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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三房这边热火朝天的情况不同。大房这边,大老爷郑建功,现在是手足无措,冷汗直冒。只见他不停地在大房正厅踱步,绕着前厅走来走去,不住地派人去催夫人回来。他焦急地,都快拿不住手上的大红烫金揭帖了……
老太太派人来通知,今早不用去请安了,各人都待在自己屋里,门窗关好,不要到处走动。这是,妖怪下山了?
连翘出去打听,回来说府里应该是要来什么大人物了。大太太命厨房准备上好的酒菜,又命人重新打扫了一遍府邸。听说花园里那一片长得不太好看的荷叶都被挖走了。大太太还把府里刚请的戏班子给遣散了,说是怕人说大老爷纵情享乐。
连翘还说,府里大厨房今天中午没有时间给各房送饭,大太太让各房自己准备饭菜。
对郑明璃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宋嬷嬷准备的饭菜更合她的胃口。
趁着准备午饭的功夫,连翘又去了正院门房,向看守门房的赵老头,打听消息。郑府从主子到奴仆,一家人正翘首以盼。
到了午正,大人物还没有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大家只有继续饥肠辘辘地等。
午时二刻,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向门房递了条子,说是要转呈给右通政大人。
大老爷收到条子,看完之后小心地收好。向大太太说到:“夏大人说被圣上留下来商讨国事,让我们不必等他。”
“真的不等吗?这样算不算失礼?”大太太问到。
大老爷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继续等。太傅大人说让我们先用午膳,是客气。咱们要是真不等了,就是大大的怠慢。”
大太太说老太太年纪大了,等久了怕是身体不适,让人给老太太准备一些简单的饭食,先用着。大老爷让她去准备。
大太太陪着郑建功,饿着肚子继续等夏大人。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肉丝面,想着这太傅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来,晚上的重阳宴不知还能不能办下去。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正院的其他人,中饭只是用了些点心、果子。至于仆人,那就更随意了,只是一人嚼了几口冷馒头,就继续干活了。
正院的人正在食不甘味。东跨院这边,郑明璃则在享受她的大餐。
午餐,宋嬷嬷带着小丫头半夏准备得很丰盛:鸭条溜海参、鲜蘑菜心、素烩三鲜丸、螃蟹小饺子等。
宋嬷嬷说海参是初一王掌柜带账本来时送来的,干海参也就两指宽,泡发一上午后居然比巴掌还大。螃蟹是郑明璃通州的舅母送来的。说是庄子里新打上来的,第一茬就送到了这里。
郑明璃吃着一口小饺子很是感慨,自己在这里虽无亲生父母照拂,但还是有很多人记挂关心的。
郑明璃问:“瑞哥儿那里午膳可送去了?”
打听之后才知道,郑明瑞去了大伯那里。
原来大老爷一早就把府里的男丁,都叫到他那边去等着了。听说来的这位大人,学识渊博,往年会试的很多题目,都是他帮皇上一起定夺的。还经常当秋闱的主考官,替圣上巡视考场。
大老爷说,大人今天屈尊来府里,府里的哥儿们要是有幸见上他一面,再得他点拨两句,怕是抵过熟读十年书了。
“那瑞哥儿岂不是午膳没吃什么东西?”郑明璃问到。
她知道,今天正院的人,午膳都是将就着吃了些点心。自己弟弟还是小孩子呢,光吃些冷的点心怎么能行。想到这些,郑明璃有些吃不下去了。
“好啊,背着我们吃独食呢。”郑明玉声音比人先到了厅堂。
她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身上穿着的淡紫色圆点撒花软绸交领长袄、头上戴着的紫玉雕云纹玲珑簪子,鎏金珍珠钗,和耳上戴着的珍珠耳坠,显得她明玉生辉。
“我是闻着姐姐这边的饭香,算准了时间来蹭饭的。怎么还是晚了一点,姐姐先吃上了。”郑明玉一脸苦恼,像是丢了什么金贵东西似的。
郑明璃被她那样子逗乐了,赶紧招呼郑明玉坐下吃饭。她一边吩咐白芷赶紧添筷子、碗,一边嘴上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什么蹭不蹭的,多难听。”
郑明玉安心坐下用饭。
两人吃罢了饭,在院里走动消食。一刻钟后,回到书房练字、绣花。郑明玉对练字、绣花什么的都不太感兴趣,在书房里东翻西找,找了本《女孝经》来看。
翻了几页实在是看不下了,“四姐,你上次说看过的《博物志》,书还在吗?”郑明玉问到。
得,郑明璃知道,她又得圆谎,“没在,早就还给二哥了,你想看就去找二哥借。”郑明璃一边跟自己手上的牡丹花较劲,一边状若不在意地说到。
“还是算了吧。除了大姐,其他姐妹二哥都不怎么理的。而且他现在越来越凶了,我可不敢跟他要东西。”郑明玉瘪瘪嘴说。
两人继续在书房里闲聊。郑明玉说,大伯父应该是要升官了。
郑府大老爷现任通政司右通政。而通政使因前段时间反对当今陛下登基,被陛下流放了。通政司左通政年事已高,过两年就要致仕。因此大老爷是最有可能升任通政使的人。这都是郑明玉听她父亲说的。
大曜朝建国初期,太祖皇帝设立通政司,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务。置有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下有左、右参议等各等官吏。
不过,这一衙门在大曜朝并无实权。随着当今圣上靖难成功,设立殿阁大学士参议国事之后,通政司的职权进一步的被削弱,被视作“清淡衙门”。虽然是清淡衙门,但是一直以来,通政司的一把手通政使和督察院御史、大理寺卿以及六部尚书被并称为九卿。
通政使这个职位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如今大伯父又攀上了高官,郑明璃也觉得郑府大老爷继任通政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二人闲话说了不少,郑明璃听到外面传来连翘跟宋嬷嬷她们说话的声音。小姑娘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嘴上说个不停。郑明璃喊连翘进来。
“小姐,可不得了,我们府上来了个好大的官。那官老爷坐轿子来的,一路鸣锣打伞,呼呼喝喝地跟了一大帮人,很是威风呢。”连翘兴奋地说着。好像她自己做了什么大官一样。
郑明璃问她怎么知道是大官的。
“我问了门房,门房也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何方神圣。只得了老爷的吩咐,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仔细伺候。不过我看这位大人是坐轿子来的,在我们大曜朝,只有三品以上的京城大员,才能坐轿子呢。”连翘得意地说着。像是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郑明璃心想,三品大员,确实是大官了。
连翘继续说:“我从门房偷偷地出去瞄了一眼。好家伙,八抬大轿,黄盖红帷,不会是位王爷吧。”
大曜朝一般三品及以上官员,是坐蓝呢或绿呢小轿,两人或四人抬。亲王的轿辇是八抬银顶,黄盖红帷。看规制确实是亲王不假。
不是说是官员吗?学识渊博的?怎么是王爷?郑明璃不解。
连翘还听说,厨房那边从清早就开始准备午膳。好多菜式,府里的厨子都不会做。最后大太太专门请了天然居的大厨,来府里掌勺。
大厨做的菜光听名字都觉得好吃,什么莼菜羹、松江四鳃鲈、叉烧鹿脯、鸡汤汆海蚌、木樨香露、清炖金钩翅的,一道道的都送到了大老爷书房里。
连翘说:“奴婢只记得住这几道菜,但绝对不止这些。大太太还把老太太和五太太那边的丫鬟,都叫去上菜呢。小姐,您说这么多菜,他一个人吃的完吗?”
那愤愤不平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