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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80年代初,北京。1984年1月18日一个寒冷彻骨的日子,我诞生了!我的生日竟然和若干若干年后我最爱的两位偶像郭德纲,周杰伦同一天。
刚生下来就因为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医生护士们都来看我,据说医院还摇铃表示欢喜。他们说:这孩子跟个瓷娃娃一样,一定很有福气!然而,或许是天气太冷,或许是育儿经验欠缺,出院没几天我就病了。肺炎对于一个新生儿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吧。奶奶心疼的流泪,抱着我去儿童医院输液,因为找不到血管,只能从头顶下针。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免疫力的第一次战役,就比大家来的更早了一些。现在回想起,襁褓中的我能蜷缩在奶奶的怀里,那真是太幸福了,我好想念我的奶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三四岁的我的北京记忆是这样的:冬天,我身材高挑的爸爸裹着一个绿色的大军棉袄,和我一个穿着红色棉袄黑色棉窝的孩子,欢乐地躺在陶然亭公园的雪地上。爸爸的嘴角上留着一字胡,他总爱拿他的胡子扎我的脸。而我是个梳着娃娃头,面庞如瓷娃娃般的大眼睛女孩,笑声如铜铃般回响在公园结冰的湖面上。
陶然亭公园,家住北京南城的小伙伴是无人不知的。小学时每年学校会组织烈士纪念日活动,我们都会去给高君宇和石萍梅夫妇献花。然而我们最爱的还是充满刺激的特大号滑梯大雪山。躺着滑、横着滑、趴着滑……那白色的大雪山上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欢笑印记。
陶然亭公园是最为重要的事发地点,因为我爸和我妈是在这片冰场上相恋的。我说了,我爸很帅,他180的身高,年轻时125斤重,梳着四六分的偏分头,头发乌黑浓密,他的穿着会紧跟潮流,记得那会流行的喇叭裤,上身配一个短款夹克,更加凸显了他的大长腿。清瘦的脸庞,浓眉大眼双眼皮,嘴角流着一字胡,有点不爱笑的他嘴角微微向一侧上扬,总流露出一股坏坏的感觉。他是滑冰高手,每到冰场开放的日子,他就几乎成了冰上王子,各种飞呀跳呀旋转呀,他都擅长。我能想象出,荷尔蒙爆发的样子。尤其,是当一个纤纤美女子出现,她正颤颤巍巍不得要领的体验滑冰的时候。应该是在我妈要摔倒的瞬间,他冲过去英雄救美,绝佳的搭讪机会,两人便由此相识了……
我爸的类型属于四个字:
北京老炮
从他英气十足的青少年时代开始,他就是崇文门的金帽胡同孩子头。
一呼百应有点夸张,但也总声势浩荡的。因为那时候我并未出生,也没有见过那阵仗,我直接的记忆就已经跳跃到87年了,那时我3岁多。白色的落地纱帘,铺着白色桌布的圆形餐桌,围坐一圈的各位叔叔大爷和干爹。抬起头,餐桌上的水晶吊灯好漂亮,我很想推它一把让它摇晃起来。服务业阿姨走进来点餐了,菜单都是递给我老爸,然后大家就哈哈的笑着说:规矩不变,小俏俏先点。小俏俏就是我啦,我的乳名,大概因为生得俊俏而得名吧。“红烧海参,油焖大虾”我没半点磕巴的脱口而出。之后就又是一片哈哈大笑声。服务员赶快解释,今天没有大虾,大虾仁行不行宝贝?我的头甩成了布浪鼓,就要油焖大虾…每到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大爷就会出来发话,下次大爷给你补上。在我的记忆里,我小时候去各个餐厅点过无数次的这两道菜,不知道在每顿饭的背后,他们谈成了哪些事情,做得了哪些生意,赚得了多少钱…但是一成不变的就是买单的人,仿佛总是我爸。
我爸是胡同里的扰民分子,嘟嘟嘟的摩托车一辆一辆的开进来,刷洗保养后再嘟嘟嘟的开走。我坐在上边玩,也把头钻进大大的红色头盔里。现在想来,老爸一定是拿那一台台的Suzuki换来的红烧海参和油焖大虾。
他还会给我买很棒的礼物。比如我有一架可以开着满地跑的飞机。飞机会唱歌会发光,三岁那年夏天的傍晚时分,我经常会驾驶着飞机在金帽胡同里驰骋,屁股后边追着大杂院里的一堆小朋友。大家欢呼着,欢笑着,期待着我能从上边下来,让给他们骑一圈。
有一次,他带我出门,走到胡同口来到了一辆北京2020吉普车前。那是一台奶白色带个黑色雨棚的吉普车,我坐在里头好兴奋。车发动起来了,路面反馈很真实和硬朗,我被颠簸着屁股却乐得开了花。
然而,现在在我被疾病蚕食着躯体,忍受着百般痛苦的时候,我的他,我的爸却一句话也没有。我在微信每天给他留言,他却没有一句回复,如石沉大海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