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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亮听见上方的动静，斜着眼瞄了一眼，随后才把目光移到镜头。
他站起身，眉头舒缓，“大功告成，已经抄好。”
听见他说完成，顾川这才从刚刚惊魂未定的幻觉中抽离出来。
转身望向坑内，此时关亮正举着那张宣纸在镜头前晃悠。
蜡烛的火光照亮着他的脸，顾川隐隐间发现，他的额面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黑气。
正想仔细瞧瞧之时，却被王明的话打断。
“既然完成，就下一步。”
他从远处走过来，让黄妮把这上面的东西收拾好，等会就由她一个人单独拍摄。
这个环节的片段算是拍完。
“尸体你们打算怎么办？”
关亮爬上来，顾川跟着便在一旁好奇的问了一句。
趁这个机会，他看向关亮的脸，不知什么时候，黑气竟然消失的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川话音刚落。
王明很快便抢过话：“当然是哪来的放哪去，怎么？难不成你要拿回去收藏？”
让你来做事，不是让你来问问题，真是麻烦，你怎么不去死呢，好歹死人不会说话。
王明呵呵两声，粗鄙的玩笑遭来郝峰一阵白眼。
“王哥，我哥也是好心问一下，对死人还是得保持一分敬重吧。”
郝峰显然看不下去，王明这人话里话外都带着深深的戾气，实在是不招人待见。
前面对黄妮那样，现在又对又是新人的他们如此，当真是没人管了。
于是忍不住反驳他。
“那你就去请个死人来给你干活啊！到时候结算工钱，你去买沓纸钱，烧给他不就完了，这多好。”
郝峰撇嘴，他瞪着自己，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王明脸色顿时变了，眼珠子骤然一缩，厚厚的嘴唇往后僵硬的一扯。
本来眼睛就小，配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更显狰狞。
“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扯着嗓音说，语气极为刺耳，额头上的青筋也渐渐凸起。
郝峰很少生气，但这次是真的被他的话惹毛了，指着他鼻子喊道：“嘿，我就说你咋的，你搁谁比划呢？”
两人剑拔弩张，毕竟是成年人。
王明岁数占大头，眼睛瞥到自己脚边的撬棍。
也不说废话。
他大步上前，一把捡起，握在手里，就冲郝峰的位置挥去。
这东西打在身上，不死也残废。
王明这种行为无异于杀人。
他怒气上头，不管不顾，这一点，顾川还是没想到。
所幸关亮眼疾手快，连忙吼住他，但他不听，像是被怒气蒙了眼。
关亮抓住他手里的铁棍，另一只手推着他，见他依旧执意上前，便猛地扯住他的衣领。
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扔掉手里的棍子，神情十分嚣张的冲着郝峰吼到，有本事就过来，随后就是一连串的脏话。
也就是此时，那棵死树的位置，噗哧两道诡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几人一愣，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那个位置。
尤其是顾川，经历刚才的事后，心里已经生出一阵后怕。
听见声音他是第一个转头看向树底那个位置的人。
顾川目光死死的盯住那具尸体，仿佛下一秒，那尸体就要跳起来。
若真是这样，那才可怕。
一时之间，几人都忘了呼吸。
紧接着又是噗呲两下，一坨黑色的东西立马从树上掉下来。
刚巧，砸在尸体上。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它还在挣扎，煽动着翅膀。
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翅膀软塌塌的挨到尸体上面。
“是只乌鸦。”黄妮弱弱的声音传来，她离得最近，往那边走过去，看了一眼，语气坚定了几分，“是只乌鸦，不过已经死了。”
这一出，属实有点诡异，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安静了许久，王明这才反应过来，挣开关亮的手，骂骂咧咧的就要冲过来。
“就算树上掉下个人，我今也非要弄死他！”
王明发了狠话，黄妮站在一旁，又听见他说，直接吓得不敢吱声。
一张小脸，变得惨白。
郝峰更是生气，来呀，谁怕谁！
他说到，赤手空拳就想和王明硬刚，要不是顾川及时伸手把他拽回来，估计得挨上一棍子。
他也是一时怒火攻心，顾川拽住他，他还不乐意，直接一把甩开。
顾川见他还想去，抬起手臂直接勒住他脖子把他拖回来，口中暗骂：“跟这种人动什么气！”
“可哥 他都骑我们头上了。”郝峰不满的解释道。
说完，顾川松了手。
郝峰则看向另一边被关亮扯住衣服的王明，气愤不已，但总算老实下来。
顾川冷笑着看过去，示意他往后退，他来处理。
“王明，我敬你一声王哥，不就之前的事嘛，你何必跟我动怒，我向你赔个不是。”
他顿了顿，偏头视线落到关亮身上。
“今晚上不是对关哥很重要嘛，你也不想搞砸对吧？”
他的声音落入对面两人耳中。
关亮暗自咬紧牙关，面色阴沉。
王明收作手，扭头看向关亮。
看见他的眼神，王明先是咽了咽口水。
“拿开！”他气愤的叫嚷到，声音却放低了些，也许是不想失了面子才这么说。
