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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天宫突然放晴。好似老天爷也知道自己“过了分”,荼害了生灵,便想着回个暖,让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好大年。
宫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皇后亦在为除夕夜的准备而操劳。
“诸位妹妹,过些天便是除夕了,你们的父亲或许会位列其中。本宫想着,不如你们也为这欢庆之日,出出主意?”皇后笑看着底下坐着的妃妾们。
除夕夜,皇宫会邀请举国藩王使臣、文武大臣前来欢庆。日间,皇帝与大臣们的寒暄清谈;晚间,宫妃亦会盛装出席,届时,场面上必是载歌载舞、酒满肉肥的。
而妃嫔们,或许能在臣子一席上,看到久违的父亲或兄弟。
可以说,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宴!
妃嫔们有那母族兴旺的,自然是满口应答,积极出谋献策。有那母家位低的,也只能将遗憾隐入眼眸,不想叫人看穿。
江贵妃这些时日恩宠颇多,她双眸含春的扶了扶鬓角:“臣妾刚收到楚国的年礼,有些绸缎臣妾瞧着还不错,待会儿给诸位姐妹送几匹吧,各位可别嫌弃才是啊~”
妃嫔们哪里敢嫌弃?楚国虽是南蛮之地,饮食泼辣、民风彪悍,但丝绸之美,天下闻名!
于是,众人纷纷道谢。
江贵妃满意的看向了上首的皇后,她眼里的挑衅,见者无不立马低下了头:神仙可以打架,小鬼们莫要看热闹,搞不好就会彻底消失!
皇后依然是满脸笑意的,私心里却恨毒了这位跋扈的贵妃:真是个不识礼数的南蛮!本宫乃主母,尚且还未派发年礼,你一个妾室倒还显摆上了,真是不知所谓!蠢不自知!
李有思觉察到了皇后的难堪,她有心为皇后转圜局面,却一想到自己吃过的“乌头”,便有些烦躁:你都是皇后了,怎么就这么小心眼?戕害妃嫔,是恶婆子才会做的勾当,堂堂国母如此作为,真是让人耻笑!想到此,李嫔也好,眼里的薛太后也罢,纷纷意难平,便干脆甩手做起了隔岸观火的看客。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有恩宠的妃嫔可以闭目不视,没恩宠的妃嫔却没法置之不理:已经没有恩宠了,再不能得了主母的厌!
应嫔率先站了出来:“说起这丝绸之物,嫔妾倒想起了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给咸福宫的赏赐。里头就有一匹价值无双的禅意白!现在是天冷,到了盛夏,将这禅意白细细裁剪了,穿在身上不知道会是何等的清凉?”
禅意白是西域来的贡品,非织造司所呈。这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布匹,常用来做起居服或内衫的。套上身,几若无物,是酷暑难耐里,难得的好东西!
只,此布匹因过于单薄而不易保存,所以,价格昂贵,更是一匹难求,故而非权贵富豪不用。
应嫔拿“禅意白”说事,自然是想“抨击”贵妃的浅薄:皇后坐拥天下,什么好东西没有?也就这位南蛮人,会觉得施舍几匹绸缎是什么天大的恩惠!
皇后对于应嫔的“懂事”,果然很满意,她微笑着看向了玉贵人:“本宫算着你的生产日在盛夏,原是给你和未出世皇子做内衫的,不成想……唉,也罢,总归还年轻,好好调养,来年继续为皇家绵延子嗣!”
玉贵人脸色苍白,她低垂着头:“未能保住皇子,是嫔妾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怎么会责罚呢?皇帝都没发话!
“玉贵人无需如此,你只管好好将养,常言道,花开才能结果,前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本宫相信,只要你养好了身体,再次有孕是时间的事。”
“嫔妾谢娘娘大恩!”玉贵人掉下了晶莹的泪,怕别人看见,她手快给抹了去。
自从有孕后,玉贵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经历了从云端到地狱的“旅程”。一开始的“目光所至”,到后来的“长吁短叹”,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玉贵人虽然不言不语,却一切都看在眼里、计入心中。夜深人静时,她会为未出世的孩子哀鸣,亦会为自己的不堪而哭泣。
同时,也会对谋害自己之人,痛恨有加!
当然,皇帝的厌弃她也看的明明白白。正是因为看明白了,所以才身心冰冷,对以后充满了悲观。
虽还是韶华年华,玉贵人却突然有了老冀的心思。
皇帝给了厌弃,便再无前程了。
可皇后却说,只要养好了身体,一切还有可能!玉贵人知道这是皇后的宽慰,但她突然就有了力气,一种想要出人头地的力气!
玉贵人如何作想,在场之人无一人在乎。
江贵妃轻蔑的看了应嫔一眼,这小蹄子,竟然敢给本宫没脸,那本宫也不必相让。
“咸福宫?呵呵!禅意白?哈哈!有些人无福就是无福,凭它什么好东西,就是到了嘴里,也能飞出去。哎呀,这也就是本宫身边没这样的人,不然,本宫定要远远送走!你无福是你的事,可千万别带累了本宫的福泽!这人呐,就得知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可千万别强求哦,保不齐,下次命都没了呢!”
江贵妃的眼睛,一直在应嫔与玉贵人身上流连,说到最后,更是狠狠瞪了几眼。
贵妃不喜咸福宫,她将这份喜好,明目张胆的告诉给了后宫众人。
小答应、常在们,自然是被吓得身体都有些颤抖,高位份的,则无动于衷:管你喜欢还是厌恶,于我何干!
皇后的笑从来不变:“好了好了,贵妃也不小了,别总跟个孩子似的,也要学着稳重点!翻过了年,就会有更多的妹妹进来,你们在场的,都是姐姐,要做个好的表率才是正经。”
皇后的打击精准又狠辣,江贵妃立马红了脸:臭娘们,竟然说本宫老!你不老吗?成天假笑,你都成老妖怪了!
无宠的女人,真可怕,一肚子坏心思。
江贵妃到底偃旗息鼓了。
皇后与大家谈了几句,身边的余淮凑到身边低语。
皇后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天气回温,也不要大意了。年关已致,切不可着了风寒,届时,宫宴上那么多的演绎,错过了就得等明年。”
“谢娘娘!”
五颜六色的妃嫔离开了,皇后捏了捏眉心:“贵妃越发不像样了!”
余淮端来一杯醒神茶:“她一直是那副脑袋空空的样子,不足为奇。倒是李嫔,有些叫人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