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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愿意。”
“愿意什么？”
“只要我们合作，我们就可以......”
“可以杀了汝的父亲？”
“没错。”
猎户座烦躁的摇了摇头：“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过。”齐文远撕扯着自己的胸膛，腥红的眼眸直面着面前的女孩：“我知道，只要我再向前一步，只要一步！我就可以达成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汝的梦想难道就是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么？真是无可救药！”猎户座厌恶地皱了皱眉：“就算余认可了你的想法，但是之后呢？杀了齐致声，之后呢？之后你又要做什么？”
齐文远一愣，但随后又继续说道：“之后的事情我已经管不了了，只要能杀了那个男人，我就算跟着他一起去死也无所谓！”
猎户座微微一怔，下意识一巴掌就扇到了齐文远的脸上。
齐文远呆滞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这个一脸痛心的女孩。
“真是......”猎户座紧锁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齐文远，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汝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么？难道这个世界上，汝就再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人了吗？”
齐文远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港区中姑娘们的身影，浮现出萨拉托加的样子，以及那个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孩子。
“没有......”齐文远握了握拳，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猎户组：“除了复仇......我再没有任何值得珍视的东西！”
猎户座闻言，下意识地又抬起了手，但是手掌扇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脸坚决的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汝可知晓...当初，齐致森向我介绍汝时，是如何说的？”
齐文远抿着嘴，摇了摇头。
猎户座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介于残忍和慈悲之间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类：“他说...汝是他认为，唯一可以继承他事业的男人。是可以引领这个世界，重新走向和平的契机。”
听到猎户座的描述，齐文远的身子恍惚了一下，眼前仿佛闪过齐致森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一边向自己诉说这段话的样子。
是的，齐致森一直以来都是以这个目标来培养他的，而他也是一直以这个目标来勉励自己的。
如果，如果一切都像他们师徒之间预想的那样，如果，事情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可以，齐文远又何尝不想成为自己梦想中，那个可以带领人类举起旗帜的人呢？
但是做不到了。
他的人生已经被一个恶魔给毁掉了。
而且，现在那个恶魔还堂而皇之的，将他当做第二个恶魔培养，试图将他变成另一个自己。
“回不去了。”齐文远摇头，就像已经被摔碎的镜子：“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给我想办法回去！”猎户座忽然瞪圆了眼睛，抓住齐文远的衣领怒吼喊道：“汝以为汝是谁？汝以为汝身上背负的是什么？”
“余对汝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也不关心！余关心的，只有汝应该完成的义务！
“余不管齐致声对汝做了什么，但余要汝清楚，汝身上肩负的，是汝曾祖父，是汝的伯祖、祖父，还有汝堂叔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东西！余不予许这三代人的成果全毁在汝一个人身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齐文远猛地甩开猎户座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臂，大声驳斥道：“什么曾祖，什么祖父，我见过他们吗？我知道他们吗？他们又知道我吗？我连他们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要让我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为了完成他们的事业？”
猎户座深吸一口，感觉自己的理智仿佛都要被燃烧殆尽了。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去给老师，去给...去让我报仇，那就放我走！我自己会亲手杀了齐致声！”齐文远怒吼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但是眼神却越发地凶狠了：“就算拼劲我的一生，就算毁了我的未来，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付出我的所有！”
“如果有恶鬼，那就让他来取走我的灵魂！
“如果有修罗，那就让他来鞭笞我的心脏！
“如果有撒旦，那就让他拿走我有的一切！
“只要他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只要他可以让我杀了齐那个男人......”
猎户座微微后退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姣好的面容上糅满了心痛、愤怒以及忧伤。
“汝已经疯了。”猎户座喃喃道：“汝已经彻底疯了。”
“......我早就疯了。”齐文远摇着头，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海边洞穴。
“拦住他！”突然，猎户座在齐文远身后森然道。
几乎同时，洞穴的阴影中和维修渠中就冲出两个身影，死死地抓住齐文远。
“你做什么？”齐文远在阿尔及利亚和提尔比茨的控制下挣扎着吼道：“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就让我走！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
猎户座摇头，看着挣扎得齐文远，眼中满满全是忧伤：“......齐家的一切不能就这么结束...汝从今天起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清醒了，不疯了，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齐文远身子一僵，拼命转过头，对着猎户座怒吼道：“齐致声把我的心囚禁在了那个雪天，难道你也想学他吗？”
“如果能令汝冷静下来，余愿意将你囚禁在这里一生一世！”猎户座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洞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炮火的打击。
她皱了皱眉，看了齐文远一眼之后，就果断走向了洞口：“等余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再来处理汝的事情。”
“不用了！”突然，一声清理的声音从众人头顶响起：“我们家提督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猎户座眉头一皱，洞穴的天花板突然被巨大的爆炸炸穿，裂开一个大洞。
日光久违地照进了这片昏暗的山洞之中，洒下一片刺眼的光明。
而在那光芒之中，田纳西从天而降，一脚狠狠地踹在阿尔及利亚身上。
被战列舰突如其来一脚，阿尔及利亚一个没站稳，踉跄地跌出去了几步，但是她身边的提尔比茨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反手抓住田纳西的脚踝，直接将她狠狠地砸进了洞穴的墙壁之中。
巨大的混乱立刻蔓延到整个山洞。
随着田纳西的登场，齐文远手下的舰娘接二连三的突入到了战场之中，甚至就连其他舰队的舰娘也趁乱突破了防线，来到了猎户座的面前。
猎户座紧锁着眉头，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类舰娘，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冰冷：“余本来不想的......”