关亮见此，也给了他台阶下，松开手。
“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
关亮阴沉着脸，把他手里的撬棍拿在手里，转身间，又似乎冲着他耳边说了什么。
王明眼底的怒意瞬间没了。
关亮冷笑，扭头又看了一眼顾川以及身边的郝峰。
“行了，我替他的行为道歉，今晚过后，或走或留都随便你们。”
“行行行，都可以，是我的错，我也为自己之前的态度道歉。”顾川讪笑两声，尽量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也算是给了王明一个台阶下。
见王明还在哼哼唧唧，笑容都不禁僵硬，心道，得了吧，给你台阶还不下，你特么还要老子跪下给你磕头认错吗？真想对着你脸捶几拳。
顾川十分努力的装出一副诚恳认错态度，不禁暗想，要不是为了调查李天的案子，他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这笔账得算在那个周扒皮头上。
“算你识相。”王明嗤之以鼻，他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又好面子，是个喜欢逞强的家伙。
再横，遇到比他狠的，迟早栽在上面。
顾川微微摇头，神情逐渐平静。
他刚刚的话，顾川虽然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但都懒得管他，全都把他当成在放屁，顶多这屁比较臭罢了。
他遭心的是郝峰，他太耿直了，若不是有他和关亮拦着，就他这个身板，更别说王明手里还拿着一根粗铁棍。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的不说，就王明这个人，稍微在网上调查一下就知道。
在孙菲那个女主播没出事前，王明也是灵异主播之一，他和关亮二人自称道士。
放到现实里，莫说道士，就连骗子都看不起他们。
自从单干后，孙菲人气是一日比一日高，而这两人却还沉浸在道士的cosplay中无法自拔。
说他们火，多少都是黑红的。
期间，他倒是问过黄妮，王明这人的一些情况。
黄妮虽扭捏，但还是跟他说了实情。
王明这个人最初是一个人干的这一行，他眼红别人，尤其是别的主播每天收入不菲的可观数字。
他没什么才艺，搞怪也弄不了，红起来，也是因为他偶然间拍到别人做的一场法事。
那是他第一次火。
以后就越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后面主动找上关亮。
他是学院里有名的灵异爱好者，经常在晚上尝试各种灵异游戏，传到网上。
这一行为吸引来不少粉丝。
不知怎的，两人开始有了联络，这才有后面成立团队的事。
王明的性格确实存在问题，或者说他这个人。
为了流量可以不惜使用任何手段，甚至网上还爆出，他小时候虐猫，虐狗，甚至进少管所的一段经历。
但那时，他已经火了。
很多关于他的消息五花八门，谁也不知道真假。
想到这，顾川的眸子不由冷上几分。
因为使劲太大，王明胸前的领子被关亮扯开一大截。
脖子上的纹身全都暴露无遗。
顾川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
“切。”王明呸了一声，随后扒拉两下衣领，注意到顾川的目光，他狠狠的剜了一眼。
这个台阶最终还是下了。
“唔…王哥他性子就是这样，你们别往心里去。”
待王明去到一旁，黄妮这才挪到两人身边解释。
“我这辈子哪见过这种人，就他那样，都没被打，也是难得。”
郝峰发泄似的冲着两人大吐苦水。
顾川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倒忘了，郝峰还是一个学生。
于是拍了拍他肩膀。
“二货，忍着点吧，要教训他，有时候并不是非要自己。”
郝峰没说话，甩手撇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冲着顾川翻了一个白眼。
“行，我忍。”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去，这小子还挺有脾气。
顾川觉得好笑，黄妮则抿了抿唇，仍旧在一旁劝解。
毕竟还是一个团队，抬头不见低头见，忍住点吧。
有了黄妮在一旁安慰，郝峰绷紧的脸这才稍稍缓解下来。
“我也是看在你还有哥的面子上的噢。”
他平息住心里那股气，便开始跟着黄妮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站在他一旁的顾川则收起笑容，漠然的看向王明。
此时 王明和关亮正站在树的位置，打算把尸体搬回去。
他用脚抛了抛乌鸦，那玩意还没死透，被他碰到，顿时便扑腾了一声，把他吓得往后退。
王明口中骂了几句，随后一脚把乌鸦从尸体上踢开。
乌鸦被踢出去好远，他还觉得有趣，呵呵两声，便着手开始搬尸体。
“愣住干嘛？过来帮忙！”王明不耐烦的盯住顾川。
可此时顾川看他的表情却一脸的严肃，严肃到，王明竟然不自觉的吞口水。
他妈的，真是没用！
王明低下头，又在骂他，他以为他是害怕不敢上前。
殊不知，在顾川眼中，他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生出一股乌黑的死气，这缕死气正逐渐缠绕住他的四肢，往五官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