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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尽量露出得体的微笑,“烦请你转告他,我后天要去新单位就职!如果他在我离开之前没有出现,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法院?”李博震惊了,“嫂子,别啊,什么事儿这么大排面?修慕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见您,我去把他给您打回来就是,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法院法院的,多伤感情?”
意思这是试探来了。
我想了想,微笑着说:“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回来,看在儿子的份上我给他一次机会,但若这样还不知死活,不懂得认错改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胸怀来容纳一个又渣又怂的男人,脱裤子时真勇士,提裤子时装乌龟,这样的垃圾行径,恐怕不是真男人所为!”
李博闻言“噗”地一声笑起来:“嫂子真不愧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人,这骂人的话说得……真有水平!你的话我会带到的,现在我先送你们回家!”
我点了点头,抱着儿子上车,母亲也随之坐上副驾驶。
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李博送我们到家就走了。我和母亲随便做了点菜填饱肚子,正准备带孩子出去散步时,电话铃声忽然间响起来。
我拿起电话划开接听键:“喂,您好,请问您是……”
话筒里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你好,是尚尚的家长吗?我是省一院的木医生,你儿子的检验报告出来了,麻烦你来医院取一下!”
“检验报告?”我一怔,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针恰好指向晚上九点,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现在吗?”
“是的,现在!”对面的声音说,“情况有些紧急,我们需要您配合一下马上过来!”
我脑子“轰”的一声,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还是建议您亲自来一下!”对面的声音说,虽然语气很平静,但郑重的口气却让我一时间血液直冲脑门。
作为一个老母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孩子健康出问题,我连忙换上衣服鞋子,急匆匆打车去医院。
一般医院的检查都是有问题才会打电话给亲属,没问题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家长说话的。我一颗心差不多要掉出来,无来由的焦虑紧紧抓住了我的咽喉,让我紧张得呼吸都沉重起来。
而在另一边,医院的临时更衣处,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医生放下手里的电话:“师父,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对面的医生一面往身上套衣服,一面看手里的检查单,“这孩子的确有点问题啊,窦性心律不齐,还有点上火便秘,一看就是平时吃太多太饱,我没说错吧?”
“可是……咱们说话这语气……吓着家长怎么办?”年轻医生还是不放心,颇有些职业道德的说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家长,可紧巴孩子了,万一心脏不好被咱吓出个啥来,那可如何是好?”
“瞧你那傻样!”年长的医生一巴掌拍在年轻医生后脑勺上,“你放心好了,以我对这家长的了解,待会心脏不好的指不定是谁呢,好了,现在用你的手机发个定位给她,就说临时有事,拿报告的地点选在江边湖心亭上!”
“我?”年轻医生一脸不情愿,“……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老大,我是职业医生……不是职业忽悠……唉老大……老大……你等等我……”
回答他的是一个潇洒的挥手:“你不用去了,要是我晚上十二点前到不了家,记得到湖心亭旁边七号酒馆领尸!”
“七号酒馆?”年轻医生搔搔头,自言自语,“怎么又是七号酒馆?不是出那事儿后,师父就关了那里吗?”
然而这些我是不知道的,此刻的我正急匆匆地赶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叮咚!”
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我拿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号码,他说由于负责给我儿子检查的医生下班了,拿报告的地点改在医院不远的青龙江畔湖心亭。
没奈何,我又赶紧让司机转向去青龙江。
青龙江是我所在城市的标志性景物,整条江东起定安西到宁湖,将这座瑰丽多姿的城市包裹成一个灿烂的圆,而无数的湖景别墅就点缀在这个圆的两岸,构成这个城市凡人可望不可及的人间天堂。
湖心亭就在这个人间天堂的中心,青龙江椭圆线的轴心处。说是一个亭,其实是一个园,园内造型别致,沙鸥翔集,岸芷汀兰,美不胜收,传闻这里酒吧林立,销金点翠,出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贵。
但对此刻的我来说,它是没有吸引力的,我的注意力全在儿子的那张检查单上。
我下车顺着陌生号码的指引,跌跌撞撞来到一个叫“七号酒馆”的地方。
这是一家装饰古老的酒吧,里面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几副还不如我儿子信手涂鸦的水墨画灰扑扑的挂在墙上,倒是符合了马致远《秋思》中寂寥的意境。再加上空无一人的环境和萧疏寂寥的门庭,给我一种穿梭于现实和幻境的不真实感。
“请问您是林清雪林女士吗?!”
见我在店前张望,头发花白的酒保从柜台前迎出来。
我点头:“是的,我是来找人的!”
“好的,我知道了,请跟我来!”
酒保说,将我领到二楼的阳台上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阳台上的一颗落满灰的翠玉白菜,有些怀疑自己接下来是不是会遇上一个神秘人,开启一段像忘忧酒馆那样的传奇之旅。
然而忘忧酒馆毕竟是不存在的,正在我打量环境的时候,隐约听见一声清冷的咳嗽声,紧接着,离阳台两米之外的木门打开。
“嗨,清雪,好久不见,我们又见面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身得体休闲西装的傅君辞穿过阳台繁茂的一帘幽梦缓缓向我走来。
旧时光格调的LED灯打在他臂弯的浅色系袖箍上,一帘幽梦紫红的根须轻柔的拂过他发量适中的额头,他就这样微笑着,单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身前五步的地方,站定,明亮的眼睛仿佛氤氲了满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