“猎户座。”这时，阿尔及利亚重新回到猎户座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敌人，低声向猎户座说道：“你的能源大部分都用来培育新的黑海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要......”
“要什么？”猎户座瞪了瞪眼睛：“难道余没了能源，就要被这群杂鱼撵的满世界跑么？”
阿尔及利亚沉默了一下。
“既然她们愿意送死，那我们就成全她们！”猎户座说着，话语中也再没了一丝温度。
而在大战爆发的混乱之中，齐文远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就这么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逃离了战场。
“萨拉？”看清来人，齐文远微微愣了一下。
“闭嘴！”萨拉托加瞪了齐文远一眼，随后背起齐文远就跳到黑海之上，全力朝远方的人类舰队驶去：“真亏你还好意思警告我不要拖后腿，结果到头来你是第一个拉胯的！真是......废物姐夫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依旧一点用都没有！”
齐文远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没有和萨拉托加顶嘴，而是转头看向爆发出剧烈爆炸的海岛：“田纳西她们......”
“不要想着她们！”萨拉托加冷冷地打断齐文远的话说道：“你刚才在洞穴里的话我都听见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给姐姐报仇，那么从现在起，就不要再想她们！”
齐文远一愣，但随即摇头说道：“不行！当初的那些人，我就只剩下你们了！”
“所以呢？如果要向你的父亲报仇，必须牺牲田纳西她们怎么办？”萨拉托加听完笑了笑。
而齐文远则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听到自己身后没了声音，萨拉托加偏了偏头，看到齐文远痛苦的神情，这才轻轻嘲笑道：“说得倒是好听。如果有恶魔在的话，就算是灵魂也愿意付出。结果真到了选择的时候，竟然连一两个下属也不愿意割舍。”
“萨拉托加！”齐文远忽然十分生气地朝萨拉托加怒吼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萨拉托加却一点也不怕，继续像一根锋利的针一般，不断刺穿齐文远的防御。
“......”齐文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手掌握拳握的咯咯响：“你们......你们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萨拉托加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忽然愣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魔鬼，我愿意毫不犹豫地献上我的所有......但你们不在里面......你们是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的存在。”齐文远说着，眼神逐渐低沉了下去：“那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和lady...那时候我就发誓，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萨拉托加沉默着听着，直到齐文远说完才轻轻笑了笑：“所以，如果现在让你选，是选和我们好好活下去，还是牺牲我们去......”
“这根本不需要选择！”齐文远打断萨拉托加的话说道：“只有你们，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萨拉托加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片刻之后就迎着海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逐渐靠近了舰队了，而在他们身后，战场的中心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上来了。看来猎户座也已经发现齐文远逃脱的事实，并且愤怒地追了上来。
即使没有了能源，即使无法使用能力，但是猎户座作为黑海噩梦的实力，依旧不是普通人类舰娘可以用数量填平的。
望着远方那逐渐逼近的战斗，萨拉托加转身将齐文远丢到了前来接应的小艇上，本人却在海面上站住了。
上了小艇的齐文远站起身，忽然发现萨拉托加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就皱了皱眉：“你还站在这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这个航母在正面战场上一点用都没有吗？”
萨拉托加转过头，忽然对着齐文远笑了笑：“这可不一定。”
齐文远一愣，下一刻萨拉托加就立刻后退，拉开了与齐文远的距离。
“知道为什么这四年来，就算是你，都带着其他人满世界作战，只有我一个人留在港区，一步不离么？”
齐文远看着萨拉托加，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漏跳了几下：“我管他为什么，你给我回来！”
萨拉托加笑了笑：“其实...我和姐姐一直背着你研究老师留下来的那些资料来着......”
齐文远一愣，忽然感觉全身冰冷。
“那些庞大的资料，留给你们人类，在不做任何记录的情况下，肯定记不住。但是对我来说，记住那些数据实在太过容易了。”萨拉托加笑着，伸出手臂，露出上面根根狰狞跳动地黑色血管：“对，这四年来，其实我一直在你不在的时候，继续研究那些材料。”
“萨拉托加！”齐文远忽然大声怒吼道：“你给我回来！现在！立刻！！！！！”
然而萨拉托加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继续笑着说道：“其实...那些东西本不应该交给你们人类来研究的。因为那本就是关于猎户座如何从人类舰娘转变成黑海舰娘的资料，原本就应该交给我们舰娘来研究。”
齐文远的心脏忽然一颤：“你回来，回来，给我回来！！”
“不过幸好，终于是在这次事情发生之前，我初步弄清楚了一些原理。至于我这四年来的结果，我在来的时候就全部整理放在小开的卧室里了，你记得去找。”
“萨拉托加！！！”齐文远站在小艇上，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怒吼。
“吼什么？”萨拉托加笑了笑，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变回了四年前，那个躲在自己姐姐背后，处处和自己姐夫对着干的恶魔小姨子。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你的，谁让你把姐姐从我手里抢走了。但是......”说到这里，萨拉托加顿了顿，手臂上的血管忽然开始蔓延，紧接着快速蔓延到她的喉咙：“记住你说过的话，齐文远。比起复仇，你更在乎的是我们，我不希望姐姐走后，留下来的是一个只知道复仇的怪物。人类，还是有一点人类的感觉才好。”
“......替我照顾好小开，就算你不喜欢他，但至少看在他是姐姐的孩子...是我的孩子的份上......照顾好他。”
说完，萨拉托加皮肤上的黑色血管终于蔓延到了全身，而她也扭过头，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不断逼近的猎户座。
没人知道那天在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北海的姑娘们却清楚，在齐文远港区背后那72间房子当中，又有一间失去了自己的主人。
剩下的...就只有最后那12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