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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年用眼角余光环视一周,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一片惊诧之色。
陈华年心想众人大概是被自己的诗才都倾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于是继续侃侃而谈:“陈某这首《寒菊》虽不是时令,却是陈某的真情感慨,陈某这首诗表面是写菊花,其实却是为了歌咏段家嫡长女段琼瑾清傲如菊的人品。”
“昨日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可陈某与段世子相交甚好,深知段大小姐的人品,她不过是被人算计了,她有诗表达自己的志向。诸位请看!”陈华年一边说,一边把写有诗作的纸传下去。
见满座皆沉默,他忍不住继续吟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慕廷钰目瞪口呆,今日陈华年吟的两首诗竟然都是白疏香昨日最早写下来的,转头看向白疏香,只见她捂着嘴笑个不停。
“段大小姐以石灰自比,不管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不管受到多少诋毁污蔑,她依旧保持着清白。这是得受到多大的诋毁打击,才写得出这样的诗,这是得有多高尚的情操,才能有如此心境。”
陈华年一番热血沸腾的品鉴之后,见众人依然是噤若寒蝉,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与往日里的恭维吹捧不太一样,便气馁道:“诸位畅所欲言,一起来品鉴品鉴吧!”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讪笑着上前道:“陈兄才华横溢,不如就以菊花为题,即兴再作诗一首吧。”
陈华年头脑轰的一下,这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些人不应该跟着他的步伐走,这时候应该在夸赞他才高八斗,为段琼瑾鸣不平,然后一起讨伐背后算计段琼瑾之人吗?
陈华年冷静了一下,做就做,他头脑中还有许多存货呢,便开口吟来:“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那人笑嘻嘻道:“不知陈兄从哪里得来的诗兴?这陶家是哪户人家?”
“这……”陈华年惊呆了,这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要怎么回答。
人群中一个嫩生生的声音传来:“原来你认识元稹!”
白疏香高声叫了一句后,躲到慕廷钰的身后去,偷偷捂嘴笑。
慕廷钰无奈摇头笑道:“淘气。”
这时候,众人也纷纷发问:“不止呢,陈兄还认识郑思肖和李白,对吧?”
“段大小姐认识于谦,还认识郑板桥?”
方才那句话,惊得陈华年的脑子轰隆隆的,接下来接二连三的问句,让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谁也穿越了?
到底是谁毁了他处心积虑得来的场面?
怎么大家都知道这些诗人了?
陈华年的好友见陈华年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场面怎么也控制不住,有些疑惑。
这时候,一书生拿出一本书页泛黄的诗集,道:“实话告诉你,你的诗在做之前,我们便在这本书上看过了,巧得很,今日这三首诗书中都出现了。”
“不仅如此,你和段琼瑾之前所做的所有惊世之作都是来源于这本诗集。”
在场一些不知情的书生,连忙挤过来,传阅那本诗集。
“天啊,真是如此!”
“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诗是自己做的?”
陈华年吼道:“污蔑,定是有人偷了我和段大小姐的诗,污蔑我们。”
那个买书的书生则质疑道:“这些诗的作者都不同,且纸张泛黄,是陈年旧纸,分明就是一本写了许久的书,难道这编书的梦溪居士从好些年前就想着坑害你们了?”
“且这些诗的风格各异,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的风格可以随心所欲,变化这么大呢?原来竟是搜罗了这么多作者的诗,据为己有。”
众人想到这两年盲目追捧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窃诗贼,义愤填膺。
“不知廉耻,连诗都偷,怪道他从来只吟诗,不提诗兴何来。”
“原来你所谓的诗才,就是偷别人的诗,说是自己做的。”
“你这个窃诗贼,你和段琼瑾的诗名都是偷来的,连诗才都是假的,你们凭什么让人相信你们的人品?”
“就是,原来所谓的大才子和大才女就是这样的货色,呸!沽名钓誉之辈!”
……
陈华年被骂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从此斯文扫地,沦为上京读书人的笑话。
段思墨本也在诗会,见情况往极度不利的方向发展了,连忙偷偷跑回忠义侯府。
“妹妹!”段思墨急匆匆地跑去寻段琼瑾。
段琼瑾连忙直起身子,惊喜道:“哥哥,可是成了?”
段思墨叹了一口气,为难地摇摇头,道:“完了,什么都完了。妹妹,你那些诗都被大家发现,是出自他人之手。”
“为何?怎么会这样?陈华年他背叛了我?”段琼瑾惊得面色煞白。
段思墨摇摇头,道:“他自身难保,他自己那些诗也都是抄的,他算是彻底毁了。”
“什么?他用别人的诗来博我的好感,无耻!”段琼瑾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兄妹俩正说着话,忠义侯铁青着脸进来了,不由分说地给了段琼瑾一巴掌。
“父亲,这是干什么?”段琼瑾愕然捂着左脸,泪珠夺眶而出。
“干什么?为父还以为你竟然真有如此大才,没想到这些诗竟都是抄的!你连家里人都瞒着!”忠义侯气得手都在抖。
“为父还以为你这两年是在与陈华年诗词唱和,没想到是他带着你抄别人的诗,亏为父还经常在外夸你才思敏捷,我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侯府的声誉都被你败光了。”
段琼瑾冷笑道:“在父亲心目中,果然只有侯府的荣誉。之前因为我的缘故,侯府的声誉蒸蒸日上,父亲便不断夸我;如今侯府声誉败落,也不是从我而始,父亲却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
“父亲真的把我们当过你的儿女吗?难道不是给侯府添光的工具?”
忠义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控制,见女儿如此模样,只好软声道:“为父自然是把你当女儿的,只是瑾儿,你这回的事闹大了,你打算如何收场?我们得好生想想如何解决。”
“本来你皓表哥也上门提亲了,可是他前脚刚来,你舅母后脚就到,直言如今你和明王有私,靖南王府不敢得罪明王。”
忠义侯所说的“皓表哥”,就是靖南王府的世子刘皓,是段琼瑾舅舅家的表哥,如今在金吾卫当值。
那日,陈华年刚走,刘皓便上门提亲了,最后是被靖南王妃揪着耳朵带走的。
忠义侯想了想,道:“瑾儿,你还有一个选择,你绍表哥私下跟为父说过,愿意娶你为妻。若你同意,他便禀告爹娘,遣冰人前来提亲。你绍表哥向来稳重,对你也好,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梁绍是忠义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科考入仕,如今在翰林院任编撰。
宸王珠玉在前,段琼瑾怎么看得上这等样貌、家世、能为样样皆不如他的男子?
段琼瑾沉思了一会儿,道:“哥哥,我写两封书信,你帮我送给皓表哥和绍表哥。”
“父亲,请明王明日过府一叙。”