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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吉这一喊,这些将士们皆振臂高呼起来。
皆是神色激昂。
毕竟大明皇上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
这够自己吹八辈子的牛了。
“陛下,臣和勇卫营的兄弟率家眷奉旨进京,如今还没发军饷,非臣敢贪他们的军饷,而是朝廷拨的军饷的确不够,臣不得不挪来修筑边墙。”
周遇吉这时候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朱由检点了点头,很赞许地看了周遇吉一眼,他知道周遇吉这么说是在帮助自己收拢军心。
因而,朱由检当即就又喝骂起周遇吉来:“周遇吉!将士们为朕卖命,怎么能断了他们的军饷!”
“陛下恕罪!”
周遇吉再次跪了下来。
朱由检则拿来一鞭子狠狠抽了周遇吉三鞭,以演给勇卫营的官兵们看。
明末因为将领京城喝兵血吃空饷,所以将兵之间的矛盾很大,周遇吉即便比很多将领要好很大,但也难免因为军饷不够而让有士兵不满之心,如今朱由检抽周遇吉这三鞭让勇卫营的官兵们自然更加感动,认为陛下是在为他们出气。
“朕念在替国锄奸的份上,不治你罪,你起来吧,他们的军饷还欠多少?”
朱由检这时候又大声说了一句。
许久未见发饷的将士们皆神色兴奋起来,知道陛下这是要给自己这些人法饷银。
“谢陛下!”
周遇吉站了起来,回道:“还欠三个月的饷银,合计要约要十万两银。”
朱由检点了点头,看向李国祯:“让你的人把银子抬上来,还有粮食,朕要亲自给他们发饷银,多发两个月的,另外各赐粮十斗,以慰军心。”
“遵旨!”
李国祯回了一句。
朱由检这些日子通过抄家发了一笔大财,内库储蓄也不再只有七万两,而是近三千万两!
所以发十万两银子给勇卫营也不算什么。
接下来,李国祯便让人把早先预备的粮食饷银运了过来,朱由检则亲自给这些将士发军饷和粮食补贴。
而且,朱由检见这些驻在山西的勇卫营官兵们因为长途奔来京城,所以许多官兵的鞋子早已磨损得十分破烂,也就直接让王承恩把内库储存的鞋袜取来,给这些官兵每人发了一双鞋袜。
整个勇卫营的将士们皆因此很是高兴和感动,军心也为之大振,纷纷感念皇帝陛下的恩德,对跟随皇帝陛下南下的事也没再那么抵触,而不再认为陛下是要逃亡。
“今晚,朕与将士们同宿军营!”
而接下来,朱由检更是直接要和这些官兵们一起睡觉,一众官兵皆因此更加感佩皇帝陛下,周遇吉见此自然不好离去的,亲自为朱由检守起夜来。
“蒋公,您看陛下此举?”
王承恩倒是有些担忧皇帝朱由检的安全,也就对身旁的内阁大学士蒋德璟说了起来。
蒋德璟则抚须说道:“如今天下离乱,陛下是得如此才能振奋军心,难得陛下如此,我大明中兴有望。”
张凤翔、李国祯与吴孟明皆因此点了点头。
于是,当晚,朱由检便夜宿在军营,与他现在最后的一支兵马同宿在一起。
但朱由检自然睡不着的,毕竟他明日这一走,就等于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轨道。
朱由检见周遇吉正如普通士兵一样站在自己身边持刀守卫着,就走了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爱卿的鞭伤疼不疼?”
“回陛下,不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鞭笞而已,此乃为臣者应有之罚。”
周遇吉回道。
朱由检点首:“爱卿忠心可嘉,朕又岂能负了爱卿之心,王承恩,速取金疮药来,朕亲自为宁武伯上药。”
“老奴遵旨!”
王承恩回应了一句,就速派一内宦去取来了金疮药。
而朱由检就真的开始要为周遇吉上药。
“陛下不可!臣何德何能,竟要陛下上药!”
周遇吉忙激动起来,忍着脸上疼痛,说道。
朱由检则问道:“爱卿欲抗旨吗?”
周遇吉听朱由检这么说,也只好听话,由皇帝陛下给自己上了药,然后还情不自禁地眼眶湿润起来。
皇帝陛下亲自给自己上药啊,自己就算是马革裹尸也值了!
这样的好皇帝,大明怎么能亡!
……
次日一早。
朱由检正式开始离开京城。
虽然朱由检已下旨为节约民力,一切从简,但从出宫到永定门的京城城内,他这个皇帝路经的道路还是垫了黄土的,这样也好让京中士民安心,知道皇帝不是仓皇出京。
所以,朱由检从紫禁城一出来,就看见一条由黄土垫的道路蔓延至大明门。
很快,朱由检的龙辇就离开了大明门,往永定门而来。
当然在龙辇前方已经有站了许多甲士,还有骑兵五百早已在永定门外警戒,而在龙辇后面还有皇后坐的凤辇以及许多文臣武将,包括抄没所得的许多财物以及其他重要物资。
周遇吉领着亲兵家丁骑马护着龙辇,而其妻子刘氏则领着女家丁二十余壮妇护着凤辇,两侧则跟着步甲以及其他京城权贵官员的家丁亲眷以及李国祯临时募集的五千青壮。
整个南迁队伍行进时很是井然有序,也防卫森严,周遇吉带来的六千精兵皆全部着甲,弓弩或火器持身,长枪斜刺,护卫着整个南迁队伍尤其是御驾的安全。
“砰!”
