥哥和经文听到了,就打了他一顿,警告了他一下。”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其实么,这个人还是有些才华的。不能做官,但是可以做一个风流才子,就像柳永那样的。”
“就他那样子,能比得上柳永?哥哥你也抬抬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