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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齐开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觉天好像已经黑了。
原本明媚的阳光变成了如水的月光,透过幽暗深邃的海水洒在齐开的身上,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齐开眯了眯眼睛,心想怎么自己睡着了也没人提醒自己,结果刚一张嘴打个哈欠,鼻尖就嗅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种香气齐开很熟悉。
在过去的小半年时间里,这股香气和另一股更加清淡冰冷的香味就是齐开每天晚上睡着时都会闻到的芳香。
齐开皱了皱眉,一转头果然就看到一头金黄静静地靠在自己肩膀上,肩膀规律的起伏着。
“俾斯麦?”齐开愣了一下,赶忙伸手去扶身边的女孩,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毯子。
听到了齐开的呼唤,俾斯麦晃了晃脑袋,慢慢地从齐开肩膀上把头正了回来,眨了眨眼,似乎没睡醒的样子。
“醒了?”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在让大脑认清楚现在的状况,俾斯麦缓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怎么睡在这里?”
“这话不该我问你才对吗?”齐开阴着脸,反手将身上的毯子裹在俾斯麦的身上:“你怎么出来了?回去。”
俾斯麦摇了摇头,将齐开手上的毯子挡了回去:“够了,我醒了就可以了。”
“胡闹。”齐开瞪了瞪眼:“回去,听见没有?”
俾斯麦抬起头看着齐开,有些暗淡的黄金瞳微微收缩着,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你不该把我送进维修渠的。”
“为什么?”齐开不解道:“你知道当时你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俾斯麦低下头,没有回答齐开的问题,而是伸手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孩子会有危险的。”
齐开身子僵硬了一下,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那也不行。我不可能为了一个还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生命的东西,就让我的姑娘陷入危险之中。”
“他不是东西。”俾斯麦抬起头,表情有些可怕的看着齐开:“他是我的孩子。”
齐开抿了抿嘴,想要继续从生物学的角度开始反驳,但俾斯麦那冷得令人发憷的表情着实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不过作为提督,也是作为男人,齐开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退缩。
他用力的咬着后槽牙,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你先回去,我不让你一直呆在里面,但至少一个星期好不好?”
“不好。”俾斯麦没有任何思索地回答道。
齐开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就一个星期!”
“不行!”
“......六天!”
“不可能!”
“五天!”
“你别想!”
“...三天!就三天!不能再少了!”
“你可以选择把我的尸体扔进维修渠,这样你想让我在里面呆多久都可以了。”
“你!”齐开吃惊地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俾斯麦。
然而俾斯麦则好像没看到齐开的表情一般,低着头,用一种齐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情抚摸着自己肚中的孩子。
齐开握了握拳,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愤愤地扭过头去,坐在隧道边缘生闷气。
一时间,整个隧道又重新恢复安静,只有隧道外维修渠中徐徐传来的海水流动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回响。
过了一会儿,见齐开似乎真的生气了,俾斯麦就转过头,沉默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盖住齐开的手掌:
“他也是你的孩子,不是么?”
齐开抿了抿嘴,微微垂了垂眼眸:“......老实说,我到现在也没有实感,或者说...我现在还没有接受我已经是一个父亲的事实。我...我无法想象我的生活里多出一个小东西的画面,也无法想象他又从我的生命中消失的场景。”
说到这里,齐开顿了顿,转过头,反手握住俾斯麦的手掌:“但我能想象你从我生活中消失的画面......那是我不能接受的。”
俾斯麦低着头,看着齐开抓住自己手背的手掌,忽然发觉原来这双手这么大,明明之前...都没有发现过。
微微叹了口气,俾斯麦又用另一只手抓住齐开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你可以将这个孩子当成是我。”
齐开果断摇头:“我做不到。”
俾斯麦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重新把身子靠在齐开身上,目光悠悠地望向头顶幽暗的海水:“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齐开抿了抿嘴,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
感受到自己身边像小孩子一样有些怄气的齐开,俾斯麦轻轻笑了笑,犹豫了一下将头重新靠在齐开的肩膀上:“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齐开眼睛晃了晃:“不用。”
俾斯麦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我没有见到过,但我听提尔比茨说过,你似乎晕船。”
齐开闻言立刻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俾斯麦微笑着耸耸肩:“我只是想你们人类晕完船不应该很疲惫么?”
