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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业着急忙慌回到了家。
他的发妻薛赵氏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老爷冻坏了吧?快暖暖。”
说完,她将手中抱着的汤婆子塞到了承恩公手中。
薛肆业脸色凝重,并没有因为妻子的温和而软下去:“欢儿何在?”
薛赵氏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笑容收了起来:“欢儿自然在她屋子里。”
“去个人,把她叫过来。”薛肆业语气果断。
“老爷!”薛赵氏却充满了不认同:“欢儿才好,这么冷的天,再着了凉可怎生是好?”
薛家就这么一个姑奶奶,且还为满门迎来了荣耀,薛承欢在整个薛家,有着比拟家主薛肆业的地位!
这也无外乎,以夫为天的薛赵氏,敢直面老爷的“错误”之举。
薛肆业对嫡女的喜爱,也不是作假的。他低头思忖一二,便起身道:“那我去找她!”
薛赵氏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脚步不停跟在了老爷的身后……
薛承欢正在厢房里跟小丫头下棋。
薛肆业进来,奉先郡主笑嘻嘻的打招呼:“父亲来了~”
承恩公摆了摆手,小丫鬟们立马退了出去。
薛承欢还未察觉到什么,又跟父亲身后的母亲撒娇:“母亲,待会儿给我上个辣锅子呗,连着几天清汤寡水的,女儿实在腻烦了~”
薛赵氏满腹心事,却依然笑着回应:“欢儿乖~再忍忍,过几天大好了,你想吃什么便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薛承欢并不满意,她嘟起了嘴。
薛肆业坐到了女儿的对面:“欢儿,皇上开春便要选秀。”
薛赵氏惊愕的瞪大了眼:“老爷……”
她已经敏锐的感知到了什么!
薛承欢却还少女心性,对于父母亲的转变毫无察觉:“后宫那么多女人,还满足不了皇帝哥哥吗?亏姑姑以前还说他重情呢,原来,他跟天底下男人也没甚区别嘛~”
说完犹不解恨,郡主娘娘还重重哼了一声!
“承欢!”
“欢儿!”
薛肆业两口子闻言,立马大声喊了起来。
置喙天家,阖族当诛!
薛承欢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薛肆业的眼中布满了难过:“欢儿,你没懂为父的意思!皇上单独留我说话,他让你做好准备……”
“老爷!”薛王氏猜测成真,迅速红了眼:“欢儿她不可进宫啊,老爷,她心有所属……”
“闭嘴!”薛肆业对妻子,远没有对女儿来的宽容:“欢儿纯洁,从未动过情丝!你为人母,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薛王氏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此时,“风暴中心”的薛承欢本人,已经呆若木鸡了:“父亲,我为什么要做好准备?我要说什么准备?您这话什么意思?父亲……”
“我的欢儿啊,你还听不明白吗?你的皇帝哥哥要纳你为妃啊!”薛王氏抱着女儿的头就开始抹眼泪:“怎么会这样呢?老爷,怎么突然就选秀了!真要中意咱们欢儿,当初就该……”
“闭嘴!”薛肆业也红了眼:“往事不要再提。”
薛王氏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流个不停。
薛承欢推开了母亲的手臂,她怔怔的看着父亲大人:“为什么要闭嘴?父亲,您是最清楚的,当初,姑母还在时,也动过这方面的心思,那时候的先帝,也有乐见其成之意。彼时,虽然女儿虽年幼,也并无此想法,但帝后之命不可违,女儿听从你们所有人的想法,逐步劝服了自己。可最后,却是吴家女登了顶!!!姑母觉着不好意思,不断给赏赐,其实女儿浑不在意的,甚至还很开心,因为女儿中意的……”
“欢儿!”薛肆业又一次打断了女儿的话语:“再不要提及过往了,那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你的日后,只有皇上!或许,你生来就该是皇家的人。”
“我不!”薛承欢大声叫了起来:“皇家就是最好的归宿吗?父亲,姑姑是皇后,是太后,可她真的就快乐吗?临到死,她都没有一儿半女……”
啪!
奉先郡主的嘶吼,在承恩公的一巴掌下“覆灭”。
“老爷!你怎么可以动手,你怎么可以!”薛王氏被吓得胆都要破裂了,捧起女儿的脸,上头明晃晃的巴掌印,更是让她心疼到无以复加:“欢儿,疼不疼啊?别怕,别怕,娘亲这就给你弄鸡蛋来!”
说完,薛王氏急匆匆往外头走去。
薛肆业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欢儿……”
薛承欢摇起了头:“父亲,我知道您是着急了,您怕我说出大逆不道之言。”
薛肆业:“欢儿,今时不同往日,你得好好想清楚,旧日种种务必随风而去,切不可再生心思!此为保全你、保全他人,唯一之办法。往年,你是郡主,你高高在上,自然可以嬉笑怒骂,万事随心;今后,若成了后宫妃嫔,一言一行,必得谨慎、端方。你只看姑姑,她为后宫之主,尚且需谨言慎行,更遑论区区妃嫔!”
薛承欢露出了苦笑:“父亲,再无转圜了吗?”
“再无!”薛肆业看着女儿眼底的决然,如何不心疼。
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此时,身为父亲,切不可再给孩子一丝一毫的“旖念”,这是害了她!
况且,皇帝能跟他说那样一番话,便代表着“乾坤已定”,再无其他可能。
他不过是一位靠女眷而跻身权贵行列的小小承恩公,哪有跟皇帝“叫板”的资格。只能是匍匐跪地,以谢天恩!
“我知道了,父亲,您先回前头去吧,女儿需要好好想一想。”薛承欢苦涩的笑里,已经凝出了咸酸的泪。
“诶。”薛肆业起身,他知道女儿一定难过异常,但她必须走出这一步。
惯子如杀子,薛肆业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老爷,您干嘛去?”薛王氏拿手帕包着一个剥壳鸡蛋走了进来。
“把东西给梅染,你随我回去。”
薛肆业脚步翻飞,女儿的泪,是溅在胸口的血,女儿疼,他更疼。
薛王氏透过浅浅的屏风,看到了女儿低垂的头,必定是在难过吧?身为母亲,看着捧在手心的女儿如此难过,她又岂能好受。
薛王氏拔腿就要去里间安慰,薛肆业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大喊:“随我离开!”
薛王氏最听夫君的话了,闻言哪里还敢留下,将手帕连同里头的鸡蛋,塞进了外头伺候的梅染丫头手中,便随着丈夫的身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