但突然。
在这时候,一潜藏着一处民居二层阁楼里的一户窗口已经打开,里面探出一杆斑鸠铳来,且已经朝不到五十步的御驾内射了一枪。
而且不止一枪。
其他地方也陆续响起几枪。
一时枪声大作。
一下子整个南迁队伍因此慌乱了起来,尤其是一些皇宫内眷以及宫女和权贵官员的随行女眷更是因此吓得尖叫起来。
“护驾!”
周遇吉立即大吼一声,当即拔出刀来。
为了避免有建奴或闯贼细作混入百姓中趁机刺杀陛下,周遇吉和蒋德璟商量后特地决定在今日禁止百姓们围观南迁队伍,甚至在南迁必经之路旁二十步处还设置了帷幕,但他没想到竟有人持火器躲在民房楼阁里袭击陛下。
周遇吉话刚喊完,就见陛下的龙辇已经连中数弹。
此时的刺客手里的大号斑鸠铳如同铁炮一样,发出的铅弹已经破开了龙辇上的木板。
很明显皇帝陛下已经中弹。
而此时,周遇吉麾下精良的火器手已经迅速点燃鸟铳火绳,朝对面阁楼开枪,弓箭手也立即射箭,但此时对面阁楼除了留下一股因发射火器而留下的白烟外,没有任何动静。
“陛下是不是被打死了?!”
“陛下!”
“陛下啊!”
南迁队伍中的许多官员开始因此慌乱起来。
一些女眷甚至因此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最后,连带着一些官员也跟着嚎哭了起来。
整个南迁队伍的行进速度一下子就停滞了下来。
连周遇吉带来的六千精兵也军心大乱,毕竟他们现在都知道自己进京来就是护卫陛下去南方的,结果陛下现在都没了,自己这不是跟着总兵官白跑一趟吗。
躲在一处城墙上的一人见此阴险得意地笑了起来,用满语说道:“你立即回沈阳,告诉主子,欲离开京城的明廷皇帝崇祯被我们杀死了。”
“是!”
这人立即下了城墙,直接奔向了德胜门方向。
而此时。
这依旧站在城楼上的建奴依旧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想逃到南边去!痴心妄想!崇祯啊崇祯,你终究是没算过我大清英明的万岁爷,岂不知我大清皇上早已说过,你逃出京城之日就是你驾崩之时。”
不过,这建奴刚说完就突然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怎么会这样,这么怎么可能!”
原来,这时候,周遇吉已经直接打开了龙辇,还把龙辇里一穿龙袍的人直接提了起来,然后还扒下了他的裤子:
“诸位!勿要慌张!陛下早已料定今日出城必有一劫,是故,早已令一内宦穿其龙袍假扮,刺客所杀的不是陛下,不过是一内宦,蒋阁老,你们看看,此人可是陛下,还有此人可有男子之器!”
蒋德璟也大为惊讶,忙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然后也举起双手,大声喊了起来:“勿要慌张,此人确实不是陛下!”
而王承恩也在这时候大喊了起来:“诸位勿慌!陛下早已出城,咱家这里有陛下的谕旨!”
紧接着,襄城伯李国祯、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等官员也过来纷纷确认此人不是陛下。
吓得当场大哭的李国祯更是立即停止了哭泣,喜极而泣地大喊了起来:“不是陛下,的确不是陛下!陛下不可能没有龙根。”
坐在凤辇内的皇后周氏也因此把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而站在城楼上的建奴此时十分愤怒:“好你个朱由检,没想到你如此狡猾!”
朱由检早已想到京城现在不可能没有闯贼或建奴的细作,而这些人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离京的,如成国公朱纯臣和张缙彦一样,即便自己这边再小心,也不可能没有疏忽之处。
所以,朱由检在昨天晚上趁着和勇卫营的官兵同宿军营时,就在一早带着几名绝对忠诚的武装宦官假扮锦衣卫以传递圣旨为由出了紫禁城。
这些日子,准备南迁的他在内苑几乎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练习骑马,为此他不只摔了多少跟头才学会了基础的骑艺,为的就是准备在这一天来个金蝉脱壳。
而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周遇吉和王承恩二人。
所以,在这时候,只有周遇吉和王承恩才能淡定地让混乱的南迁队伍平静了下来。
此时的朱由检早已策马立在卢沟桥处,看着一轮晓月,满脸泰然,然后掉转马头,吩咐道:“先去通州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