“所以?”
“所以我在想,你究竟要死撑到什么时候,才肯去休息。”
齐开沉默了一下:“撑到你回到维修渠为止。”
俾斯麦脸色一变,立马从齐开肩膀上直起身:“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事的么?”
齐开闭上嘴,用沉默表达自己不满的抗争。
见齐开不回答,一副倔到底的神情,俾斯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忽然有一种心累的感觉。
作为曾经的百慕大两极之一,俾斯麦从不记得有谁敢这样违逆自己。
而作为黑海的提督,控制欲极强的齐开,他也不记得手下的姑娘有谁敢这样顶撞自己。
但是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虽然两人没有在嘴上承认过,但是只要俾斯麦肚子里的孩子一降生,那么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相较之下,明明是先来的萨拉托加,倒更像是第三者了。
他们都要学会如何包容彼此,毕竟婚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接纳对方的过程。
齐开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继续和俾斯麦沟通,如何劝说让她回到维修渠,至少应该先将自己的状况稳定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一双有些冰凉的手就突然伸到他脸庞,紧紧地捧住了他的头。
齐开一怔,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张精致的面容在自己眼眸中迅速放大,接着一张冰凉的嘴唇就印到了自己嘴上。
口中,有什么东西在窜动。
这并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次这样,又或者说这已经是他们之间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了。可即便如此,每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齐开依然会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明明那只黑猫耀武扬威的样子就在眼前,可当下对方却门户大开,任自己索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尤其是这一次。
缓缓松开齐开的嘴唇,俾斯麦双手捧着齐开的脸,慢慢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将那串晶莹的丝线扯断,脸色有些涨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齐开也在看着俾斯麦的眼睛。
虽然在二人的头顶,可以很明显地听到一声又一声猛烈敲击玻璃的响声和一双阴恻恻盯着他们的目光,但是两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无视。
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俾斯麦咽了口口水,胸膛起伏着,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这样,可以不让我入渠了么?”
齐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俾斯麦这个突如其来的舌吻是为了什么。
“我......”齐开眼神躲闪着,刚想说些什么,那双冰凉触感的嘴唇便又贴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
“这样呢?”
齐开抿了抿嘴:“你别以为...唔......”
......
“这样呢?”
“你,你等一下,让我,唔......”
......
“这样呢?”
“你吸得我嘴唇疼,唔......”
......
“这样呢?”
“疼,疼,疼......”齐开瞪着眼睛,口齿模糊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边咬着自己嘴唇,一边质问自己的女人。
其实这已经不能算是质问了,应该算是逼问、是胁迫、是威胁!
清凉的双唇已经变得火热,刚从维修渠出来还有些湿冷的胸襟,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齐开扯得凌乱。
本以为今天这只黑猫会在自己的顽强抗争之下,变成任他揉捏的软猫,结果这个双眸中充满水汽的女人,居然毫无下限的用这种方式偷袭自己。
齐开很生气,非常生气。
血的铁锈味开始在口腔中蔓延,齐开瞪着近在咫尺的脸,一狠心直接将身子扑了上去。
头顶,敲击玻璃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急促,二人背后那阴恻恻的目光更是直穿纸背,然而隧道中的两个人仍然激烈的扭动在一起。
“等,等下。”
混乱中,有泥泞的呼吸声响起:“小心孩子。”
扭打的声音停了下来,那健壮的身体突然顿了顿,将挂在自己腰间的身影直接抱了起来,转头走进了隧道尽头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储物间,平时是用来存储低级黑海用来打扫卫生工具的地方,不过现在那里有了别的用途。
“认输不认输?”
压抑的声音挣扎着,没有回答,但却用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好...这是你逼我的。”
片刻之后,储物间发出物体倒塌的声音。
混乱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不过,那已经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