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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记忆,又太久远,跟梦一样,是破碎的,模糊的。
“小瓷。”商天行忽然唤她。
“啊?”
“很好。”
他逆光一笑,但是苏瓷看不到。
虽然不明前因后果,但是商天行笃定,苏瓷又重新是当年那个,哥哥们的心头宝了。
他这次转身离开时,脊背更加挺拔。
苏瓷怔怔呆立了许久,直到人已经出了紫宸殿的大门,再也看不见。
身后,一双手从她腰间穿过,姹紫色的皇袍阔袖,滚着金边,垂落及地。
萧君楚微躬了身子,将下巴搭在苏瓷小肩膀上,与她脸颊贴着脸颊,懒洋洋嗔道:
“还看!你二哥哥都已经看不见了。”
他酸溜溜的。
很不高兴。
苏瓷愣愣的,“寂夜,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原来的苏瓷不是苏瓷,我不是我,苏瓷是秋绿萼,我是苏瓷?我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然后又活了?”
萧君楚:……
他狼眸微眯,抱着她的腰晃啊晃。
“有,当然有可能。”
回头找殷问他爹再给你开个方子抓点药。
-
宫中岁月安稳,日子过得飞快。
被小心呵护的人,即使寒冬也不觉得有什么苦。
苏瓷烤着火,看看雪,静静等着小腹一日日高高隆起。
偶尔萧君楚有空了,就带她御苑,看上一场冰嬉。
大婚的筹备,如火如荼,接近尾声,只待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降生。
苏瓷被养得珠圆玉润,美态与媚态并生,还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连只会舞刀弄枪的玛瑙看在眼里都觉得,是到了该成为皇后的时候了。
一场春雪之后,刚刚盛放的桃花,被琼华欺枝。
御花园里,粉红的是花,莹白的是雪。
满树梨花压海棠的意味。
苏瓷坐在亭子里,穿得厚厚的,披着火狐大裘,抱着手炉,看玛瑙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堆雪人。
她行动不便,不能玩,他们就玩给她看,打闹,故意滑倒,哄她开心。
萧君楚从前朝回来,远远站着望她,负手而立,神色凝重,看了许久。
谢无极那个废人,不知拿到了什么条件,居然窜动七国于龙虎关外会盟。
倘若不是苏瓷月份大了,受不得惊动,他绝对现在就一人一骑,亲自冲去西疆,将那些杂种,全都撕成碎片!!!
“狼主。”重华陪在一旁,忧心忡忡。
“传书北域,狼军借道,为西境驰援。一旦商天行有失,立刻将西疆七国全部夷为平地!”
“遵旨。”
萧君楚眼眶有些红,最不想发生的事,可能还是要发生。
战事一旦打起来,没有三年五载,绝无安生。
远处亭子里,苏瓷偶然间回头,看见他,冲他使劲儿挥手。
他对她笑笑,点了点头。
暂时不能让包子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好养胎比什么都重要。
-
西疆,龙虎关外。
风雪弥天。
倘若夜夷蜗居关内,还算是占了块躲避风沙的宝地。
那么龙虎关之外,就是一片真的从未获得过上天垂怜之地。
狂沙暴雪肆虐,土地贫瘠。
六国子民多为游牧,地域偌大,但是真正适合繁衍生息的地方并不多。
这也是他们为何世世代代企图突破龙虎关,向东南方迁徙的原因。
暴雪之中,王帐猎猎鼓动。
有人一袭红袍,无视漫天风雪,低头走了进来。
“谢无极,好久不见。”
卫九泠进帐,见在上端坐的谢无极,右手正掐着兰花指喝茶,左手戴了只金贵精致的护手,缺失的大拇指处,用黄金造了个假的顶替。
左右在座的,皆是六国统帅,个个虎背熊腰,虎视眈眈。
谢无极依然是当初的尊贵模样,只是面色比从前阴柔细腻了不少。
“国师请坐,哦,不对,我现在该尊称你一声夜夷王。”
他分明是故意挑卫九泠的短处。
卫九泠也不怒。
自己寻了个下首的地方,掀起红袍坐下,有意无意地问候了一嘴:“看王爷气色不错,想必是缺失的地方,都用黄金顶替上了?”
噗!
下面有个糙汉子没憋住笑,一口酒喷了出去。
谢无极瞪了下面一眼,原本是龙睛凤目,英气逼人,丰神俊朗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有些媚眼如丝……
“夜夷王今日来,是谈合作,还是来找茬?”
卫九泠魔魅一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啊……!”
他最后几个字,吐得咬牙切齿,莫名阴狠,令人毛骨悚然。
谢无极啪地袍袖一甩,丢下去样东西,劈面朝卫九泠打去。
卫九泠扬手接住,随便翻了一眼。
不过是几张古旧的羊皮纸,写了些没头没尾的潦草字迹。
“什么?”
“配方。神武红衣大炮的火药配方。”
“嗤!”卫九泠嗤笑,将东西又甩飞回去,“秋意寒那个废物将自己都搭在神将遗境中,还要这配方何用?”
下方,六国将领之一忍不住木哈哈哈哈大笑,“夜夷王有所不知啊!大炮虽然没了,可这火药的配方却非比寻常!”
另一个狞笑,“因为,它有剧毒,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第三个:“只要我们以飞火神鸦,发射出去,不管在哪里炸开,大烨的那些狗杂种,就会成片成片倒下!”
第四个:“这一切,还要多亏谢王爷英明神武,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出奇制胜!”
满帐狂妄大笑。
谢无极戴着金拇指的手,在桌案上哒哒地敲。
“怎么样,九泠啊,合作吗?飞火神鸦的射程,也不是太远。若是从龙虎关这一头发射,恐怕很难抵达大烨过境,最后,可就都落在你夜夷的土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场哄笑。
卫九泠静静等着这些傻笔笑完,才嘴角淡淡一撇。
“用毒,孤王才是祖宗,你们笑得这么欢,真的好吗?”
他声音不高,但是却字字入人心坎,整个王帐中霎时间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