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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贵妃被“押解”回长春宫后,摔碎了最爱的玉轮珠。
“娘娘不可啊,大景规矩繁多,其中就有那大年三十不得碎裂的条例!岁岁平安,奴婢恭祝娘娘岁岁平安、日日喜乐。”九音跪在地上,抓着手帕子,四处搜刮玉石碎片。
一颗泪,在江曦月白嫩的脸上划过,渗进了丰厚的唇角里。霎时,江贵妃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苦涩刺激了味蕾,豆大的泪珠子开始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皇上这般不给本宫颜面,今后本宫该如何立足?使臣也在,回了楚国,他们又会如何编排本宫?啊!!!”江曦月无法忍受极致的难堪,情绪再次爆发,一挥袖,将炕桌上的物品一齐扫落。
“娘娘息怒!”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还得靠娘娘自己想开。所以九音只留了自己在屋内,任凭娘娘发泄。
“如何息怒,你告诉本宫,该如何息怒?那些贱人必定高兴极了,看到本宫如此不堪的模样,她们一定痛快极了!”江曦月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那是仇恨的颜色:“吴晓月那个贱人必定觉得痛快,李有思那个病秧子只怕笑开了花!本宫恨不能挠花她们的脸,戳瞎她们的眼!贱人,全是贱人!”
九音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主子咒骂国母,即便有他国郡主的身份,能饶了九族之祸,也依然躲不掉自身的杀头之罪!而他们这些伺候的,那是一刻钟都留不住的……
幸好退开了其他侍从,长春宫不小,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自己个儿的宫里,就没有一个他人的耳目?
江曦月的愤怒还在极限发散,她一把扯下了头上的朱翠,不管扯疼了自己,也不管披散开的发丝,她抬手将一应富贵之物,悉数丢弃在了地上。
玉石粉碎、点翠也分崩离析。
九音的脸上,被溅起的碎片划过,留下了细细的红丝。但她依然不敢动,娘娘这火气若是不发出来,且还有的闹……
长春宫的烛火,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气,有的,是主子的暴怒,是宫人的自怜。
坤宁宫倒是有了一年里,难得的喜气。
皇帝与皇后正在温暖的榻上走棋。
吴晓月整个人因着烛火的映衬,多了几分少见的温柔。
她执起洁白的旗子落定,便眼含牵丝的看向了对面的英俊男人:“皇上,您棋艺卓绝,臣妾实在不敌,不如早些归置了?”
景慎丢下了正要落下的黑子,看了看皇后,起身道:“那便依了皇后吧。”
皇上去更衣了,皇后自然也要一番收拾。
待两人卧下时,皇帝已经闭起了眼。
吴晓月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新旧交替之日,帝后必须同寝,意预来年的阴阳协和、风调雨顺。可皇帝却闭上了眼,这让皇后怎么办?
难不成,她堂堂一国之母,还要去做些勾勾搭搭的下贱之举?
吴晓月到底没有动作,就在她强忍着怒火要睡去时,身边的男人突然动了……
皇后终于尝到了久违的“云雨”。
睡去时,她的嘴角还挂着甜蜜的笑。
翌日,各宫妃嫔早早就在坤宁宫前站定。
江贵妃身姿笔挺的站在众人前头,鲜艳的重紫贵妃服制,将她衬托的格外庄重,又加上她嘴角紧抿的模样,无形中,加重了上位者的威仪。
只,所有人都知道,贵妃娘娘不过是“色厉内敛”罢了——昨晚那般的没脸,也亏得贵妃脸皮厚,今儿才能这般“敞亮”的站在人前。
李有思倒是没想这些,她紧了紧披风的飘带,又将手中的汤婆子握紧了些。
“各位娘娘安,皇后娘娘起身了。”余淮出来蹲了蹲身子。
众人这才按照位份,依次往里去。
吴皇后明黄加身,正端坐在高位,微笑着迎接众妃妾的见礼。
“嫔妾请皇后娘娘安,愿皇后千秋万载、福泰安康。”
“起吧。”吴皇后笑着收了妾室们的恭贺。
“喝盏热茶,暖和暖和,咱们便该去慈宁宫请安了。”吴皇后抬了抬手。
又是一番致谢。
新年,无论高阶还是低位,都要去太后跟前的见见礼的。
四喜从外头进来:“禀皇后,万岁爷已经动身了。”
吴晓月立马起身:“走吧,都动作快些,别叫皇上等着了。”
于是,刚刚落座的后宫众人,又跟在皇后后头,往慈宁宫走去。
早晨的风儿,格外调皮,它总是会从各式各样的缝隙里,往肉里吹。
好些个低阶的妃嫔,已经冻白了唇。
这就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只想着能见皇上了,必要好好装扮一番,却忽略了天气的阴寒。
李娘娘是后宫“老人”了,她最懂繁琐礼制后艰难。所以,除开汤婆子外,她还在脚上多套了几层棉袜,为的就是暖和——反正宽大的裙摆遮着,也无人能察觉到自己个儿穿了几层!
来到慈宁宫前,皇后快走了几步,跟上了正在等候的皇帝:“皇上万安。”
皇帝看了这群女人一眼,便率先往里走去。
“儿子\/儿臣请皇额娘安,愿皇额娘福寿绵长、颐和常乐。”
“臣妾请皇太后安,愿皇太后令德长寿,万福俱全。”
圣母皇太后端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抬起了手:“都起吧。只要大景风调雨顺,只要帝后祥和,哀家便没有不好的了!哀家只盼着,今年能有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皇帝,皇后,你们身为一国主君、主母,可要多多上心了。”
“儿子\/儿臣领命。”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了低头安坐的贵妃娘娘。
“昨儿个哀家离开的早,也不知宴席是否顺利。今早起身,哀家这么一问询,倒让哀家听到了一个消息。”
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听说贵妃举止失仪了?”
太后娘娘身为皇帝的母亲,有任何不满,是无需遮掩的。
这不,她看向贵妃的眼神,明晃晃盛满了不喜。
江曦月不可思议的抬头:昨儿个,皇上已经当众下她的脸了,怎么今早,太后又来一出?
这般不给脸面,她之后该如何立足啊?!
她还有立足的必要吗?
好歹也是贵妃呀……
江贵妃跪了下去,此时此刻,她除了涕泪滂沱,已经说无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